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眼裡閃過一道笑意,下首座的大伯陳柏年也是‘挺’的眉梢輕挑,顯然他們對於陳有爲的乖巧都是反應不同。小姑卻是愛屋及烏,對於陳有爲她是怎麼看都看不夠,彷彿還是當年在她跟前的那個兩歲的機靈活潑的小男孩。
簡單的家宴很快結束,陳有爲被衆多親友圍住又是好一陣後,纔算輕鬆下來。
經過剛剛吃飯簡短的工夫,陳有爲已經和陳有民幾個兄弟姊妹關係搞的熱乎起來。在老爺子身邊又是待上一陣,陳有爲就被幾個小傢伙給拽上叫出去玩。 ”
“柏年,你是怎麼看有爲的?”
飯後的老爺子沒有像往常那般午休,將幾個子‘女’叫到身邊,顯然是有事情吩咐。
陳柏年目光灼灼的看着老爺子,沉聲道:“‘性’格沉穩,思維活躍,閱歷不淺,是個從政的好材料!”
小姑驚訝的看着大哥陳柏年道:“大哥對有爲的評價這麼高?真是沒想到!”
老爺子緩緩頜首,手裡捧着冒着熱氣的茶杯,輕輕道:“是啊,有民一直以來在中央部委表現的還算不錯,但是同有爲這種在基層拼殺過來的鄉鎮幹部比,身上還是少了一份殺伐和歷練。有爲的表現真的讓我眼前一亮,有進有退,懂禮數,真不知道年紀輕輕的他是怎麼鍛煉出來的?”
小姑心裡咯噔一下,卻是突然想到某種不好的東西,一直以來家族都是以陳有民這個大侄子爲第三代的接班人。現在陳有爲突然迴歸家族,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恐怕自己這個苦命的孩子又要經受一些不必要的打擊了。
老爺子睿智的眼神瞟向小姑,顯然小姑想到的東西都在老爺子的意料之中。
“一個好漢三個幫!要想讓我們陳家在以後的道路上走的更穩,能夠爲國家做更多的貢獻,那就需要他們這些小字輩兒的團結一致,相互幫襯。”老爺子難得的把話挑明,擺擺手:“至於他們能夠取得什麼樣的進步,還是要看他們自己!”
陳柏年的心中一震,知道老爺子這是給自己敲邊鼓,臉‘色’嚴肅沉聲道:“爸,您說的是!”
“有爲說了個情況,柏年你下去查一下,看看周家和程家在背後搞什麼鬼。”
老爺子濃密的眉梢重重一挑,手中的茶杯也是拍在桌上,幽香四溢的小小書房殺氣凜然:“我陳無病還沒有老到任人欺負而不知道還手的地步!”
出了老宅的大‘門’,陳有爲笑呵呵的問着陳有民道:“大哥,京城有什麼地方最好玩,我昨天才到,就知道崑崙不錯。”
另一個世界的陳有民也不是善頭,好長一段時間都是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就算是進入部委上班好久都沒有個正經。雖然在老宅裡面陳有民一直表現的規規矩矩,陳有爲可不相信這個大哥是那般的老實。
“切,崑崙那哪裡是我們這些年輕人去的地方?”果然,陳有民接過陳有爲遞過的香菸,叼在嘴裡,不屑道:“那裡剛剛開業不久,背後的老闆實力一般,真正的公子哥是不會去的。想好好玩兒的話,今天跟着大哥就是!”
或許是陳有爲的謙恭讓陳有民難得的體會到有個體貼的跟班就是不一樣,陳有民載着幾個小兄弟緩緩駛出這片讓人敬畏的衚衕區域。幾個‘女’孩子自然有她們喜歡的地方,約好晚上吃飯的地點,一羣小字輩兒一鬨而散。
九二年的京城高樓大廈還不算太多,相比而言濃濃的年味要比後世強的太多,陳有爲坐在車裡同鄭河等人嬉笑不已,倒是難得的享受着久違的親情。同義城那種樸素親情相比,這裡有着血緣關係的親情雖然因爲時間原因開始還有些陌生,但是流淌着同樣血液的親人終歸還是同常人有着不一樣的關係,尤其是在京城這種特殊的家庭裡面。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絕對不只是簡單的幾句空話,經歷過家族落寞的刻骨銘心,陳有爲對此有着更加深刻的理解。
駕駛着汽車的陳有民在小字輩兒面前徹底解放,‘露’出自己的真‘性’情。看着他眉飛‘色’舞的誇張表情,再側頭看着青‘春’朝氣的幾個小兄弟,陳有爲暗暗發誓,這輩子一定要好好維護這個大家庭,絕對不能再重複另一個世界的悲劇。
將轎車停在一個外表霓虹閃爍的高大建築前,陳有民仰頭看着建築物上那明亮的招牌,笑道:“看見沒有,這裡纔是氣派不凡,進入裡面就更讓人流連忘返了。”
陳有爲自然知道,這家名爲明珠的酒店背後的老闆很是有些背景,另一個世界的他曾經多次光顧。這裡同崑崙那種剛剛成立的俱樂部不一樣,有着強硬後臺的這裡行事極爲猖狂,甚至還有半公開的豪華賭場。
進入酒店後,這裡的設施無不彰顯着這裡的高調奢華,跟隨着陳有爲二人的鄭河幾個小傢伙,臉上充滿了興奮和好奇。
“陳公子,裡面請!”
出了電梯,一個偌大的空間展現在衆人眼前,電梯處彬彬有禮的‘侍’者彎腰問好。
看着陳有民對這裡一副熟悉的模樣,心中感嘆,看來這個大哥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放的開。
陳有爲知道,他們現在出現的這個樓層其實還只是一般的公衆樓層,想要玩兒的更爽,樓上還有更加隱秘的地方。不過今天他只是想跟幾個自家兄弟好好‘交’流‘交’流,陳有爲準備點到爲止。
“這裡有保齡球,桌球,還有咖啡廳酒吧,兄弟幾個想怎麼玩兒隨便,今天我買單!”陳有民極少同幾個小老弟一起玩耍,此刻這裡他最大,自然想要好好展現一把老大的派頭。
鄭河幾人歡呼雀躍,陳有爲自然也是沒有反對的意思,有人請客還不好?
“會打桌球麼?”看着鄭河幾個小傢伙跑去打保齡球,陳有民吐着菸圈問着陳有爲道:“在鄉里工作肯定娛樂的時間比較少吧?”
“經常下鄉的確很少有機會碰這些東西,”陳有爲點頭道:“以前在學校的時候玩過,要不我們打兩把?”
兩人起身來到一張球桌前,看着陳有爲熟練的動作,陳有民笑了,看來自己這個便宜兄弟也是個玩家啊。
知道自己這個大哥其實也就是個普通水準,陳有爲也沒有玩什麼‘花’招更多的斯諾克,簡單的陪着陳有民打起了普通打法總比無所事事強。
“這不是陳公子嗎?上次贏了我一把之後就‘尿’遁找不到人,今天怎麼捨得出來了?”
一個‘陰’陽怪調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陳有爲扭頭一看,一個脖子裡掛着粗大金‘色’項鍊的胖子嘴裡叼着菸捲,雙手環抱靠着旁邊的圓柱,冷言冷語。
陳有民比想象中的要沉得住氣,拿着球杆繼續擊打着黑球,不屑道:“你王胖子也就這點兒能耐了,老子我贏了錢不走,還非要再全輸給你?腦子有病吧!”
王胖子哼了一聲道:“說的也是,不過你再怎麼狡辯也只能說你怕了,是吧?”
又是一個王胖子,不過此胖子非彼胖子,同水陽縣城那個憨態可掬的王東平王胖子相比,眼前這個王前進可就要背景深厚心腸狠辣了。
王前進的底細陳有爲一清二楚,仗着他的外公乃是開國上將,在京城圈裡憑藉着成天一副笑眯眯的模樣,溜鬚拍馬欺軟怕硬,倒是一個讓人很是撓頭的難纏角‘色’。
陳有爲輕輕皺起眉頭,常人但凡見到這廝都自動躲的遠遠,就是不知道陳有民怎麼會跟這樣的傢伙攪在一起。
“王胖子,你也不用說的那麼難聽,真把老子當什麼都不懂的傻瓜了嗎?”
陳有民一陣惱怒,好容易在家人面前有了顯擺的地方,尼瑪這就有不長眼的上來攪局:“大家都在四九城裡‘混’,別搞的吃相那麼難看。老子爲什麼提前離場,你心裡有數,別‘逼’的我將桌子掀開到時候我倒是想看看究竟是誰上不了檯面!”
對方的震怒在王胖子看來非常無聊,這樣的場面他見過太多,低頭擦拭着‘肥’碩手指上那充滿爆發氣息的黃金戒指,完全沒有搭理陳有民的意思。
“大哥,稍安勿躁,你一生氣就中了這人的計了!”陳有爲遞過一根香菸,眼睛微眯仔細觀察着這個不請自到的傢伙。他可不相信這都是偶然的。
雖然當初周家和老程家倒下的比較早,但是陳有爲相信,名聲不太好的王胖子‘交’際廣泛,真要是在周東方的鼓動下前來找事兒,想必也不是一件讓人很奇怪的事情。
只是有一點讓陳有爲心中嘀咕,周家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至於說這麼着急的就非要拉自己這老陳家下水。難道他們就不知道這連環的套路手段也太簡單拙劣了吧。
王胖子瞪了一眼陳有爲,小小的眼睛透出一道凌厲的光芒:“你又是哪裡冒出來的傻‘逼’?我們之間的事情你管的着嗎?”
陳有民將球杆重重的砸在球桌上,滿臉不善道:“草,王胖子你還真來勁了!告訴你,這是我二叔的兒子,我兄弟!你他孃的嘴裡放放乾淨點兒!”
陳有爲心中一片暖意,另一個世界當中,自己最後一次見到這個一直很不待見自己的大哥,聽到的也是這句,我們是兄弟!
那個時候,陳有民已經知道自己逃脫不了被父親連累的結果,拜託已經身在國外的陳有爲妥善安排他的妻‘女’。陳有爲通過各種關係冒死返回國內,見過雙方最後的一面。
此時陳有民或許只是爲了自己的面子而勃然大怒,但是在陳有爲聽來,這或許是這個世界上最動聽有力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