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綾聽到璇芝這麼說,卻也沒放在心上,只是笑着說:“冰清那丫頭恐怕是被御花園的花迷了眼,採花去了吧!”
雨溪也應道:“這幾日御花園的花開的正是漂亮,昨天冰清還跟我說要摘些鮮花曬乾了用來泡花茶呢!我還讓她若是見到有桂花,給我摘些來弄桂花糕給大家嚐嚐。”
“桂花糕麼?雨溪弄的桂花糕最好吃了!”雪綾想起那桂花糕香甜的口感,不禁口水直流。
璇芝看着這兩個丫頭的模樣不禁覺得好笑,便道:“由她去吧,晚些回來了該說說她,讓她偷懶久去不回。初夏,你去給小姐倒壺茶吧。”
初夏應了一聲便去準備茶水,雪綾和雨溪兩人知道璇芝也不過是口硬心軟,便嬉笑着散開各自忙去了。
左悠然倚在牀邊的柱子,軟軟的坐着,一直嫁入皇宮這兩天發生的的事情,明明才過了不過三天,怎地如此度日如年?日後她在皇宮要如何自處?她要如何跟慕容凌相處一輩子?
想起慕容凌,心中更是無力。開始的憤怒變成深深的悲哀。
她跟他之間,原本就是個錯誤。
初相識的時候,兩人便是不對盤了。後來兩人之間雖然發生了微妙的改變,甚至她不得不承認,她有心動過,及笄晚上的那個擁抱,他生辰晚上的那個擁抱,甚至……
甚至馬車上莫名失控的吻。
她甚至有胡思亂想過,她是不是可以放下之前的成見,是不是可以嘗試着去接受他……愛他。
只是,他們之間,橫跨着太多的鴻溝。
慕容瑾,便是最深的那個。
他不信任她與慕容瑾之間的清白,她則恨他的不信任,也恨他活生生的拆散了她與慕容瑾。
原來他們之間,並不適合和睦相處,反而是冷漠疏離纔是最好的,否則,只有彼此傷害,最後會變成厭倦。
只是,爲什麼,見到他受傷,她還是會難過,會想要去照顧他?
若他肯相信她,若她肯耐心的跟他解釋,也許結局會不一樣——可是,他是他,她是她,他們的性格,註定瞭如此的結果。
左悠然倚着身子一直在胡亂想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慌亂的腳步和璇芝焦急的聲音:“小姐、小姐!”
“怎麼了?”她只是微微的擡頭,“何時如此慌慌張張的?”
“小姐!冰清、冰清不見了!”璇芝臉上難得失了分寸的焦急。
“什麼?!”左悠然不由自主的擡頭往外面看了看,原來竟已天黑,“怎麼會這樣的?”
“今日小姐說要喝茶,奴婢已經發現冰清不見了,但雪綾說她今日去了御花園採摘晨露與花瓣,以爲她只是忘了時辰,直到下午還沒見到冰清,奴婢才吩咐宮女們去尋她,可是御花園卻沒有冰清的影子。奴婢怕冰清只是迷路了,也不敢驚動小姐,讓宮女太監們分頭去找,可是御花園附近一帶全找遍了,也沒看見冰清的影子,御花園附近的宮女太監,我們都問過了,都說不曾見過冰清!”
“什麼?!”左悠然也忘了方纔紛亂的思想,站了起來道:“其他地方呢?東宮都找遍了嗎?”
“奴婢覺得冰清不可能在東宮迷路,所以不曾找過。”
“快!讓他們先翻遍東宮,即便打擾其他嬪妃休息,也得把冰清找出來!”
“是!”璇芝得令,急急退下。
左悠然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當務之急,是要把冰清找出來,可是漫無目的地找,只會浪費時間。冰清此刻一定在等待着自己去救她,左悠然,冷靜!
她一邊跟着衆人出了正殿,卻沒像他們一般如盲頭蒼蠅似的到處詢問,只是站在原地思考着。璇芝見狀也不敢打擾她,她知道左悠然此刻在想辦法,只是靜靜的站在旁邊等着左悠然發話。
此刻冰清還沒回來,肯定不是普通的迷路了或者是玩得忘了時辰,一定是出了什麼意外。會是誰呢?她在宮中敵人甚多,慕容羽、慕容薇,還有慕容凌的所有嬪妃們,這些人,都對她有敵意,都有可能遇見冰清,然後爲難她!
慕容羽之前刁難過她和璇芝,慕容薇雖然恨她,怕且也不會明目張膽的出手;意良娣燕良娣她今日見過兩人,她們有去御花園,她雖然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但是這種風險有點大,兩人若是稍微有些頭腦,也該不會這麼做;靜奉儀,那日私底下送藥,人應該不壞;鳳昭訓,看起來心機深沉——但是,最大的可能性,莫過於掌刮過冰清的柳奉儀!
那日冰清咕噥了一聲,惹得柳奉儀不快,當場掌颳了冰清,又因爲此事被她教訓了一頓,還被慕容凌廢入冷宮,如果冰清出了意外,那這個柳奉儀,肯定脫不了什麼干係!
“璇芝,”左悠然思及至此沉聲吩咐,“你跟着我,我們去柳奉儀的冷宮一趟!”
“喲,娘娘,什麼事情如此大動干戈呢!”燕良娣等人聞得此番動作,不由得抱着看好戲的心情走了出來,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鳳昭訓在一旁冷聲笑道:“不就是不見了一個丫鬟嗎,有必要如此勞師動衆的麼?”
靜奉儀在一旁拉了拉她們的衣袖道:“那丫鬟是姐姐的陪嫁丫鬟,姐姐緊張些也是難免的。”
燕良娣不滿的睨了她一眼:“你倒是幫着她說話。”
其餘人也不過是抱着看好戲的心情看着。
左悠然懶得理會她們,只是與璇芝等人朝着冷宮的方向走去,燕良娣看着她前行的方向,也猜到了大概,冷笑了一聲道:“走,看熱鬧去!”
“呸,這都是什麼隔夜的飯菜,難吃死了!”柳奉儀正在低聲咒罵着,左悠然領着衆人已經進了屋道:“柳奉儀,別來無恙吧?”
柳奉儀的嘴一開一合正在罵罵咧咧,看到衆人自是一愣,斂了斂神色,道:“喲,原來是太子妃娘娘。不知太子妃娘娘大駕光臨有何事呢?”
左悠然進了屋內沒有發話,先是掃視了一圈屋內,雖然並無可疑之處,但是若真是她做的,怎麼可能痕跡過於明顯?
她臉色沉重,目光緊緊的盯着柳奉儀:“今日我的丫鬟冰清不見了,想問問柳奉儀是否見過她。”
“哈哈哈哈哈!真是好笑至極!”半晌,柳奉儀才停了笑聲道:“太子妃不見了丫鬟,竟然尋到我這裡來了!你們說好不好笑?哈哈哈哈!”
左悠然臉上難看的很,其他人卻沒有附和着笑出聲。左悠然沒讓丫鬟搜屋,只是寒着臉道:“柳奉儀,我知道你素來看我不順眼,也看我的丫鬟們不順眼。但是悠然只想跟你說一聲,若我的丫鬟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必定追究到底!不管是誰做的,我都會讓她後悔!”
“哼!”柳奉儀冷哼了一聲道:“左悠然,你不要仗着殿下對你的寵愛就在此處耀武揚威,你會有報應的,哈哈哈哈!”
“你——”璇芝聞言正想出言斥責,左悠然卻按住她,只是低聲道:“你若是肯及時悔過,我會放你一條生路,否則,不管有什麼結果,那都是你咎由自取!”
“太子妃娘娘,我來告訴你她的下落……”柳奉儀忽然放輕了聲音,悄悄的湊到她耳邊道:“你的丫鬟……”
左悠然雖然將信將疑,還是耐着性子聽她說,沒想到前面的溫馴不過是個僞裝,柳奉儀在她耳邊咬牙切齒道:“你的丫鬟,必定不得好死,死無全屍!”
左悠然心中正是對這個“死”字忌諱不已,冰清失蹤太久,她擔心的,不僅僅是冰清被人虐待了那麼簡單,她害怕的是,冰清已然遇害!
所以當柳奉儀在她耳邊狠毒的說出此番話,她心中的擔心一時洶涌的厲害,驚的連連退後了兩步,幸得水月趕緊上前扶穩了她:“請娘娘說話小心些!”
“小心些?我說的便是事實,你們等着瞧吧!哈哈哈哈!”柳奉儀笑得瘋狂,好不得意。
璇芝擔憂的扶着左悠然,左悠然只是狠狠的盯着她,看了許久,才道:“我們走吧。”
“小姐?”柳奉儀都這麼說了,難道不要搜了這冷宮?
左悠然手中使力道:“走!”
只聽得那燕良娣對意良娣道:“哎喲,這戲那麼快就演完啦?好不過癮!”
左悠然經過之時狠狠剜了她一眼道:“燕良娣,你若是再敢拿此事開玩笑的話……”
燕良娣不滿的輕哼一聲,嘟囔道:“有什麼了不起的!”
“姐姐,人家可是太子妃,我們得罪不起的!”鳳昭訓在一旁添油加醋道。
燕良娣心中更是忿恨:“今日,殿下竟然完全看不到我跟意良娣,眼中就只有那個太子妃!”
是啊……殿下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過她一眼。殿下的眼裡、心裡,全是那太子妃……
“罷了罷了,你們不是早就知道殿下眼中只有太子妃娘娘麼?”靜奉儀在一旁勸道。
燕良娣聞言狠狠的剜了她一眼:“你這是怎麼回事,倒是向着她了!你是想去投靠她嗎?”
“我沒有……”
“沒有就好!我們幾個要站在同一陣線上,決不能讓她欺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