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祁連山脈的雪線已經開始下移，盛開了兩個月的大片草原，又逐漸凋零。
霍品卿穿着一件絨大衣，拿着一盞礦燈，走在逼仄的石階上。
越是往下走，周圍的空氣便越稀薄，這段數千階的臺階，對於一位快要六十的老人來說，實在有些吃力。
他走一段便要休息片刻，這樣斷斷續續，一直花了四個小時，才走完了所有的臺階。
青海基地，因爲溫韜而幾乎被毀，然而，祁連山深處的神殿，卻完好如初。
神殿是蒼穹閣的禁地，在以往，只有神僕纔有權利進入。
霍品卿第一次到這裡，他用手電照亮整座神殿。隨即走到了房間的一處角落。
按照玄武的描述，霍品卿在這間供奉神龕的偏殿一處角落，找到了一臺機器。
那是一臺老式的錄像機，因爲存放的時間久遠，外頭積起了一層灰。
老東西做的不如現代設備先進，可是質量卻驚人地好。
霍品卿走過去，發現這臺幾乎和第一代電視同一年代的錄像機，依然能夠正常使用。
這臺機器的存儲還是依靠錄像帶，機器能感應到出現在鏡頭裡的移動物體，並啓動錄像功能，將畫面刻錄到錄像帶上。
霍品卿關閉了機器的監控功能，倒帶，開始回放。
他先是看到了一箇中年男人走入了神殿。
那是白虎。
再接着，又是白虎匆匆離開神殿的畫面。
從錄像帶下方顯示的時間來看，那正式在除夕夜——也是青海基地爆炸的日子。
下一個畫面，出現了兩個人影。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男人一度站得距離機器很近，他拿着手機打燈，仰頭檢查牆壁與天花板，卻錯過了腳下這個不起眼的機器。
而他仰頭的瞬間，霍品卿得以看清了他的容顏。
霍品卿將錄像帶取出，從一旁箱子裡取出了一個嶄新的錄像帶裝好，隨即擡腳，往神殿的其他三座偏殿去了。
他先是去了書房，打開了書桌上的一個盒子，取出了那本往生師名錄。隨即他才兜兜轉轉，將另外兩座偏殿都走了一遍。
最後回到了神龕殿。
礦燈的光線籠罩在神龕之上，威儀的神像靜默地與他對視。
霍品卿放下了礦燈和名錄，他在四個蒲團的左邊第二個蒲團上跪下，虔誠地磕頭。
隨即，他從神龕後的石階離開，原路返回。
上去的路遠比下來的艱難，霍品卿走了大半天，才終於又回到祁連山山表。
他並沒有休息，而是徑直下山，上了一架停在山谷裡的飛機。
他趕走了駕駛艙裡的飛行員，關上艙門，用黑布將往生師名錄裹好，裝入準備好的木盒，將那捲錄像帶也一併放了進去。
然後，霍品卿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很快被接通，電話那頭，是一箇中年男人沉邃的嗓音。
“拿到了麼？”
霍品卿：“拿到了，鍾先生。”
“嗯，那就回來吧。”
霍品卿：“先生，我在神殿，還有新的發現。可能，您需要親自回一趟z國。”
“什麼？”
霍品卿：“這一代往生師，還活着。他進過神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