榮妃中毒的消息一下子在**傳的沸沸揚揚,一時間,端安太后,皇后,各位答應貴人,紛紛帶了丫鬟婢女往延禧宮裡趕去,錢太醫爲首的各位太醫也是步履匆匆,似乎在一瞬間,延禧宮就成了焦作,素妃這位一宮主位,雖然進宮有十幾年,但這十幾年裡,她不問是非,只懂安心伺候皇上,平時甚至一朵花,一隻貓都沒有打理,而如今,自己的宮裡倒象是成了集市,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榮妃平躺在延禧宮的牀上,一幫太醫跪在牀前,小心的醫治照料着,錢太醫來到榻前端起那碗沒喝完的茶水,用銀針試了試,頃刻變黑。坐在另一邊榻上的皇上跟太后還是着實被嚇了一跳。其他幾位妃嬪站在一旁噤若寒蟬,更有的幸災樂禍起來,看着延禧宮素妃爲首的各位奴才婢女齊齊跪倒,那些平日不得皇上寵幸的怨氣,倒是發泄了一點出來。
“素妃,榮妃在你宮裡出事,你有何話說?”太后一臉嚴肅。
素妃也有些心驚,剛夭折阿哥,又遇上這種事,覺得心力憔悴無力支撐,只緩緩的說:“太后皇上明鑑,臣妾真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不明白這好好的茶裡爲什麼會有毒。”
“錢太醫,你來說。”皇上道。
錢太醫小心跪下,這一切其實在他心裡早已心知肚明,卻裝的好象很憂慮一般,思索了一會,才慢慢說道:“這茶裡被人放了鉤吻花,這花跟金銀花相似,但毒性非常之大,還好榮妃娘娘吉人天相,聽說喝的不多,不然不等太醫來,恐怕就回天乏術了。”
“不知道某些人是想害榮妃呢還是想害皇上,榮妃娘娘傷着了不要緊,萬一換成是皇上,那….”青嬪嘟囔了一聲。
“皇上,臣妾讓婢女沏茶,平時自己也是這麼喝着,如果是要害皇上,給臣妾一萬個腦袋也不敢的。”素妃道。但皇上陰着臉坐在那,一言不發,倒讓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那個沏茶的婢女呢,是誰?”皇后問道。
苗雙跪正磕頭,卻止不住的瑟瑟發抖。
“是誰指使你加害皇上榮妃的,還不快從實招來。”皇后厲聲道。
苗雙看了眼素妃,又擡頭看了看站在一邊的榮妃的婢女凌雲,想起昨天凌雲交待的話:如果想你表哥活着,那你就得做點犧牲了,但素妃對下人一向不錯,自己本來已害的她很慘,當面詆譭的話在肚子裡翻了幾翻,實在是無法說出口。
“把真相說出來,哀家饒你不死。”太后道。
苗雙跪着思來想去,不知道話從何說起,腦袋一片混亂,心裡卻很明白。很多話說與不說自己都是要死的,又看了看素妃,突然覺得她也是可憐的,那麼,就死自己一個吧。
“再膽敢包庇,拖出去亂棍打死算了。”青嬪站在皇上身後,義憤填膺的道。
苗雙在這麼多雙眼睛的注視下如芒在背,聽青嬪說要拉出去打死,心下一狠,於其死的這麼慘,不如自己了斷,想到這牙關一緊,咬斷了舌頭,鮮血從嘴裡咕咕的冒出來,一會便沒了氣息。嚇得青嬪趕緊拿帕子捂住了嘴巴。
“把這賤婢拉出去。”太后道:“素妃,還是你說吧。”
“臣妾的婢女已經死了,臣妾再說一次,真的不知道爲什麼茶杯裡會有毒。”
“苗初,本宮問你,這金銀花是在哪弄到的?”皇后看從素妃嘴裡問不出個什麼,便問婢女苗初。
苗初跪正,不敢擡頭,把素妃如何從小到大沒有養過花,素妃阿瑪一片好心,把金銀花曬乾後託人帶過來泡茶,一一講了講。
“那你去把剩下的金銀花都拿出來。”太后道。
苗初小心的站起,因爲跪的太久,站起後腿腳一麻,差點又摔了下去,待站定,才走了出去,不一會兒把一包金銀花拿了過來,太后着錢太醫仔細的看了看,並沒有破綻,也沒有鉤吻。
“臣妾的阿瑪忠心一片,如果有毒,怎麼會拿來讓自己的女兒喝?”素妃說道:“請皇上明鑑。”
“就算哀家相信,你阿瑪送來的金銀花裡沒有鉤吻,那茶裡的又是從哪來飛來的呢,這事是在你宮裡發生的,你反倒來質問我們?”太后道。
“苗初,你家主子跟苗雙有什麼過節嗎,還是苗雙受了你主子的氣,有什麼反常嗎?”青嬪問道。
“我家主子對下人一向很好,苗雙跟主子並沒有什麼過節。”苗初道。
“那就是了,沒什麼過節,定不會做這樣的事栽贓素妃,還要賠上自己的性命,那就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榮妃娘娘自己給自己下了毒把自己害了,第二種嘛,就得問素妃了,是跟榮妃有仇呢,還是跟皇上有仇呢?”
苗初暗悔剛纔答了青嬪的話,掉入了她的陷阱,一時無法分辨,只得說:“婢女願以腦袋擔保,我家主子一心對皇上,絕不會幹出這種事來。”
說話間,衆太醫爲榮妃施針排毒,榮妃本來喝的甚少,吐了幾口污血,漸漸醒了過來。凌雲見狀,趕緊走到牀邊,扶着榮妃靠着方枕坐定。
皇上見榮妃無礙,讓太醫退下,鬆了口氣,又看了眼素妃,一時難下主意,又覺得事有蹊蹺但又沒有半點眉目。
“都是我的不對,素妃妹妹剛剛小產,本來心情不好,需要皇上的關懷,因昨日與皇上吵架,皇上心中有氣,所以晚上來臣妾宮裡陪着臣妾說了會子話,莫不是素妃妹妹記恨臣妾,那臣妾真是百口莫辯了。”榮妃見衆人一時難下決斷,便添油加醋的說。
太后聽了榮妃的話非常生氣:“這**裡皇上本來就是說一不二,現在竟放縱到有後妃敢跟皇上頂嘴吵架,簡直是沒了分寸。”
“都是臣妾治理無方,還望太后恕罪。”皇后看了看太后的臉色,跪下道。
“素妃,你還不知罪嗎?”太后又問。
“臣妾沒有做過的事,怎麼知罪。”素妃看了皇上一眼,皇上一副很失望的樣子,心裡滿是絕望。
“哼,不要以爲不認哀家就可以當這事沒發生過,太后說完,看了皇上一眼,這麼惡毒的女人,皇上還要留在身邊嗎?皇上自己看着辦吧。”說完,扶了李嬤嬤,氣沖沖的出了延禧宮。
“素妃烏雅氏,管理延禧宮無方,以至禍亂,雖伺候朕多年,但意圖謀害**主位,罪不可恕,念其剛夭折阿哥,朕心有不忍從輕處罰,從今日起,延禧宮除留一位婢女伺候以外,其他奴才發配出宮,素妃烏雅氏降爲答應,以後禁足在宮裡面壁反思,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再踏進延禧宮一步。”皇上道。
“臣妾謝皇上隆恩。”素妃在地上重重的給皇上磕了個頭,眼淚順着嘴角流了下來,那些被皇上寵愛的日子彷彿就在眼前,一起去後花園乘涼,一起在小廚房做糕點,一起聽戲,一起騎馬,如今突然風雲變幻,自己一夜間失了孩兒,又在一夜間被禁足出宮,從此生活裡只有延禧宮這一片天地。恐怕那些美好的日子今日就是個盡頭了。
看皇上帶着太監出了延禧宮,皇后也從地上起來,似乎憐惜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素妃,在她眼前停頓了一下,也帶着婢女回去了,榮妃象沒事似的從牀上下來,青嬪忙的上前親自扶了,帶着各自的婢女,一陣風似的去了,其他答應貴人,更象是秋風落葉,象是怕素妃沾到身上一樣,躲躲閃閃的出了延禧宮的大門。
“你起來吧,地上涼,別留下病根就難好了。”良妃最後一個出去,親自把素妃扶了起來:“事已至此,看開點吧。”
良妃,素妃,榮妃是**現有的三位妃子,雖妃位本應該有四人,但近年來皇上忙着治理國家,對兒女之事倒不是特別看重,所以**人數比起歷代算是少了許多,良妃跟素妃進宮時間相當,這些年來,沒有育下阿哥,只有一女名安然,封承熙公主。
“我家主子真的沒有毒害榮妃娘娘。”苗初半跪着一邊拉扯素妃起來,一邊對蘇答應說道:“還望娘娘多幫我家主子在皇上面前說說好話纔是。”
“唉,你也知道,我就是一個不得寵的妃子,膝下的承熙公主已經十幾歲了,皇上也沒去過我的宮裡幾次,人微言輕,皇上面前,我怎麼能說上話呢。”良妃不禁嘆道:“不過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讓皇上進言的,你們起來吧,以後這宮裡沒人來了,你們兩個要相扶相持纔好。”
素妃感激的看了看良妃,還沒說話,眼淚又流了下來,苗初送良妃出去,延禧宮一下子又變得安靜起來。
苗初把良妃送到宮門口,把大紅的宮門輕輕的關了,進到內室扶着素妃在榻上坐了下來:“今天的事皇上也太糊塗了,主子怎麼可能害皇上呢?”
“不要亂說話。”素妃輕輕的道:“我們都這樣了,誰糊塗誰清楚又有什麼用呢?”
“主子就是太懦弱了,所以纔會受別人的欺負,但奴婢也想不明白,花茶一向都是有人專門保管,怎麼可能會有毒呢,苗雙跟主子無冤無仇,跟榮妃,皇上也無冤無仇,怎麼會沏的茶有毒,就是她要毒,也是先毒我纔對,她活的時候,我對她是兇了些。”苗初說着,就抽噎着哭了。
素妃默默聽着苗初在一邊自言自語般,自己卻安靜的坐着,這一切來的太快,她還不及想,自己額娘過世的早,是阿瑪帶了妹妹在宮外獨自生活,自己這些年雖在宮裡過活還算可以,但實在沒有幫襯到家裡,甚至一年也難得見家人幾次,這次出了這樣的事,朝廷上下肯定都會知道,不知道阿瑪會不會有事,當初進宮時,妹妹迴雪才六歲,如今恐怕也是十幾歲的大姑娘了,如果知道自己在宮裡被關禁,她也一定會很難受,沒了額娘,姐姐被關,如果阿瑪再出了什麼事,她要依靠誰呢,想到這,素妃難免如針穿心,自己這個叫回雪的妹妹,你千萬不要象姐姐,這半輩子好像生活在夢裡一樣,鑼聲一響,一切都消失了。姐姐希望你嫁個好人家,有個屬於自己的男人,不要再去跟別人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