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茜竹聽了這話心裡一喜,但隨即表情又垮了下來,鬱郁不歡道:“貴妃娘娘那邊我和令貴人不知煽了多少次火,可貴妃還是一副不欲理會的樣子,誰說都沒用。我瞧啊這貴妃娘娘一定是吃過宜貴人的暗虧,不然怎麼會是這般。”
薛茜桃心裡也暗暗吃了一驚,照她想法,若是樑貴妃果真與秦諼不睦,理應處處與秦諼爲難纔是,哪裡會讓秦諼過得這麼輕鬆快活,難道秦諼果真讓樑貴妃都失去信心?心裡暗暗驚奇,嘴巴上還是勸着薛茜竹:“姐姐放心,貴妃娘娘以前不理會宜貴人,只是因爲宜貴人離得遠了,對她構不成威脅,只要姐姐想辦法讓娘娘相信,宜貴人和她肚子裡的這個孩子會對她的地位產生威脅,相信她一定會比你我還緊張。”
說完,薛茜桃還是笑了一笑:“哎,姐姐還是不要去說了,畢竟也是一條小生命,萬一樑貴妃心裡着急了,一個不好,有可能弄個母子雙亡,這就造孽了。”
薛茜竹聽得心一動,下意識的隨着妹妹的話而點點頭:“你說的是,太造孽了。”心思卻不知飛轉到了何方,愣着神不說話了。
薛茜桃看着姐姐的神情,知道她是聽進去了,默然一笑,繼續拿起刺繡安靜的繡起來了。
這後宮衆人原應平靜的心裡,都被這一個消息掀起了千層巨浪。而秦諼一夢睡得極爲安穩,甚至連在睡夢中都是帶着笑意,隱隱約約聽到如鏡如花的聲音:“主子主子,劉嬪娘娘來了,快起來。”
秦諼才慢慢醒過來,聽說是劉晴來了,就着如鏡的手用帕子擦了遍臉,才匆匆的出去了,見了劉晴一臉笑意道:“姐姐來了。瞧我,還睡着,叫姐姐好等。”
劉晴笑容淡淡的,“你是雙身子的人。犯些困是應該的,只是我瞧着該用晚膳了,還是把你叫起來一塊用一些的好。”
秦諼卻被劉晴的話嚇了一跳,明明記得皇上特意吩咐過這件事情先保密的,怎麼劉晴會知道了,心裡驚疑不定,又加上對方是劉晴,秦諼多少放心些,忍不住問道:“姐姐從哪裡知道的消息,我可是記着皇上都說先保密了。”
劉晴面色複雜的看着秦諼道。“你都乘着皇上的御輦回來了,好不威風,這件事情哪裡還瞞得過,只怕如今全宮上下都知曉了。現在她們多半是拿不準真假,等明日。就有的你煩了。”
秦諼聽了忍不住苦笑起來,還想着好生靜養一段日子,看來是不行了。只是皇上都下令不讓流傳的,這究竟是誰傳出去的,想了想,秦諼忽然意識到,無論是誰傳出去的。只怕都沒安好心。
正在思索着,如鏡如花將一個人帶了上來,那人怯生生的給自己行了個禮,秦諼定睛一看,原來是巧巧,“奴婢給宜貴人請安。這些日子奴婢都奉了旨意,就在雲臺殿伺候宜貴人了。”
如鏡如花忍不住在一旁笑道,“瞧你,既進了雲臺殿,理應該叫主子了。”
巧巧忙有些驚惶又改口道:“是。是,主子。”叫主子的聲音弱了下去,看起來還是十分不習慣。
劉晴看到,想了想以爲是皇上特意撥給秦諼使的宮婢罷了,也沒多問。
秦諼讓如花帶着巧巧下去了,才轉過身對劉晴說道:“不知道姐姐是從哪裡聽說的,畢竟皇上是下了旨讓瞞着了,傳出去可大可小,也算欺君。”
劉晴也正色起來,問向身邊的墨畫:“是你來告訴我的不是?你是從哪裡聽來的?”
墨畫仔細想了想,才道:“奴婢本來是要去傳晚膳的,路過御花園的時候聽到了幾個眼生的宮女嚼舌,說是今日皇上將宜貴人用御輦擡回雲臺殿了,是因爲宜貴人有了身孕,奴婢聽說了覺得是件大事,忙回去和主子說了。”
“御花園麼。”秦諼沉思着,御花園是通往內務府和御膳房的必經之地,也是許多宮交匯的地方,最爲人多口雜,只是這裡偏偏與她的中安宮隔得頗遠,從養心殿到中安宮很近,不需要經過御花園。
若有人在中安宮門口說些什麼,還情有可原,可說是從御花園聽來的,就由不得秦諼不去多想。太醫們沒事是不會和宮女多說什麼的,這樣的事若沒有主子授意,宮女們也不敢無憑無據的亂講。
而最先知道這件事情的主子……秦諼想起了容嬪笑容如水從容不迫的臉。
看來果真是有人故意讓自己不安穩。
劉晴看秦諼若有所思的樣子,問道:“怎麼,你覺得有什麼問題麼,大概是幾個知情的宮女在御花園說漏嘴罷了,應該沒什麼。”
秦諼苦笑道:“是啊,大概每個人都會這樣以爲,所以不了了之了,不會責罰誰,可是姐姐想想,我宮裡就這麼幾個人,有誰會亂說,這知情的宮女是哪裡來的呢。”
劉晴想想也是,剛想說可能是太醫,可一想起太醫若是得了皇上囑咐,一定守口如瓶,哪會和宮女說什麼,尤其是,知道秦諼被御輦擡回去實在不能一口咬定就是懷孕,除非提前知曉,可知曉的人少之又少。
“你是覺得有人故意放出了風?讓我們都知道?”劉晴心思聰慧,一點就透。
“是啊,若真是無意說出去的也就罷了,我只怕是有人故意放出消息,讓我不得安生。”秦諼想了想,還是對劉晴這樣說了。
劉晴露出訝色,還是寬慰着秦諼:“沒事,雖然這兩天來的人可能會多一些,你若是不見也就罷了,畢竟是皇上第一個孩子,沒人敢真正如何的。”
秦諼點點頭:“若真是隻想讓我煩累一些也就罷了,我真是有些怕,剛進宮就受了樑貴妃百般刁難,這些姐姐你也是知道的,剛離開了永和宮,想安安生生過幾天清淨日子,偏偏又有了身孕,這日子,只怕由不得安寧了。”
劉晴原本心裡對秦諼生了許多芥蒂,可到底心軟,聽了秦諼的話想到秦諼自從進宮以來的確風波不斷,也同情了起來,“你這丫頭,我也不知該說你福氣深還是什麼,一下子就有了身孕,後宮第一個孩子,想不惹眼都難。不過你放心,若是有誰想對你不利,我第一個饒不過誰!我一定會好好看護着你把孩子生下來。”
秦諼感激道:“就知道,這宮裡只有姐姐對我是真心好。”
劉晴心一動,想起了另一個也這樣對自己說過同樣話的人,薛茜桃,又想起她前日對自己說的那件事情,劉晴看着秦諼,眸色複雜起來。
秦諼也覺得劉晴望向自己的目光有些異樣,不由得問道:“姐姐在想什麼,怎麼這樣看着我。”
劉晴很快恢復了神情,“沒什麼,我們快去用些晚膳吧,你如今可要好生注意保養自己。”忽然又想起了什麼,還是叮囑道:“但是每日也不能吃太多,適量最好。”
與此同時,永壽宮的杜若和夕顏回到了宮裡,到太后身邊道:“娘娘,我們剛去皇上那裡親自問了,這件事情的確是真的,皇上還囑咐我們不要外傳。”
“不要外傳?”太后的表情像是聽了什麼笑話一般:“你沒和他說,這宮裡已經人盡皆知了。”
“說倒是說了,只是皇上也沒上心,只說可能是哪個下人不小心說漏嘴了。”
“皇上畢竟年紀輕,利害關係還不明白,哪有宮人敢亂嚼主子舌根,看來有人看到哀家的未來孫兒,已經開始不安穩了。”太后說的話沒帶有一絲懷疑。
想了想,太后吩咐道:“杜若,你去找出哀家以前的那個纏絲雕花羊脂白玉手鐲來,親自送去給雲臺殿的宜貴人,雖然多麼希望能夠是玉真或者晴兒懷上皇上的長子,可她們沒這個福分,哀家這個孫子也還是要抱的。”杜若聽了答應着下去了。
太后又看向一旁的夕顏:“你去永和宮叫玉真過來,哀家有些話囑託她。”夕顏聽了,也下去了。
“但願她真有這個福氣纔好呀。”看着兩個人出去,太后忽然嘆了口氣。
樑貴妃聽說太后叫自己,忙急急的跟着夕顏過來了,一路上小心的試探了夕顏的口風,太后身邊的這幾個姑姑心底疼她,一定知無不言,可這次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讓樑貴妃忽然擔心起來。
進了永壽宮,太后看到樑貴妃面色忐忑的進來,笑了一笑:“玉真來了?怎麼這幅表情,害怕哀家吃了你?”
樑貴妃看太后心情頗好,才放下心來,也和太后笑道:“這無事忽然叫臣妾過來,臣妾心裡難免有些發慌。”
太后笑容沉穩,“叫你來自然是有事情的,宜貴人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樑貴妃心一跳:“臣妾也是剛纔聽說的,只是不知是真是假,畢竟這是個大事,可不能糊塗了。”
“這的確是個大事,不能糊塗,哀家方纔已經向皇上確認了,這次叫你過來,也是要和你說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