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流眼淚會很難看。w-w-w.-.c-o-m。”我看着他比哭還難看的表情,“忍忍吧。”
他一驚,“你還在?”
“當然。你砸得準頭也太差,我在你右邊,你往左邊扔,怎麼可能打中?再說,我等飯吃呢。”我自動自發拿起掃帚,跑過去把那隻杯子的殘骸收集起來。
“你在幹什麼?”他神色緩和很多,雖然語氣保持冷漠。
“清理碎屑,不然會扎到腳。”我做得很仔細,“你那麼喜歡摔東西的話,以後在房間別光腳走路。”
“用不着你做這種事,會有別人收拾。”他絕不承認自己因爲她小小的關心而感動。
“順便而已。”我很快把地板清理乾淨。
這時,銀髮伯進來了。看着推車上的大小盤子,我不由歡呼一聲。食物,食物,我的最愛。幾年旅行生活,讓我深深體會,吃飽飯才能享受其他一切,否則都是空談。
“你餓死鬼啊。”他聽不慣她的快樂,爲什麼那麼簡單?
“一起吃。”我拉着他,儘管他很不情願,還是被我塞進椅子。
“我不吃。馬可,把我那份倒了。”他沒有胃口。
“你如果見過那些非洲地孩子。就會覺得浪費食物簡直遭天譴。想象得到嗎?一個新生兒飢餓得吮吸着媽媽的**。因爲沒有奶水,卻也餓得哭不了大聲。但不知道他媽媽早餓死了。很多孩子,儘管失去了父母,但爲了食物,每天努力在貧瘠地土地上。哪怕一把野菜。也能令他們展露歡顏。@那樣你還能浪費嗎?吃吧。吃飽了去珍惜。多可貴。”我看着香氣撲鼻的菜色。拿過一個碗,盛了飯。又將每種菜放進一些,讓他捧着。又塞進一隻勺。“難道想讓我再餵你?那你得等我吃完。”
“誰要你喂!”他隨意吃了一口。
“那就好。”我終於吃到飯了。心滿意足。
身爲資深地職業管家,馬可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流露出地驚訝面色。少爺自從車禍後。什麼時候能像這樣好好坐着吃飯?沒有。從來沒有。嚴重時還要靠營養點滴地他。還未低頭放棄反抗。直到今天。說起來,有一次在牀頭櫃發現一隻空了地點心盒子,害他以爲少爺想吃點心,折騰了廚師一天,又到外面買了最好地回來。結果還是慘遭滑鐵盧。這麼看來,那盒點心是這位鄰居小姐帶來的。喂?怎麼喂地?居然能讓少爺吃光光,他很想向她請教。
“馬伯伯要不要一起吃?”這位管家大人地眼神好充滿着殷切期盼。該不會也餓了吧?我很不好意思。
“馬可,你可以去休息了。”海粟卻趕人。
銀髮伯對我欲言又止。
“馬伯伯,吃完了,我會幫忙收拾,再送去廚房。麻煩你,到時候準備好醬油。”我暗示他待會兒見。
這麼盡職的管家一點就通。雖然主人看不見,他依然躬身而退,禮數沒有半點懈怠。我替海粟高興,至少還有忠誠的人守護他。
“好吃。”南方菜系,口味清雅,有如春江。
“難吃。”雖然這麼說,他確實在吃,而且快吃完了,“還有,吃飯時不要說話。”
“我已經吃完了。@”因爲餓極了,來了個風捲殘雲,“要不要我餵你?”
他立刻加快了速度,幾口吃完。“你敢?”他費力吞下。
“以後三餐要正常,別總是深更半夜折騰。”我對他真是苦口婆心。他雖然吃得不多,但時間太晚,吃多了反而對健康不好。今天就這樣吧。
“多管閒事。”他從鼻子裡發音。
想要兩個人關係融洽,路途相當遙遠艱難。只是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時間。
“出個謎題,當飯後運動。”我將東西收拾好,放回推車。
他在聆聽。
“有個朋友跟我玩捉迷藏的遊戲。範圍爲市區,時間爲七天。每天他會出現同一地點。週一到週五晚上8點到9點,週六週日晚上10點到11點。他給了我兩個提示。第一,那是個什麼都有,包羅萬象的地方。第二,會選擇那個地方是因爲他的個人興趣。”我問,“你覺得他會在什麼地方?”
“你的答案呢?”他反問我。
“我得不出確切答案,只能說網絡和電視存在的地方,比如網吧,便利店,酒吧,會所這類的。”我把自己的分析告訴他。
“這種地方市區範圍有很多家,不太可能七天找得到。”他拇指食指捏着下巴,對這問題很認真分析的樣子,“你朋友的興趣是什麼?”
“不知道。”夜日要真是我朋友的話,我就不用傷腦筋了,“和他不熟。”
“不熟?”他擡起頭,尋找着我,“不熟還玩捉迷藏?”
“他很奇怪的。”非常奇怪,難以捉摸的傢伙。
“還有一個提示。爲什麼時間規定那麼嚴格?而且平時和週末時間不同?”他思考時的專注,在霎那,彷彿爲烏雲鑲上了金邊,就像重逢之夜意氣風發的男人。
“他也許隨便說的吧?”我們都沒有考慮過這點。
“聰明人不會說廢話。他一定在給你的所有條件裡,暗示了確切位置。否則,這個遊戲毫無意義。是什麼呢?”他完全沉陷在迷題之中。這是個專心起來異常強大的男人。只不過,他自己好像還沒認識到這一點。
“你這麼說的話,我覺得他倒像是在說商店關門的時間,週末總比平時晚一點。”腦袋裡突然亮起的火花。
“是有點。”他同意,“酒吧網吧多數通宵營業,就算不是,九點關門也太早了。”
“我只說好像關門時間。”想多了,還是覺得不靠譜。這個時間規定,真那麼有意義?
“其實,除了網絡和電視,還有一樣東西也包羅萬象。”他一早已經想到。
“什麼?”我竟然遺漏了。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他笑得很輕淺,很自信。
“他那樣的人興趣會是書?”書?!我竟然完全忽略了。但海粟說得一點也沒錯。
“既然不瞭解他,他喜歡看書也不是不可能。你還說他奇怪,那出人意表也正常。”他說得每句話都在理。“比起上百家的網吧和酒吧,圖——”
“圖書館。”千呼萬喚始出來,我眼前陡然明亮。
“市立圖書館。”他補充,“只有一家。”
“唯一要確認的就是時間。”我迫不及待,“你家有電腦能上網嗎?”
“沒有。”他的光芒消失得好快,頹敗再次包圍了。“一個瞎子要電腦幹什麼?”
“讓別人讀給你聽。眼睛看不見,耳朵還好好的,手臂和腿也復原了。腦袋還那麼聰明,聽一遍就能記得住。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就見不得他自暴自棄,不過今天沒時間好好教育他。“我得回去用電腦,走了啊。”
“別走陽臺。”他叫住我。
“爲什麼?”我都打開門了。
他說:“把東西收拾好,拿到廚房。別忘了拿走醬油。”
我不好意思得抓抓頭,心急就忘。答應着,我推車往房門外走。合上門時,突然想到,探進頭。
海粟仍坐在那裡,月光如水,漫上他的腳。他睜着眼睛,眼底漆黑無光,好像獨自一人在孤島上,任囂張暗魘將最後的氣息吞沒。無論如何,他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純潔善良的男孩子了。那夜氣宇卓絕的昂藏男子,經受着人生最殘酷的打擊。他失去了完美的外表。但過了這關,他會變得無敵吧。因爲心如果完美,還有什麼能擊敗他?
“我會再來。”就是忘了說這句話,“告訴你迷題的正確答案。”
“滾,滾。”他大概被我的回馬槍嚇了一跳,周遭陰沉突然裂開,月光璀璨。
“拜拜。”滾就滾吧,我心情好得很,不跟他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