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媽私奔而來在當時也是積下了不少遺憾的吧?”自己面前的可是牽連了一樁並未妥善解決的私奔一事的姨媽,任薄雪要確保她母親往事當中是不是也存了一般的憾事,還是那種一聲牢記在心的大憾事。
“自然是有的,當數的就是最後一面卻沒能和你母親說上幾句話……”
任薄雪見姨媽說的動容,想着母親對此事心也有個老梗,舊事不圓滿解決是會被不安的拖進墳墓裡去的,因此待有機會必須安排姨媽回一趟天朝,就算不見其它也有要再見母親一面,以了二人共同的心結。
“姨媽放心,你的遺憾定然也是母親的一大憾事,既然如此我就必須幫你們彌補其中的遺憾,有機會我就會安排你回一趟天朝與母親見面,姨媽且寬心等待一段時間。”
“你說的……可是真的?”柳靜淑臉上又是驚訝又是驚喜的。
“那還能有假!君子一言兩語,駟馬難追,我也當得上半個君子,自然是君無戲言。”任薄雪打趣道。
姨媽果然樂呵呵的笑了,“是是,你是君子,還是女中諸葛……”
這會二人已經成了一對親密無間的大小人了,那邊上官大人喘着粗氣急匆匆而來,遠遠的就呼着,“畫像已經找來了!”
“上官大人來去如風的,當真是無比辛苦了。”
上官大人忙將手中畫像遞過去,聽公主說的客氣話剛想恭維幾句,卻被愛妻出聲打斷了——
“你該叫一聲姨父了……”柳靜淑如是說之時眼底有一絲一閃而過的狡黠靈氣。
上官大人很少見到愛妻臉上說笑時纔會有的生動有趣了,咋一看還以爲是來的急了些視線恍惚產生的錯覺,神色還是一愣一愣的……
“夫君?侄女已經與我相認了!”
“什麼!此話當真?可是公主還未見過畫像怎麼就……”
柳靜淑笑笑不語,血脈相連之親又怎是區區心中疑惑可以阻擋得了的,一切辨證都需時間與證物,一切相認只借巧合與真心。
接了畫像的任薄雪藉着月光細細看了起來,芊芊玉手在其上小心的描摹起來——這是母親的眉眼,這是姨媽的嘴脣……
畫像邊緣處已有泛黃,那是多年來一拿一放之間纔會有的痕跡,在母親眼角處還有一滴淚痕掛在了畫上,不知是畫上的還是真淚水風乾了的痕跡。
如果說適才任薄雪已經全然信服柳靜淑就是她的姨媽,那在見了這幅畫像之後她的心中更多了觸動與傷感。
畢竟往事不堪回首,讓她更加無法想象的是姨媽是不是終日對着這幅畫像以淚洗面,又是不是任由滿心想見不能見,只能憑藉畫像的影子睹物思人的念想度日的。
若這猜想是真,那姨媽的生活之中遍佈可見的便是煎熬,也是磨難,還是每個異鄉之人飽受着的苦痛……
任薄雪無比堅強的一個人此時竟然也滿臉淚痕,滿心滄桑了,她想了許多,前世無心顧暇的種種此時躍然紙上——
她不再想要倉皇北顧,不再想要逃離本真,她想要爲自己之愛所愛,爲自己之想所想,爲自己之活而活。
安蕭泉在一旁一直沒說話,他想薄雪找到了親人是一件大好事,而他只需默默爲她高興就好,不想薄雪拿着畫像之時卻潸然淚下,莫不是想到什麼了?
“……薄雪?”
任薄雪聽見安蕭泉關切的聲音只覺心中一暖,不由得主動走到他的身邊,“殿下,我沒事。”
“嗯,和姨媽相認自然是大好事。”
任薄雪輕輕的笑了,小心的用手尖點了點他的指腹,而後試探性的牽了起來。
安蕭泉有些驚訝的身子僵了一僵,待明白過來薄雪這是汲取溫暖之時他緊緊的握住了手中小手,給她想要的溫柔。
上官夫婦那邊也是重溫舊夢,現在正甜蜜着呢,一看侄女與安蕭泉如膠似漆的模樣,心中也是瞭然。
四人總算是消了陌人之間的嫌隙,上官大人看着愛妻高興的也高興的不得了,適時的不再提求安蕭泉的那樁事。
上官府邸涼亭一敘,舊事心情無限妙哉。天邊柔光月上梢頭,暗處一雙眼悄然退。
而在鶴頤樓二樓,太子也正終於等到了暗探歸來。
“屬下來遲,還請殿下責罰。”
“無事,快說探到什麼?”
隔牆有耳,暗探示意殿下湊近後悄悄在殿下的耳邊說了起來。
“……什麼!”太子瞠目,看來得到的消息很是讓他震驚,又道:“原來如此,你還看出別的什麼來?”
“屬下發現寧哥公主與八皇子似乎關係不一般。”
“怎麼講?”
“當時公主手中正拿了什麼東西,看了之後似乎在哭,八皇子便出聲安慰,二人還牽着手。”
要是交好的朋友之間這麼做應該也不算過分,因此太子並不全然認同暗探所說的。
“還有什麼?”
“報告殿下,沒了……”
太子輕輕揉了揉太陽穴,道:“退下吧。”
暗探聞言恭敬退下,再次隱於黑暗之中。
聽完暗探來報,他已經知道原來寧哥公主應該喚柳靜淑一聲姨媽,是皇后的妹妹,這一層關係可不容小覷,畢竟公主是個有勢力的,旁邊還跟着一個皇子。
太子暗自思忖着,他還知道公主與上官夫婦似乎在密謀着什麼,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個威脅,但據暗探所說上官大人似乎對公主有所求。在這個當口求人辦事,太子不用細想也能知道是一樁大事。
上官一家對自己不滿他早就知道,原本上官一族加個皇后他是無需擔心的,平日裡欺壓他那個皇弟也欺壓慣了,根本不把皇后放在眼裡。
只是這次卻有些不一樣,這次上官雄浩若是找來寧國公主與八皇子做幫手的話,他隱隱擔心他們會有更大的陰謀,不只是替小皇子長長威嚴那般簡單,他怕的是上官夫婦蠱惑其它二位殿下相助皇后的兒子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