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拂面,人比花嬌。
“習梨姐姐你瞧,遠處那幾株牡丹正是開得好呢。”
溫憲拉着佟佳習梨,遠遠地站在後頭欣賞着花房送過來的盆栽。幾個貴家格格鶯鶯燕燕的在那站着和榮妃說話,她們也懶得過去湊趣。
佟佳習梨樂得清靜,對於那邊雅爾檀和董鄂氏時常投過來的目光熟視無睹,只管着自個兒和溫憲一塊兒賞花。
“這個時節天氣還有些涼,牡丹能夠在此時盛放自己的光華,也是多虧了花房的悉心培養呢。”
“可不是麼。”溫憲笑道:“都說從前武則天冬日想看牡丹,命花房培育。可這牡丹愣是不願給武則天這個面子,不願開放,結果被貶去了洛陽。”
“如今到了咱們這兒,花房能讓牡丹開放,不也是他們的本事不是?”
“是啊。”佟佳習梨點頭笑着,與溫憲自是聊天聊得十分歡快。
遠處,榮妃和幾個格格也在閒話聊着。其中不過也是關於這些花卉,格格們或是吟詩亦或是講些典故的,一個個的也都爭先恐後地想要在榮妃面前表現自己。
其中,董鄂氏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況且董鄂氏身邊有個雅爾檀。雅爾檀自己不站出來出彩,倒是將自己能夠想到的那些絕妙的語句都講給了董鄂氏聽。
董鄂氏再轉述出來講給榮妃聽,一下子竟成了衆多格格里頭最爲出彩的那一個。
溫憲拉着佟佳習梨繞到那些格格們的後頭,在假山背後站着,就指了指雅爾檀道:“習梨姐姐,那個便是烏拉那拉家的格格吧?”
“是。”佟佳習梨心頭稍稍沉了沉,點了點頭。
溫憲眼裡閃過一絲不屑,說道:“她的那些事情我可都知道呢。今個兒這樣的場合,還巴巴地跑過來,真是讓人厭煩。”
是啊。
一個心心念念希望能夠嫁給胤禛的人,跑到這裡來是爲了什麼呢?
毫無所求,佟佳習梨是不信的。烏拉那拉雅爾檀這樣的人,心中必然是充滿了對自己有利的算計的。
前頭,榮妃領着幾個格格們一路沿着御花園的小道往前走着,不多時就已經來到了湖岸邊上。
湖岸邊上楊柳依依,微風吹過帶起一絲絲的漣漪。略微有些涼意,可仍然是春日氣息。
湖邊,放着一架琴。
那琴是榮妃珍藏多年的,雖然她不大會彈琴,可彈琴卻是三阿哥胤祉的絕活。
爲了將來的三福晉能夠與胤祉之間有共同話題,榮妃自然是將這琴給搬了出來,想要再試探一下幾個格格的才情技藝。
“咦?”
董鄂氏在瞧見琴時,已經猜到了七八分榮妃的心思,便就裝作不解地指了指琴所在的方向,疑惑道:“那裡怎麼擺着一架琴呢?”
榮妃瞧了董鄂氏一眼,溫和道:“春日湖岸楊柳,花開繁盛之時,若是能有琴聲相伴,豈不是一件賞心樂事麼?”
“可惜本宮琴藝不佳,雖得了一架好琴,可卻一直未能將這琴的絃音給發揮出來。故此今日,也只能等一個這琴的伯樂了。”
此話一出,在場的幾個格格們果然都是露出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尤其是董鄂氏眼前一亮,頓時就想要第一個衝上去彈奏了。可她卻也知道,好的總是要留在最後纔有驚豔之感的。
“臣女博爾濟吉特氏,自覺琴藝還算尚可,願爲榮妃娘娘彈奏一曲。”
思慮之間,已經有一個穿着粉色旗裝的格格上了前。
那是鴻臚寺卿博爾濟吉特氏家的嫡長女,身份也還算過得去。
而在方纔賞花的過程中,博爾濟吉特氏表現平平,怕是沒給榮妃留下什麼特別的印象。怕是這個時候,要急着站出來表現自己了。
“格格,請。”
榮妃做了一個手勢,倒也還算是客氣。博爾濟吉特氏雖只是鴻臚寺卿的女兒,但卻出生蒙古的世家大族。
博爾濟吉特氏,正是太皇太后的家族。這鴻臚寺卿家的格格雖不與太皇太后同支脈,可到底也是蒙古大族,身份也貴重些。
“哼。”見着那急於表現的博爾濟吉特氏率先上了前,董鄂氏臉上明顯露出幾分不屑。在旁人未曾注意到她的時候,還冷哼了一聲。
雅爾檀見狀忙就拉了拉董鄂氏,示意她情緒別表現得太過明顯。董鄂氏臉上露出不耐顯然有些心煩,可最終還是將雅爾檀的勸給聽了進去。
琴聲悠揚婉轉,在湖岸邊上彈奏起的《陽關三疊》,別有一番依依不捨的滋味在裡頭。
琴藝嫺熟,對琴曲中的意境把握也還算到位。聽得出來,博爾濟吉特氏在琴藝上頭也還算是有幾分造詣的。
雖是如此,但和皇后一類的琴藝大家比起來還是欠缺了不少經驗。可對於她這個年紀的姑娘家來說,已經算是不錯了。
不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拿出來在榮妃面前展示了。
一曲終了,榮妃點評道:“此曲彈奏得不錯,情致也很好。在這楊柳依依的湖邊,多了幾分婉轉之意。博爾濟吉特格格的琴藝,果然是不錯的。”
博爾濟吉特氏小臉微微紅了紅,心中也有些緊張,服身謝恩道:“臣女琴藝不算上乘,也只不過勉強能聽得入耳罷了。”
“博爾濟吉特格格也不要妄自菲薄。”德妃也道:“假以時日多多練習,必然還能有所進益的。”
“是。”博爾濟吉特氏點頭應了,這才退到了一旁去。
而在博爾濟吉特氏以後,另外幾家格格也都紛紛去了湖邊彈琴。可她們的琴藝與博爾濟吉特氏比起來,雖說還算尚可,可卻也差了一截。
榮妃雖然都一一誇讚了,可在態度之間明顯也是有着一些差別的。
很快,尚未彈琴的便就只剩下了三個人。
董鄂氏與雅爾檀,另外一個則是兵部郎中家的格格西林覺羅氏。身份尚可,模樣也出衆,可才情卻不甚佳。
至少,比起博爾濟吉特氏是差了一截的。若非去歲與準噶爾一戰,這位兵部郎中表現突出,這位格格怕是也沒有機會被榮妃邀請到了。
“臣女…臣女不甚會彈琴,便就不嫌醜了。”西林覺羅氏有些尷尬地往後退了退,心中一片頹喪。
似乎已經是知道,此番自個兒必然是沒有指望了。
董鄂氏輕蔑一笑,見到雅爾檀也沒什麼反應,心知今日雅爾檀跟着自己過來不過是給自己捧場的,便也就將自己當做了最後的壓軸好戲,要出場了。
“臣女也略通曉幾分琴藝,方纔衆位姐妹表現得都不錯,我也想露兩手呢。”
董鄂氏不甚自謙,一下子讓榮妃也忍不住再次投了視線過去。
究竟,她是不是有那個高調的資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