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靜深沉的黃海,一艘鉅艦突然浮出水面,穹頂打開,兩架黝黑的戰機呼嘯着衝上藍天,朝着大陸飛去。
“媽媽,媽媽,那架飛機的樣子好怪喲!”
在海邊別墅裡,柳樺指着從天空中飛過的戰機,興奮的叫。此時天氣晴朗,萬里無雲,可以清楚的看到從低空飛過的戰機。爲了防備蘇聯人的粒子束武器攻擊,這兩架戰機飛行高度壓得很低,低到就連軍盲也能看出它的與衆不同之處。
拿着小提琴的韓雅潔心不在焉的看了一眼,戰機已經消失在天際,她勉強一笑:“是啊,是有點不一樣。”
柳華歪着頭看着媽媽,問:“媽媽,你是不是在想爸爸了?”
韓雅潔沒有回答,心事重重。不知道爲什麼,她總有種有大事要發生的感覺,而隨着時間推移,這種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濃了。邊境不太平她是知道的,這些年來一直不太平,她早就習慣了,但還沒有哪一次邊境衝突會讓她如此恐懼的!
蘇聯真的會跟我們開戰嗎?
這個問題她不敢想太深,因爲這注定是得不到答案的,她只能能祈禱世界和平。世界和平了,柳維平不必再東擋西殺,她也就不必再牽腸掛肚,日夜擔驚受怕……唉,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叮咚!
‘門’鈴被按響,柳樺笑着說:“也不知道是誰來了。”一陣風似的跑下樓去,開‘門’,只見‘門’口多了一位穿着嶄新制服的軍官。她很有禮貌的問:“叔叔,你們找誰呀?”
那位軍人說:“請問柳將軍的夫人在家嗎?”
韓雅潔應了一聲:“在呢,請稍等。”放下小提琴快步下樓去迎接,“同志,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那位軍官敬了個軍禮,說:“夫人,我是奉中央軍委之命來的,這是我的證件,還有軍委簽發的文件。”說完拿出證件和文件給韓雅潔看。韓雅潔接過這些東西,心沒來由的狂跳。中央軍委派人到家裡來找人不是一次兩次了,每一次都是驚天動地的大事,以至於她現在一看到中央軍委的人就皺眉頭。肯定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她不安的問:“有什麼事嗎?”
那位軍官說:“蘇聯突然對我國發動了全面侵略,東北已經不再安全了,中央軍委命令我前來接柳將軍的家屬到關內去……”
韓雅潔頭部嗡的一聲,‘蒙’了:“蘇聯對我國發動全面侵略?我們要跟蘇聯開戰了?”
那位軍官說:“是的。”
柳樺說:“對啊,我爸爸怎麼樣了?他是不是正在前線狠狠的教訓那些大壞蛋?”
軍官冷峻的臉龐掠過一絲憤怒,一絲同情,還有一抹憂傷,把將這些情緒起伏隱藏得很好,但依然沒有騙過韓雅潔,不等他勉強擠出笑容,韓雅潔就抓住了他的衣服,力道極大,差點將他給拎了起來:“他到底怎麼樣了!?”
軍官說:“柳將軍他沒事……”
“你騙我!”韓雅潔失態的大喊,“我太瞭解他了!每次要去打仗,不管保密制度有多嚴,他都會想辦法打個電話回來跟我聊一會兒,從來沒有例外過,而現在,天都要塌了,他卻杳無音信,他一定是出事了!你快告訴我,他到底怎麼啦?”
軍官躲避着她的目光,說:“夫人,你就別問了,將軍的一切都是機密,我根本就無從得知!請你馬上收拾東西跟我們走,蘇聯的導彈隨時可能落下來,這裡太危險了!”
韓雅潔厲聲說:“你回答我!我要知道他現在到底怎麼了!”
軍官無奈,只好說:“我們剛剛得到消息,柳將軍在乘坐飛機回國的時候,飛機突然爆炸,機上乘客幾乎無一倖免,我們初步斷定,是蘇聯的克格勃特工製造了這起爆炸事件……”
不祥的預感終於變成了可怕的現實,韓雅潔只覺得天旋地轉,身體搖晃一下,幾乎摔倒。柳樺呆呆的看着媽媽,問:“你們在說什麼呀?”她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韓雅潔扶着牆壁,勉強站定,聲音微弱的問:“你說的是……真的?”
軍官苦笑:“就算給我個天膽我也不敢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啊!”
韓雅潔突然笑了,那笑聲讓眼前受過嚴格訓練的職業軍人也不寒而慄,柳樺嚇哭了,抱着韓雅潔哭叫:“媽媽你怎麼啦?媽媽,你別嚇我好不好?”韓雅潔對‘女’兒的哭叫聲聽而不聞,她大笑着說:“克格勃,幹得真不錯啊,一出手就幹掉了一位中將,不愧是名列三甲的情報機構啊!”雖然是在誇獎克格勃,但是聲音中包含的刻骨仇恨又騙得了誰?
軍官發出一聲嘆息,說:“將軍的血債,國家一定會替你們討回來的!夫人,請你馬上去收拾一點東西,然後跟我去軍區吧,時間不多了!”
韓雅潔一言不發,拉着柳樺上了樓,柳樺剛叫一聲媽媽,她厲聲打斷:“什麼都不許說,馬上去收拾東西!”柳樺嚇壞了,跑進自己的房間關上‘門’,‘門’縫裡傳出她壓抑的哭聲,從小到大,媽媽都沒有試過對
她這麼兇的。韓雅潔理也不理,回到自己的臥室。
他的衣服他的鞋襪還整整齊齊的放在臥室裡,這裡充滿了他的氣息。看着這一切,她心如刀割,結婚這麼多年來,雖然聚少離多,但好歹每年都能相見,誰又能想到,這次他一去就不再回來了?她用力咬住嘴‘脣’,咬得鮮血直流纔沒讓自己哭出來,閃爍着淚光的眼睛迸出仇恨的光芒,她慢慢的拖出了‘蒙’着薄薄的灰塵的保險箱,用顫抖得厲害的手按下了密碼。
保險箱打開,一股鐵血氣息撲面而來。她珍藏在保險箱裡的不是什麼珠寶首飾,而是一套用料和做工都是上上之選的‘迷’彩服,一支90式自動步槍,兩支54式軍用手槍,一把猛虎刃戰術刀,還有一雙從來沒有穿過的野戰靴。這些東西都是她退伍的時候部隊給她作爲紀念的,跟這套裝備躺在一起的還有一張由中央軍委簽發的持槍證明,也算是國家對她的一種獎勵。她慢慢伸出手,拿起了猛虎刃戰術刀,顫抖的手一觸到刀柄,奇蹟般地變得穩定,穩定得無懈可擊。她握着刀柄,橡木製成的刀柄握在手裡,一股涼氣從虎口直刺心臟,這種鏤刻着古怪‘花’紋的刀柄可以增大摩擦力,就算滿手‘肥’皁泡也不會滑脫的。稍一用力,一道寒光脫匣而出,讓人汗‘毛’倒豎,不愧是共和國首款專爲特種兵而設計的高級戰術刀,這麼多年了,殺氣一點也沒有減。她凝視着暗啞的刀身,往事一幕幕的在腦海中重現:在七十年代,那段‘混’‘亂’而艱苦的日子裡,他帶着一羣瘋狂的士兵在‘陰’暗‘潮’溼的叢林裡,在炎熱的戈壁沙漠,在能把人的腳掌凍掉的雪域高原,在孤懸海上的荒島,跟敵人展開一場場永遠不可能公開的卻極其慘烈的惡戰,幾乎圍着這個國家打了一圈,不管條件多麼艱苦,不管形勢多麼惡劣,他永遠大步流星的走在最前面,臉上帶着滿不在乎的笑容,似乎就算天塌了他也能用肩膀將它扛起來,而她總是緊緊的跟在他的後面,像個刺蝟似的用氣人的話扎他,就這麼走着,走過了血‘肉’橫飛的戰場,走過了那個‘混’‘亂’得令人絕望的年代……她曾以爲他會一直陪着她走下去,直到生命的盡頭,然而……
刷!
一道刀光閃過,堅硬的黃梨木梳妝檯被削豆腐似的削掉了一角,她很滿意的發現,儘管退役已經有五年了,她絲毫沒有退步,要知道,當年在突擊隊裡,就連他也不敢跟她同臺較量的啊。看着鋒銳無比的幾何形刀尖,她的眼睛迸出幾可分金裂石的銳利光芒,母‘性’的溫柔已經被刻骨的仇恨所取代,那個鋒銳的靈魂回來了。她拿下結婚照,用指尖輕輕觸‘摸’着那個‘胸’前戴着大紅‘花’,‘露’
出兩顆大白牙傻呵呵的笑個不停的大男孩的臉龐,輕聲說:“等着我,我很快就會去找你,不過,在這之前,我要三名蘇聯中將給你陪葬!”
十幾分鍾後,柳樺已經收拾好東西了,去敲‘門’,敲了好久,韓雅潔都沒有開‘門’,她害怕了,叫來警衛員把‘門’撞開,才發現臥室裡空無一人,梳妝檯上壓着一張紙條,上面寫着:
樺,請原諒媽媽剛纔對你的粗暴和兇惡,媽媽向你道歉了。現在媽媽有些事情要去做,你先跟這位叔叔到北京去,等媽媽把事情辦完,就會去找你。一定要聽叔叔的話,什麼都不要問,更不許發脾氣,懂嗎?
柳樺茫然看着這張紙條,這一連串變故已經將她打‘蒙’了,完全不知所措。軍官要過紙條來看了看,發出一聲嘆息。那位曾經孤身潛入英國,當着軍情五處的特工的面暗殺了貝蘭流亡總統的‘女’戰士回來了,將軍遇難的消息對她的打擊是毀滅‘性’的,她拋棄了一位母親的責任,毅然踏上了復仇之路,誰也無法阻止她!他對這個可憐的小‘女’孩說:“走吧,你媽媽過幾天就會來找你了。”
真的會這樣嗎?
柳樺也不知道該不該信,茫茫然的跟着軍官上了車,前往軍區。一路上,看着神‘色’驚慌來去匆匆的行人,還有呼嘯北上的戰機和車隊,她越發的‘迷’茫,這到底是怎麼啦?到底出了什麼事?爲什麼一切都變了樣?
她沒有問,軍官也沒有說。
幾個小時之後,大連市民兵軍火庫遭到襲擊,襲擊者打昏了三名看守裝備的民兵,撬開了軍火庫大‘門’的鎖,卻沒有搞破壞,等到當地民兵火速趕到後發現,軍火庫安然無恙,只是少了幾百發子彈,還有一箱手雷。
接着,一家化工廠也被盜了,小偷從那裡偷走了一批高濃度氰化鈉,如果將這批氰化鈉投入水源,毒死三分之一的市民都不是不可能,此事一度在大連引起了不小的恐慌,警方認爲這是蘇聯特工乾的好事,全城搜捕,枕戈待旦。幸好,什麼都沒有發生。
深夜,一艘走‘私’船停在岸邊,船長一邊飛快的數着手裡厚厚的一沓錢,一邊偷偷的看着眼前這位白衣‘女’子俏麗的臉吞口水。這娘們真是太有‘女’人味了,誰看了都會兩眼發直的,只是看她毫不費勁的拎着一個老大的保險箱,渾若無事,這朵白玫瑰怕是有刺,不好惹啊。他笑嘻嘻的說:“說吧,你想去哪裡?我可不是吹的,只要你出得起價錢,我連坦克都能幫你送到月球去!”
白衣‘女’子吐出兩個字,她一開口,那幫心狠手辣的走
‘私’團伙成員就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海蔘葳。”
船長愣了一下:“什麼?海蔘葳?”
白衣‘女’子說:“對,海蔘葳。”
船長將鈔票捲成一卷拿在手裡,有些爲難:“這個……要說在平時跑一趟海蔘葳對我們來說還真不算個事,我們經常把大米、副食品、電子產品之類的東西一船船的運到蘇聯那邊去,幾乎一靠岸就被搶購一空了。最受歡迎的還是電腦這類的高級電子產品,質量一般般的在那邊都能賣到天價,很輕鬆就能賺到幾倍甚至十倍的差價,只要給蘇聯海關官員一點好處就沒事。可是現在……現在那邊在打仗,再往那頭跑,船很有可能會被他們開炮打沉的!我倒不是說我怕死,這種事情我們見多了,只要逃得快,保住小命不是問題,但是船肯定要被打沉甚至被人搶走,我們會血本無歸的!”
白衣‘女’子說:“我當然不會讓你們吃虧。”拿出兩根沉甸甸的金條扔了過去,“我這裡還有一些金條,把我送到海蔘葳,賺到的錢頂你們三年的收入,甚至能買一艘新船,但是……”船長剛剛咧開嘴想笑,一支冰冷的槍管就塞進了他嘴裡,嚇得他亡魂直冒,“如果你敢在我面前耍‘花’招,你和你的手下一個都別想了!”
船長差點就‘尿’了,我靠,這人的外貌和‘性’格的差別咋就這麼大呢?這娘們看着文文靜靜美‘豔’不可方物的,看上去像生活在象牙塔裡的公主,令人想入非非,怎麼一秒鐘不到,仙子就變成了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看樣子,這趟生意他不做都不行了,不然的話,‘女’魔頭手指輕輕一勾,他的腦代就得開出個大天窗來!
在金子和槍子的威‘逼’利‘誘’之下,這艘走‘私’船哭喪着臉載着個天煞星以最快的速度駛往北方。動力還是有的,白衣‘女’子給的錢頂了他們幾年的收入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嘛。只不過,到底還有沒有命回來‘花’這筆錢,誰的心裡都沒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