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宮貴妃殿內。
朱由檢望着眼前的白袍年輕小太監,略感詫異。
這太監長相如此俊美,氣質這般淡雅從容,這在太監人羣中,當真是極爲罕見的。
“你叫雨化田?”聽着雨化田介紹,朱由檢開口詢問。
“回皇上,奴婢正是。”雨化田恭敬道。
朱由檢微微點頭,道:“朕現在還缺一可用之人,替朕制衡東廠和錦衣衛,愛妃向朕推薦你,若朕用你的話,你可有把握替朕監視東廠和錦衣衛,他們做的所有事情,全都查的清清楚楚,向朕彙報?”
雨化田一怔,繼而眼中浮現一抹激動之色,轉頭看了眼萬貴妃,面露感激。
萬貴妃連忙提醒:“皇上問你話呢,還不快說。”
“是!”
雨化田強壓心頭激動,朝着朱由檢恭敬俯身,道:“回皇上,奴婢一定盡心盡力,替皇上分憂,皇上讓奴婢怎麼做,奴婢就算粉身脆骨,也一定替皇上做成。”
“話別說的這麼滿。”
朱由檢擺手,淡淡道:“那東廠廠公曹正淳和錦衣衛指揮使江玄,可都不是一般人,要想壓的住他們,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不說其他,光是武功方面,不說能夠壓過他們,但至少也得有一定的自保之力,朕可不希望,朕親自提拔任命的職位,還沒等屁股坐熱,就不明不白地死了。”
顯然,朱由檢對官場的一些潛規則,也是瞭解的很。
他擔心有人釜底抽薪,直接對雨化田動手。
雨化田自然也明白朱由檢的意思,當即肅然保證:“請皇上放心,奴婢的武功,放眼天下,雖不敢稱無敵,但能夠勝過奴婢的人,也絕對不多,自保綽綽有餘!”
“只說不練沒用,露兩手給朕看看。”
朱由檢不置可否,道:“朕的御前帶刀侍衛,皆是從軍中挑選出來的高手,你若能擊敗他們,朕就給你一次替朕效忠的機會。”
聞言,一旁的萬貴妃臉色微變,負責保護朱由檢的那一隊御前帶刀侍衛,武功之高,她可是清楚得很。
她有些擔心地看向雨化田。
雨化田卻臉色未變,只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便恭敬拱手,道:“還請皇上移駕到宮外一觀。”
“你倒是自信得很,希望你莫要讓朕失望纔好。”
朱由檢輕笑一聲,也不多言,起身向外面走去。
很快,西宮外的院子裡,一隊五十人的御前侍衛齊聚,朝着朱由檢恭敬行禮:“卑職參見皇上。”
朱由檢目光平靜地從衆人之中掃過,微微點頭,最後看了眼身旁垂手而立的雨化田,道:“去吧,讓朕見識一下你的本事。”
“是,皇上。”
雨化田恭敬一禮,隨即轉身走下臺階,來到禁軍侍衛面前,微微拱手,道:“諸位,得罪了。”
說罷,他身形一閃,整個人陡然消失,出現在一個侍衛面前。
那侍衛一驚,下意識地就想拔刀抵擋,卻突感胸口一麻,便僵在了原地。
而雨化田的身影,已經穿梭到了人羣之中,眨眼的功夫,就已經點中了數人的穴道,被點中之人,或是僵立,或是癱倒,全都失去了行動能力。
直到此時,衆人才反應過來,見朱由檢沒有出聲阻攔,便也明白了朱由檢是想用他們來測試此人的武功,當即都被激起了好勝之心。
“列陣,圍住他!”一名統領大喝一聲,帶人變幻陣型,其餘人也紛紛拔刀,殺氣騰騰,動了真格。
雖然只是幾十人,但其中最弱的都有着後天入流的身手,更有十幾位先天,衆人聯手,就算是一般初入宗師境的武者,恐都難以招架。
但雨化田並不畏懼,依舊從容不迫,身形如鬼魅般,迅速地穿梭於人羣之中,採用逐個擊破的戰術,利用速度優勢,很快便破了衆人的陣型。
而接下來就簡單多了,雨化田故技重施,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成功破陣,讓所有御前侍衛都失去了戰鬥力。
整個過程,甚至沒有一人能夠接近他,身上也不見任何傷勢,這顯然還不是他的極限。
朱由檢看的眼中光芒大作,十分興奮,見雨化田將最後一名侍衛點倒,忍不住一拍手掌,大喝了一聲:“彩!”
萬貴妃臉上也露出喜色,朝着朱由檢行禮道賀:“恭喜皇上,又得一人傑相助。”
“這還得全靠愛妃舉薦!”
朱由檢笑道,隨即看向緩步上前來行禮,甚至連臉上都沒有一絲汗珠的雨化田,不由得越看越滿意,直接大手一揮,道:“雨愛卿,明日你隨朕一起上朝,朕自當重用!”
雨化田眼中頓時也浮現喜色,連忙拱手行禮:“奴婢,謝主隆恩。”
次日,朱由檢直接當朝宣佈,欲再重啓西緝事廠,負責偵伺、逮捕和拷掠等職務,賜予天子劍,享有先斬後奏之權,直接對皇帝負責,此權力甚至還要凌駕於東廠和錦衣衛之上。
消息一出,朝野震動,百官臉色大變,當即就出言勸阻。
西廠並非首次出現,而是在成化年間就已經設立,當年憲宗皇帝重用太監汪直,在西直門外設立西廠,負責監視官員言行,偵查“謀逆”、“妖言”等案件,甚至可以不經司法程序直接逮捕、審訊官員和平民,乃至擁有獨立監獄。
後來短短數年內,就擴大偵察範圍至民間,形成全國性情報網絡。
當時的西廠,可謂是令人談之色變,權勢之大,無人能夠企及。
但也正因如此,導致西廠衆人個個囂張跋扈,爲了討好皇帝,製造出了許多冤假錯案,讓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無數官員心驚膽戰。
最終事情鬧得太大,各種冤案錯案氾濫,百官惶恐,聯名上奏,皇帝迫於壓力,只能裁撤西廠。
如今,這樣一個談虎色變的特務機構又將重現,百官又豈能不恐慌。
更何況,眼下有一個東廠和錦衣衛,就已經讓得百官束手束腳,處處掣肘了,要是再來一個凌駕於他們之上的特務機構,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於是,百官態度尤其堅決,甚至有老臣當朝表示,若朱由檢執意如此,就一頭撞死在柱子上。
但朱由檢同樣態度堅決,霸道獨斷,根本不理會百官的彈劾反對,當朝便罷免了那個以死脅迫的官員,隨後任命雨化田爲西廠督主,即日便開始籌備設立西廠的各種事宜。
一時間,朝野上下,怨聲載道。
……
錦衣衛衙門。
盧劍星、徐龍青等人也收到消息,齊聚一堂,臉色皆無比難看。
“有了一個東廠還不夠,竟然還搞出一個西廠,皇上究竟想幹什麼?!”盧劍星開口,眉頭緊皺。
東廠的出現,本就已經分走了一部分屬於錦衣衛的權利。
如今又來一個西廠,其職權不僅與東廠和錦衣衛相同,還享有先斬後奏的權利,也就是說,若是東廠和錦衣衛的人犯了事,西廠也有執法權。
這擺明了就是針對東廠和錦衣衛的,這讓他們心中都產生了一股危機感。
“皇上已經下旨,命那雨化田從錦衣衛抽調人手擴充西廠,今日那雨化田已經派人前來要人了,要從我前所抽調三百精銳緹騎。”安劍清的臉色也有些陰沉。
“我這邊也要三百,估計下午就會通知你們了,不出意外的話,應該也是三百人。”盧劍星沉聲道。嘭!
徐龍青一拍桌案,冷哼道:“一個千戶所三百人,還都要精銳緹騎,加起來就是一千五百人?他真是好大的胃口!”
“這是皇上親自下的旨,西廠的初始人數,就已經遠遠超過東廠,估計以後還會繼續擴充。”盧劍星嘆息。
“反正我是不可能交人的!”
徐龍青冷冷道:“我看皇上也是糊塗了,被小人矇蔽了心智,否則豈會做出如此不智之事?”
“青龍,慎言!”
裴興眉頭一皺,連忙提醒,有些話可是不能說的。
“我怕個什麼?”
徐龍青冷哼一聲,道:“難道我說的不對嗎?他之所以能夠成功登基,剷除魏閹,皆是因爲我們相助,他上位後,白蓮教是誰幫他平定的?如今地位穩固了,竟然開始過河拆橋,還要搞個什麼西廠凌駕於我們頭上,你們難道看不出來,他是要開始打壓我們了嗎?”
“看出來又能如何?”
盧劍星無奈道:“沒有皇上召見,我們連皇上的面都見不到,就算想要勸諫也沒辦法,爲今之計,也只能等都督回來再說了。”
“可雨化田那閹人,現在就開始打着皇上的旨意來要人了,我們該怎麼辦?難不成抗旨不遵?”安劍清問道。
此言一出,衆人也都皺眉。
“林百戶,都督那邊有沒有消息說什麼時候回來?”盧劍星看向角落的林平之詢問。
“沒有。”林平之搖頭,在場衆人當中,也只有他知道江玄這次去江南做什麼,但直到現在,江玄也沒有消息傳回來。
“那就拖着唄!”
這時,一直沒有出聲的丁修懶洋洋地說道:“咱們也不說不交人,嘴上先答應他,但找藉口拖着,拖到都督回來再說。”
“這倒也是一個辦法,不過目前不知道都督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只怕拖不了多久。”盧劍星沉吟道。
“待會兒我傳信給師父彙報此事,師父得知以後,想必會盡快趕回來的。”林平之說道。
“也只能如此了。”
盧劍星嘆息:“儘量拖延時間吧,能拖多久拖多久,這事兒,不是我們能解決的,只能等都督回來處理。”
“另外,東廠和北鎮撫司那邊,也得派人去通知一聲,這事兒損害的不止是我們的利益,想必他們和我們一樣,都是不想西廠爬到咱們頭上拉屎的,這個時候,咱們最好還是統一陣線。”
衆人點頭。
……
與此同時,江南。
在‘幽冥’相助之下,慕容世家扛住壓力,迅速吞併了金錢幫的生意和地盤,地位和聲望都達到了頂峰。
除了沒有真正的大宗師坐鎮,在其他任何一個方面,幾乎都已經堪比武林中任何一個超一流勢力了。
整個江南武林,無人能夠掠其鋒芒。
“沒想到,慕容世家竟然能夠請動幽冥幫忙,真是走了狗屎運,否則就憑區區一個慕容世家,有何資格吞併金錢幫的地盤,坐擁這麼大的地盤?”有人這樣說道,言語十分感慨,還帶着些許嫉妒。
金錢幫的勢力地盤,橫跨江南數個府縣,生意涵蓋許多方面,只要能夠掌控這些線路,每年所能獲得的收益,那是無可估量的。
這樣的一筆生意,人們又豈會不眼紅?
“幽冥的實力,也當真出乎意料的可怕,竟以一己之力,就擋住了至尊盟、海鯊宮、怒蛟幫等諸多超一流勢力的入侵,就連江南本地的諸多勢力,都被打退,如此實力,着實讓人難以置信!”
“何止!聽說天鷹教的人也退了!”
“什麼?天鷹教也出手了?”
“你還不知道吧?三天前,據說天鷹教的掌門白眉鷹王曾在溫州城出現,卻被那位神秘的‘幽冥殿主’擊敗,這才帶人退回南北湖。”
“嘶……連殷天正也不是那幽冥殿主的對手?那豈不是說,上官金虹之死,當真是此人所爲?!”
“應該不會有假,這位幽冥殿主,實力必然遠超大宗師!”
“不是說他只是宗師境界嗎?”
“這你也信?什麼樣的宗師能有這麼厲害?有消息稱,他已至傳說中的‘天人’境界!”
“這……不可能吧?這樣的人物,還會前來爭奪地盤?”
“切,信不信由你!”
在慕容世家吞併金錢幫地盤一役中,幽冥所展現出的恐怖實力,讓得無數人爲之震撼,整個武林衆說紛紜,但都無比忌憚,甚至敬畏。
與此同時,在距離溫州城不遠的龍泉鎮內,峨眉派衆人半路遇阻,滅絕師太被迫與‘六指琴魔’黃雪梅一戰的消息傳出,同樣也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在距離龍泉不遠的一座酒樓內裡,此刻就有人在議論。
“最新消息,峨眉派的滅絕師太敗於幽冥‘六指琴魔’之手,連倚天劍都被搶了!”一人神秘兮兮地開口。
“嘶……是不是真的?!”旁邊同伴震驚。
“包的,當時我姑母家女婿的大伯的兒子的表弟就在現場,親眼所見,聽說滅絕師太當時都被打吐血了!”那人一臉篤定。
“我的個乖乖,那豈不是說,峨眉派的倚天劍還沒有天魔琴厲害?虧他們這些年還吹得這麼厲害,說什麼‘武林至尊,寶刀屠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倚天不出,誰與爭鋒’,結果……就這?”
“兄臺此言差矣,那倚天劍乃峨眉世代相傳的鎮派神兵,幾百年來,不知有多少高手死在此劍之下,威力還是很強的,但寶劍雖強,可也得看是誰在使用。”旁邊有人插話反駁。
男子眼神一動:“兄臺的意思是,那滅絕師太不如那六指琴魔,所以纔會敗於其手?”
“不錯!”
那人點頭,一臉不屑道:“據說那滅絕老尼,連倚天劍一成的威力都沒發揮出來,就被六指琴魔給打敗了,倚天劍也被六指琴魔搶走,最後滅絕師太連狠話都不敢放一句,灰溜溜地就離開了。”
“何止,聽說連那滅絕師太都被六指琴魔抽了一巴掌,臉都給抽腫了!”
“這……不對吧,我怎麼聽說,捱打的是滅絕師太的徒弟,一個叫丁什麼的?”
“嗨,我還能騙你不成?當時可是我親眼所見,就是滅絕師太被抽了一巴掌,最後爲了保命,還向六指琴魔主動獻上倚天劍,跪地求饒呢。”
“最終六指琴魔看在她主動獻上倚天劍的份上,才饒了她一命,不然的話,峨眉只怕也要完了。”
“這些個什麼名門正派,平日裡只會吹噓自己有多厲害,可真遇到了高手,面臨了生死存亡時,卻一個比一個更怕死,真是把峨眉祖師的臉都給丟盡了。”
那人侃侃而談,繪聲繪色,滿臉譏諷與不屑,好像真是自己親眼所見似的。
一時間,周圍的人將信將疑。
卻無人發現,就在他們對面的一間酒樓裡,喬裝打扮過後趕回峨眉的滅絕師太一行人,個個臉色鐵青,咬牙切齒。
尤其滅絕師太本人,氣得嘴脣都在發抖。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