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順着我的目光看向自己身上。趕緊雙手抱住,“那混蛋怕我逃走,一件像樣的衣服也不給我,連裕袍都收走了。”
她看我神情不好,又說:“沒事沒事。什麼年代了,女人還在意這種事?何況我不是自願的,就當被豬咬了一口。哈哈——”她強顏歡笑。
“你要是真那麼想,就不會尋死了。”比誰都瞭解白明明。她一直堅守着自己的原則,因爲她相信着愛情,等待那個傾心的男子成爲她丈夫的一刻,能讓自己的最珍貴見證幸福。
“阿鴻!”她不想聽。
“明明。”她不想聽,我也要說,“像你說的,就當被豬咬了一口。別再尋死,我會救你出去的。活着,纔有期待。你以後會嫁給一個非常好的男人,疼你寵你愛你一輩子,會幫你把不開心的事都忘掉,然後生一大堆孩子,老了還有一大堆孫子孫女,你和他們一起滑雪。飛車,跳傘。”
明明用透明的紗袖抹過眼睛,“七老八十跳傘,我還怕心臟病嘞!”
我撲嗤笑出來,“我以爲你要蹦極攀巖到一百歲呢!”
“那我就是老妖怪了。”她也笑起來。
這時身後門把扭動,明明燦爛的笑容僵掛在臉上,迅速褪去之後,她的臉憋得通紅。
“混蛋,你還敢來!”說着抄起一隻碗砸過去。
我回頭看到了阿漠。他半步沒退,手一抓,碗輕鬆拿穩。走到推車前,掃了一眼狼藉的盤子,好像挺滿意。
“你可以走了。”他對我說。
“阿鴻——”明明立刻捂住嘴,她以爲把我暴lou了。
“沒關係,他知道我是誰。”我讓明明別緊張。
“你讓我來,是想讓她別絕食,還是讓她別尋死?”無論哪一個,都顯示這個男人還沒壞到極點。
“我不需要回答你。”他冷冷看我一眼。
“這個混蛋讓你來的?”明明糊塗了。
阿漠單眉一動。
“對啊。還頗費心思。”弄得像接頭暗號一樣。
“你說得太多了。”他聲音裡聽不出惱怒,“有時間不如想想怎麼救其他人。”
“其他人?”明明緊張地拉着我的手。
這一舉動讓阿漠皺眉。
“藍蒙抓了單秋寒,還有——”說到海粟時,我心痛。
“海粟嗎?”明明急得跳起,指着阿漠就罵,“你們甥舅倆都是混蛋。有本事,商場上見高低。偷雞摸狗算什麼男人!”
我就怕明明口無遮攔,把人惹毛,到時還沒救,她就翹翹了。
“明明!”我出聲阻止她繼續。一個眼神一個口型讓她忍。
她看明白後就不說話了。
阿漠好像沒看到我們私下的小動作,“要我讓人請你出去?”淡金的眼睛裡漸漸漾深了,彷彿壓抑着。
大塊頭已經等在房門口,一臉不耐煩。我也不能再賴下去,出了門口。卻聽見明明尖叫,趕緊回頭,大塊頭正關門。透過門縫,我看見餐車旁沒有兩人的身影,只有那朵橘色黑斑虎百合分外鮮豔。
我擔心明明有意外,想衝進去。
大塊頭攔住我,“幹什麼你!沒看過別人大白天親熱?告訴你,誰打擾大哥,我跟誰急!快滾!”
我聽到親熱兩字,拳頭捏緊了,直撞大塊頭。誰知,他跟功夫熊貓一樣,經撞,而且長得還高,拎住我衣領,直拖到外面走廊,當着我面。把門關上了。
用力拍門,卻聽見大塊頭在裡面說:“再不走,想吃子彈啊!”
不知道自己竟然成了膽小鬼,一把槍一壯漢就能讓我無可奈何。進退兩難時,眼角餘光瞄到隔壁跑出個人。
可能看見我身上的工作服,那人招呼說:“不好意思,麻煩你進來收拾一下。”
做戲做全套。爲了明明,必須要忍耐。我換上職業化的笑容走過去,可是看到那人時,愣在當場。她不是段家的天才操刀小護士段夏雨嗎?
我趕緊走進門,“你怎麼在這兒?”
小護士這纔看清我,也驚訝着問:“你怎麼也在這兒?”
在空山絕頂上,遇到明明是因爲有心人,遇到段夏雨是因爲什麼?那時候,我完全猜不到,她的出現將帶給我巨大的衝擊。
“我來找夜無雲。”我簡單說。
“我也是。”段夏雨說到這兒,氣鼓鼓,“爺爺被夜族的人抓了,我來告狀。”
“你該找自家人幫忙。”牽涉到夜族,事情可不好解決。
“這種事找自家沒用,都正經得很。如果錢不是綁架的理由,他們唯一會做的就是報警,這樣爺爺真回不來了。”她說得的確事實,“虧我們常幫他們治療槍傷刀傷的,欠了一大堆人情還沒還上,卻把爺爺抓走了,簡直恩將仇報。”沮喪的表情裡混進憤然。
“爲什麼抓你爺爺?”不會無緣無故。
“大概爲了繼續照看病情。”段夏雨看我不明白,於是解釋,“昨天凌晨。來了幾個夜家人,擡着個傷號,吵醒我和爺爺,讓我們救人。乍看那人心臟部位中了槍傷……”
這就是段夏雨帶給我的巨大沖擊!我的耳膜因爲血流得太快,隨急促的心臟汩汩作響。段夏雨的聲音突然遙遠。那人心臟中槍!是海粟吧?是吧?
“請你再說一遍!”我激動地抓住她的手臂,“從那人心臟中槍開始!”
段夏雨看我慌張的神色,也不爲難我,只說:“是乍看心臟中槍。”
“乍看?”我在黑暗中絕望走了兩天,快沒法活下去時,前方驚現光亮。
“對!要真中心臟,等不到我們救,他早死在半路上了。離心臟半公分,雖然出血量很大,因爲夜家人一直幫他輸血,人昏迷了,但還活着。”段夏雨說。
“他長什麼樣子?穿什麼顏色衣服?”我急於確認。
“很好看的男人,二十七八,頭髮天然卷,穿白色大衣。”因爲那人實在英俊,她看得很仔細。
海粟還活着!之前那絲渺茫的光亮,猛然化成閃電,劈開心中堅硬的壁壘,黑暗如石。塊塊坍塌。那瞬間,我雙腿一軟,跪坐在地上,喜極而泣。
“你認識的嗎?”好像還不止認識的關係,段夏雨蹲下來,“放心吧。我們把子彈取出來了,他生命跡象穩定,應該能慢慢恢復。”
全世界的財富也抵不過一個滄海粟!原來不知不覺間,海粟的深情種在我心田裡,早已發芽,早已生根。如今成爲一棵枝葉繁茂的樹。
我擦擦眼淚,爬起來,往門外走。
“你去哪兒?”段夏雨跟着我。
“去見夜無雲。”我等不到明天。
“我也去。等了一天一夜,再不給我消息,就拿手術刀射他。”她手上做着飛刀姿勢。
我啼笑皆非。這算不算年輕氣盛?
誰知下樓時,看見雪和傑正由人領上來。夏雨兩眼放光,粘左粘右,把可憐的爺爺忘了。我也想知道他和夜無雲的談話內容,就先帶三人回到二樓房間。
“談得好嗎?”我問。
“夜無雲說,藍藍承認是她弄垮了雪花幫。理由是不守江湖規矩,任意擴張地盤,引發其他幫派的不滿,請她出面和義父交涉。可義父寸步不讓,更想先下手殺她,她不得已自衛。義父死後,雪花幫人心渙散,又有內鬥,我無力制約,所以自然瓦解。”雪挑簡要的說。
“就這樣?”不會吧?
“藍藍有物證人證,夜無雲又很少過問道上的事。他希望我摒棄前嫌,如果我願意,他可以幫我重建雪花。”但他已經不需要了。那些在鳳家養傷的日子,他覺得很舒服。
“就這樣?”第二次重複,以表達我的驚訝。
“也說我可以留在夜家幫他。”想要認回他,可他不願意。
“就這樣?”第三次重複,我對夜無雲徹底失望。
“差不多。”雪瞥了一眼段夏雨。
我明白他的意思,也沒追問。八成夜無雲很想認雪,雪沒答應。生恩不如養恩大。義父的仇就算可以不報,他又怎麼能和藍藍相處在同一屋檐下。夜無雲是不是在高位上太久,養尊處優,光剩下架子了?
“海粟還活着。”我告訴雪。
雪給我個淺笑,很難得帶了絲溫意,“那麼,你也能活過來了。”
自從知道我有這個雙胞胎兄弟後,不時就體會到瞬間的心靈感應。當然,也很有可能是心理作用。就原諒我突然找到親弟弟的小小得意勁兒吧。
“嗯。”我承認自己之前很消沉,“可是危險還沒過。”
藍蒙讓我選擇的時候。說如果我選海粟,就會還給我他的屍體。中槍的位置也讓我想了很多。夜日,是失手還是存心?我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想到這兒,我會耿耿於懷。就像兩個環節,缺了可以連接的扣子。
“你不認識白明明。她是我好朋友,被藍蒙送給了阿漠,就是剛纔帶我和踏歌上來的那個男人。所以明明也在這兒。”一早上的收穫巨大,“我想盡快把人都救出來。不過,得先知道藍蒙在哪兒。”
“所以你要問夜無雲。”雪提醒我,“想想好,別浪費那張卡,物要有所值。他不答應的話,再說。”
“可我想馬上和夜無雲談。”時間真的不多了。
“好像現在不行。”傑kao在窗邊,往外指着,“有客人來了。”
我們過去一看,停機坪那兒一架直升機已經着陸。機艙門打開,先走下來三個人,我都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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