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收網，全滅！【12】
次日。
北司四個百戶，依舊帶人四處查找細雨的蹤跡。
唯有江玄的人手沒有動靜。
衆人從操練場經過，望着場中那道矯健遊走的身影，都忍不住輕哼一聲。
“他抓回來的人越獄跑了，現在倒是一點兒也不着急，竟然還有心思練武功。”
“要是抓不回來那個女囚犯，找不回羅摩遺體，我看他如何向許大人交代！”
“他不參與更好，上次就被他搶先了，這次我們要是把人抓回來，拿回遺體的話，功勞就變成咱們的了！”
“該說不說，他這身法，怎的如此詭異？好像不是咱們錦衣衛內傳的追風步？”
“管他呢，武功練得再好又有何用？混了這麼久，連當差的規則都不動，真是個白癡……”
衆人低聲談論着，越走越遠。
演練場中。
江玄表情冷峻，對周圍投來的目光和議論聲視若無睹，依舊一遍又一遍地專心練習着迭雲身法。
有圓滿追風步的經驗加持，熟練度也在這一遍遍的練習中飛速增長着。
日出日落。
很快到了散衙時間。
不出意外，薛貴等人依舊是無功而返，回到衙門交接完差事兒以後，便各自散值回家了。
但江玄麾下的人手，卻一個沒走，待其他人離開後，便全都集合到了操練場旁邊，列隊等候。
望着操練場裡江玄精壯矯健的身影，輕輕一步便橫跨十數米，快若驚雷，衆人面面相覷，眼中都忍不住浮現一抹震驚與崇敬之色。
“大人的身手，越來越強了……”徐龍青低聲喃喃，眼中滿是敬畏。
他是親眼一步步望着江玄成長起來的。
曾經跟隨江玄前往靖虜屯堡辦事兒時，江玄的武功還與他差距不大。
但到得現在，短短半年多時間，面對江玄表現出的身手，他已經沒有絲毫把握。
如此恐怖的武學資質，當真世所罕見。
以大人的武學資質，若是混江湖，只怕早晚也能成爲武林中的傳奇人物吧！
徐龍青心中暗想。
唰唰——
操練場中，隨着最後一步迭雲身法落下，江玄身形站定，感受着身體裡的一些細微變化和腦海中浮現的身法技巧感悟，長長呼了一口氣。
【武學：迭雲身法（大成）】
【進度：0/4000】
除了三才劍法，目前擁有的所有武學，至此都已練到了後天境界所能達到的極限了。
“大人！”
見江玄停下，徐龍青等人走上前來，給江玄遞上手帕和衣服。
江玄接過手帕，隨意擦了擦身上汗水，問道：“都準備好了嗎？”
“回大人，都準備好了，咱們所百名校尉，又招募了二百名力士，全都集結完畢，請大人指示！”
盧劍星恭聲迴應。
“三百人，差不多了……”
江玄微微點頭，回頭看了眼天邊漸落的夕陽，吩咐道：“去領兵器吧，人手一件弓弩，天黑就行動。”
“是！”
……
時間飛逝，隨着日頭落下，整個大地都籠罩在一片夜幕之中。
西山，雲棲坡。
這裡是一片長達數裡的竹林，山上則坐落着一個永安寺，清幽而寧靜。
月光下，竹海層層迭迭，山風襲來，如大海波濤，極爲壯觀。
而此時，竹林前方的巨石上，一道人影靜靜盤坐，膝蓋上放着一柄三尺長劍。
夜色中，似有淡淡殺氣縈繞。
“踏踏……”
風吹雲動，不知過了多久，前方山道上，突然傳來一個腳步聲。
一個同樣手持長劍，身披斗篷的人影，緩緩走來。
細雨緩緩睜眼，看到那道徐徐而來的身影，眼底殺機驟然綻放。
“閻羅十殿，第十殿轉輪王獨居幽冥沃石，審判孤魂野鬼，覈定男女壽夭，區分富貴貧賤，發往輪迴投生……”
隨着沙啞低沉的聲音，人影一邊走一邊拉下頭上的斗篷，擡頭看向巨石上的細雨，目光陰沉，道：“爲什麼要這樣做？”
“你應該知道，背叛黑石的人，是什麼下場。”
細雨目光冷漠，緩緩起身，道：“我爲什麼要走？你不清楚嗎？”
“誰又能想到，名震江湖數十年的黑石轉輪王，竟會委身朝廷，做一個小小的九品信差？”
“這些年，你靠着在宮裡收發信函，勒索了天下官員近千萬兩白銀，而我們這些跟着你的人，得到了什麼？”
曹鋒眼眸微眯，眼底也有殺意閃爍。
細雨視線微轉，冷冷道：“連繩、雷彬，既然來了，何必躲躲藏藏？”
略微沉寂後。
唰唰～
一道道人影從周圍竹海中躍出，數十名黑衣人，個個持刀佩劍，殺氣騰騰。
而走在最前面的兩人，一老一青，穿着各異，但氣息卻是極強。
正是黑石的另外兩大殺手：彩戲師連繩、神針雷彬。
細雨眼含譏諷，看向兩人，道：“你們只怕也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吧？”
“我們這些年拼了命地爲黑石殺人，殺一人得七成佣金，還對他感恩戴德，以爲他對我們有多大方，卻不知，我們每殺一人，他所能得到的，卻是我們無法想象的財富！”
“你們還要爲他賣命嗎？”
聞言，連繩二人目光也是微微閃爍起來。
“怎麼？你們也想背叛我？”
曹鋒平靜地看向兩人。
沉默片刻。
連繩微微俯身，道：“不敢。”
雷彬沉默片刻，也開口：“附近沒別人，就她一個。”
曹鋒冷笑一聲，擡頭看向細雨：“我還以爲是誰給了你底氣，你一個人，也敢約我來這裡？”
“看在你爲黑石做了這麼多事兒的份上，交出羅摩遺體回到黑石我就讓你活，敢說不，今晚我就親手收回我賦予你的一切。”
“你該知道，我能培養你，也能毀了你。”
細雨冷笑：“我知道啊，不過我敢獨自一人前來，你覺得我會沒有準備嗎？”
曹鋒眼眸微眯，道：“你是我一手教出來的，就連你的闢水劍和闢水劍法，也是我親自傳授，你有什麼本事兒難道我不知道嗎？”
曹鋒語氣微頓：“還是說，你逃走這幾天，還揹着我藏了什麼底牌？”
“拿出來，讓我見識一下。”
細雨嘴角含笑，如看一個死人：“你想知道嗎？他來了。”
曹鋒眉頭一蹙，突然感應到什麼，陡然擡頭，看向上山的道路。
只見那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黑色人影，持刀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曹鋒臉色微變，猛地看向雷彬：“你不是說沒有其他人？”
雷彬也是眉頭緊皺，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道：“山上的寺廟！”
“廢物！”
曹鋒冷哼一聲，緊盯着那道黑影，冷冷道：“是誰？出來！”
踏踏……
人影緩緩走出，但卻不止一個。
爲首身披黑色飛魚服的青年身後，一個接一個的人影緩緩現身。
“錦衣衛？”
曹鋒等人臉色驟變，猛地看向細雨，驚怒交加：“你竟敢投靠朝廷？！”
“你不也是一樣嗎？”細雨冷冷道。
“這場鬧劇，也該收場了。”
江玄臉色平靜，側頭吩咐：“叫人。”
盧劍星立即走出，朝天發射號箭。
“咻！”
信號彈在夜空炸開。
頃刻間，密集的腳步聲從山下傳來。
黑石衆人面色惶恐，四處查看，很快就變了臉色。
只見山下林中，一團團火光亮起，隱約間，只見一道道殺氣騰騰的人影朝山上疾馳而來，堵死了所有下山的路。
“幫主，這是陷阱，我們被包圍了！”連繩臉色難看。
曹鋒一言不發，死死盯着江玄，突然道：“是你！你就是抓了細雨，拿走羅摩遺體那個北鎮撫司的百戶江玄？！”
“是我。”
江玄淡淡道：“轉輪王，你能潛伏在通政司三十餘年，靠着收發信函，拿捏各地官員把柄，勒索斂財近千萬兩銀子，能有這般心計，不可能看不出這是個陷阱，可你還是來了。”
“我該說你自負，還是因爲羅摩遺體對你的誘惑太大呢？”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爲什麼早不動手？”曹鋒面色陰沉，這一刻他突然想到前幾天在家門口被人跟蹤。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江玄的人。
他的身份原來早就已經暴露了！
“朝廷要滅了黑石，不僅僅只是殺你。”江玄言簡意潔。
“多年謀劃，卻因一時失誤，功虧一簣。”
曹鋒緩緩閉眼，隨即長呼口氣，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來吧！”
鋥！
轉輪劍豁然出鞘，曹鋒身上散發出冰冷殺機，喝道：“隨我殺出去！”
嗤！
突然，曹鋒身軀一顫，低頭看向腹部露出的刀尖，緩緩回頭，看向身後的人影，眼裡滿是憤怒：“你……你也要背叛我？！”
“誰背叛誰了？”
連繩冷笑：“細雨說的不錯，憑什麼總是我們拼命，而好處全都歸你啊？”
“我爲黑石奮鬥了一輩子，到老一身傷病，我得到了什麼？！”
“好！好的很吶！”
曹鋒自嘲一笑，隨即身軀一震，殺機驟起，反手一劍橫斬而出。
但連繩早已防備着他，突然閃身退後跳出，然後迅速跑到江玄面前，單膝跪地，恭敬拱手：“大人，在下願將功贖罪，助大人剷除黑石，還請大人接納。”
……
誰也沒想到，局勢竟變化如此之快，連繩突然襲擊曹鋒，企圖投靠朝廷。
望着那身軀岣嶁，腹部流血的轉輪王曹鋒，黑石衆人面面相覷，心中升起無限惶恐。
就連雷彬眼神也是陰晴不定，生了與連繩一樣的念頭，哪邊優勢他站哪邊。
沒有人想白白送死。
江玄也有些詫異，不過想想原劇裡連繩的性格，也就釋然了。
這傢伙本就是個貪生怕死，反覆無常的小人。
“你倒是懂得審時度勢，只可惜，你這種背後捅刀的二五仔，我也很不喜歡。”
江玄遺憾搖頭。
連繩臉色頓變，立即起身準備拔刀後撤。
嗆！
一束刀光陡然亮起，寒光湛湛。
連繩身軀一僵，臉上的表情凝固，眼中滿是驚駭與恐懼。
哐當～
雙刀掉落，一道血線緩緩從他眉心綻放，徑直往下。
連繩身子晃了晃，身子直直向後栽倒，瞬間氣息全無，血流滿地。
衆人駭然。
曹鋒和雷彬等人亦是變了臉色。
連繩好歹也是先天后期，黑石排名第三的高手，竟連此人一刀都擋不住？！
“哈哈……報應！報應吶！”
回過神來，曹鋒突然仰頭大笑，但這一笑，又牽動腹部傷口，整個人劇烈咳嗽幾聲。
可他渾不在意，眼裡滿是暢快。
一邊笑着，他一邊回頭看了眼雷彬等人：“看到叛徒的下場了嗎？你們還要不要和連繩一樣，試試他會不會放過你們？”
衆人沉默。
“殺。”
江玄淡淡收刀，隨即手指輕輕向前一揮，下達命令，懶得再理會這個瘋子。
“一個不留！”
盧劍星等人早已等候許久，聞言瞬間拔刀，衝了上去。
山下趕來的二百多人，則個個手持弩箭，堵死退路，防止有漏網之魚逃走。
只要黑石的人敢來，這本就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屠殺。
唯一的變數，就是曹鋒和雷彬。
但江玄早有準備。
眼看雷彬飛針如雨，頃刻間射殺數人，江玄瞥了眼巨石上站立的細雨，道：“你還在等什麼？殺了雷彬！”
細雨點頭，深吸口氣，瞬間拔劍，朝雷彬衝了過去。
叮叮叮——
頃刻間，黑石兩大高手激戰在一起，密集的兵器碰撞聲連成一片。
人羣中，曹鋒手持轉輪劍，儘管被連繩刺了一刀，卻依舊強悍無匹，一人獨戰盧劍星、徐龍青、丁修等數名高手，遊刃有餘，甚至還在不斷朝邊緣突圍，企圖逃走。
江玄見狀，搖了搖頭，回頭瞥了眼身後人羣裡，淡淡道：“和尚，該你展現自己的價值了。”
“阿彌陀佛。”
陸竹從人羣中走出，輕嘆一聲，道：“此事了結，希望施主信守承諾，放貧僧離開，此後也勿要再尋云何寺的麻煩。”
江玄不置可否：“去吧。”
陸竹點了點頭，從腰間拿出一雙鐵筷，腳尖輕點，瞬間加入戰局。
叮——
只一擊，曹鋒就被其擊退，頓時臉色漲紅，眼裡露出一絲驚駭。
見這和尚居然如此厲害，徐龍青等人也有些詫異，隨即果斷轉身，開始對付其他的黑石高手。
激戰四起。
陸竹爲了成功脫身，不牽連雲何寺，此時全力出手，招招大氣磅礴，只憑一對化緣用的鐵筷子，便壓制了曹鋒的轉輪劍。
當然這也有曹鋒受了傷的原因在內，但依舊可見陸竹的實力雄厚。
兩人，皆是先天圓滿的高手！
江玄站在遠處，靜靜看着兩人交手，臉色平淡，並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可還未曾纏鬥幾招。
曹鋒突然劍招一轉，藉着與陸竹交手的反震之力，順勢轉身，長劍破空，宛如利箭般朝着江玄疾馳而來，身上殺氣縱橫！
在與陸竹交手幾招後，他就知道，以他的實力，短時間內想要擊敗陸竹恐怕不易，周圍又被團團圍住，此刻唯一的破局機會，就在江玄身上。
江玄剛纔斬殺連繩那一刀雖然驚豔，但他覺得，以他的實力，還是有機會制住江玄的。
只要成功拿下江玄，便能借此脫身。
“大人小心！”
望着氣勢凌厲的曹鋒襲來，一衆錦衣衛眼神驚懼，但還是強忍恐懼，上前抵擋。
“退後。”
江玄淡淡開口，將衆人護至身後，望着前面氣機恐怖的曹鋒，嘴角浮現一絲冷笑：“想法是對的，可惜，只是加快死亡的進度罷了！”
嗆——
繡春刀再次出鞘。
江玄的身影同時消失。
淒冷的月色下，一束刀光在離地數米的半空綻放，以力劈華山之勢，截住了曹鋒的身影。
曹鋒瞳孔微縮，心神震動，但也只是一瞬，便很快驚醒，隨後立即轉換方位，轉輪劍凌空斜劈，竟企圖以劍對刀，與之硬碰硬，顯然對自己實力極爲自信。
然而下一秒，他便有些後悔。
叮！
火花飛濺。
“真把我當廢物了？”
江玄冰冷的聲音傳來。
曹鋒手心一顫，尚未穩定，眨眼虛空又出現四五道刀光，刀刀血腥霸道，快如閃電，幾乎連成一片刺眼的殘影。
“叮叮叮……”
密集交擊聲連成一片，曹鋒身形暴退，完全被壓制。
而他卻連江玄的身影都未曾看到。
等到這數刀變化結束，他餘光才瞟見一道身影，當即震撼異常，難以置信。
江玄的身影，竟直到此時才從半空落下，虛空停留了至少數個呼吸！
這是什麼級別的輕功？！
嗤！
也就是這一失神間，又一道刺眼刀光掠過。
江玄身形站定，越過曹鋒，刀鋒上浮現點點血跡。
曹鋒整個人僵在原地，手裡的轉輪劍從手中墜落，慌忙捂住脖子上的傷口，卻不論如何也捂不住，鮮血順着指縫濺射而出。
他踉蹌轉身，伸手想要抓住什麼，終究卻已無能爲力，很快便撲倒在地，鮮血順着屍身淌出，染紅地面，掙扎了兩下，徹底沒了動靜。
後方不遠，陸竹怔怔地望着這一幕，眼裡也有震驚之色閃過。
回過神來，他深深看了眼江玄，內心一嘆，行禮道：“阿彌陀佛，恭喜施主，成功覆滅黑石組織。”
江玄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走吧。”
“多謝施主。”陸竹聞言，心頭微鬆，看了眼周圍的血腥場面，心中再次長嘆，搖了搖頭，轉身朝山下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此刻整場戰鬥也已接近尾聲。
江玄回頭瞥了一眼，只見細雨也收劍走來，在其身後，雷彬倒在血泊中不斷抽搐，生機正在緩緩消散。
至此，黑石四大高手，除了細雨，全部伏誅！
大局已定，江玄收刀轉身。
……
當晚，一具具屍體運回北鎮撫司。
次日，許顯純大喜過望，當衆宣佈‘黑石’滅亡，前任內閣首輔張海端一家的滅門案，就此告破。
破案人，北鎮撫司百戶江玄。
唯一遺憾的是，黑石的第一女殺手細雨依舊未曾抓住，據說其帶着半具羅摩遺體，逃離了京城。
一時間，整個北鎮撫司震動。
只是不知爲何，剿滅黑石的功臣江玄，卻並未現身。
正當所有人都在疑惑，猜測他去了哪裡的時候。
卻不知，江玄早已連夜離開京城，南下踏上了通往南京城的路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