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兒,你死的好慘啊……”
“姐姐……嗚嗚……”
靈堂之內,悲悽的哭聲不絕於耳。
慕容凌邁進靈堂,那柳大人見到他,馬上迎了上去:“殿下,您來了。”
慕容凌點點頭,柳大人幾乎要跪下,懇切的說道:“殿下,請爲小女的死做主!”
慕容凌略略皺眉道:“起來再說吧!”
柳大人不肯起身道:“殿下,若殿下不肯做這個主,老臣便長跪不起!”
慕容凌的手握住他的臂膀,把他扶了起身道:“湘兒的死,本宮自會爲她做主,柳大人無需擔心。”
“可是——”柳大人略有猶豫,臉上盡是憤然之色,“那兇手是殿下的太子妃!”
慕容凌蹙眉道:“柳大人,沒憑沒據,可莫要冤枉本宮的太子妃!”
“殿下!事實如此明顯的擺在面前,殿下爲何還要偏袒她!湘兒也是您的嬪妃,難道因爲她曾經做過錯事,殿下就要讓她如此慘死,而不還她一個公道麼?!”柳大人被悲憤衝昏了頭,竟有些口不擇言了。
沒錯,他恨透了這個太子妃左悠然。她第一次出現,湘兒就被廢了側妃之位,她嫁給殿下第二日,湘兒便被打入冷宮,他正在張羅如何讓湘兒從冷宮出來,不出幾日,湘兒竟然就死了!湘兒還不曾爲殿下留下任何子嗣,怎麼可以這樣便死了!
他探聽了一番,原來,她的湘兒,是被左悠然害死的!這個左悠然,不僅害死了他的湘兒,連瀟兒的幸福,也是毀了!瀟兒因爲樑泳兒之事,已是閨譽盡失,後來又因爲刺殺左丞相二夫人之事,被判入獄,不管他如何奔走,沒人願意給他通融一番,只是今日湘兒的下葬之日,才破例允了她出來,喪事辦完以後,又必須回去牢籠之內。
他們柳家,是徹底被這個左悠然給毀了啊!
他下定了決心,不管殿下如何寵愛她,殿下總不能如此昏庸,即使明知她有錯而不懲罰她的!他就算拼了這條老命,也是要這個左悠然陪葬!就算她老爹是丞相,她也不能爲所欲爲!
“柳大人!請你注意你的言辭!況且此事尚未水落石出……”慕容凌剛想說些安撫的話語,卻聽到柳如瀟的尖叫聲:“你來這裡幹什麼?都是你害死我姐姐的!還我姐姐命來!”
慕容凌擡眼看去,左悠然與幾個嬪妃正從外面進來,柳夫人極力想要拉住柳如瀟,可是柳如瀟力氣之大,柳夫人又是弱質芊芊,已然掙脫了柳夫人的阻攔,幾乎是想朝左悠然撲了上去。
水月適時的出現,擋住了柳如瀟:“柳小姐,請自重。”
“左悠然!你這個殺人兇手!你會有報應的!一定會的!”水月雖然擋着柳如瀟的身體,但柳如瀟仍然想要撲上去,卻又無法上前,憤恨之下只得口出惡言。
其他嬪妃冷眼旁觀着這齣好戲,似乎在等着看這個太子妃今日會鬧出什麼笑話,又想知道,殿下究竟會偏袒她於何種地步!
左悠然卻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接過璇芝遞來已經點好的香,拜了三下,再由璇芝把香插好。
“左悠然!你這個兇手!”左悠然輕輕瞟了柳如瀟一眼,道:“如瀟,你那日在觀音廟刺殺我娘,那才叫兇手,我並不曾對柳如湘施害,又怎能稱之爲兇手呢?”
“你撒謊!肯定是你!絕對是你!”柳如瀟絲毫不肯相信她的話,依然是激動的說。
左悠然也不再理會她,只是上前分別給慕容凌與柳大人施了個禮,道:“太子殿下,柳大人。”
慕容凌輕輕點了點頭,柳大人卻是帶着憤怒的“哼”了一聲,自是不去看她。
“柳大人,今日是令千金柳如湘下葬之日,悠然認爲,在她下葬之前,應該給她的死,作出一個交待,否則,她是死也無法瞑目的,大人,您認爲呢?”左悠然並不計較柳大人的神色,只是淡淡的問道。
柳大人沒料到左悠然會這麼說,把視線轉了回來,目光緊緊的盯着她道:“這是自然。”
她又想玩什麼把戲?兇手明明是她,爲何她還能有如此坦然的神色?
左悠然轉了轉身,慢步走向柳如湘的棺木:“不知柳大人是否有查看過令千金的傷痕?”
“什麼?”柳大人不知她所謂何意,緊跟着她的步伐走至柳如湘的棺木前面。左悠然雙手合十,輕輕道了一聲:“柳如湘,悠然此舉只是爲了幫你尋出真兇,莫怪悠然得罪了。”
左悠然輕輕撥開她的衣領,展示於衆人面前:“柳大人,你來看看她頸下的瘀痕。”
其他人也已經圍了上來,也很好奇左悠然想要說些什麼,想給大家看些什麼。
柳大人把頭微微湊了上去看了看,也沒看出個什麼端倪,只是狐疑的看了看左悠然:“太子妃娘娘,你讓我看什麼?”
左悠然一手抵着柳如湘的衣領,另一隻手輕輕指着她的頸部:“柳奉儀頸部有兩處瘀痕,一處顏色深些,另一處顏色淺些。淺一些的傷痕,與柳奉儀上吊的那根綢緞所造成的勒痕一致,卻並非柳奉儀致死的原因。深一些的這處瘀痕,是柳奉儀致命的死因,柳奉儀,是被人勒死以後,才掛到橫樑之處,造成上吊自殺的假象的。”
衆人聽得她這麼說,覺得頗爲有理,瞭然的點點頭,她見衆人明白到這一點,再指向深色的那處瘀痕道:“而這道勒痕,不是由綢緞所致,那是由什麼所致呢?”
衆人一路細心聽她講解,忽然聽得她如此問來,竟然不由得隨着她問題重複的問了一聲:“是什麼所致的呢?”
“水月。”
聽到左悠然喚了一聲,水月從袖中掏出繩子,遞給左悠然。左悠然接過繩索,向大家展示:“便就是這種繩索。這繩索的粗細大小,與柳奉儀頸上的傷痕恰好一致,柳大人,你可以比比看。”
柳大人接過繩索,往柳如湘的頸部一對比,果然一致:“確實是由此種繩索所致。”
左悠然等到柳大人肯定的一說,便繼續說道:“宮中所有的物品,皆是從內務府領回來的,不管物品大小,俱需簽收。究竟是誰領過這種繩索,一查便知。”
人羣中有人臉色一變,又聽得柳如瀟道:“那還不快把內務府的人喚來?”
左悠然低聲吩咐璇芝,璇芝點頭下去,左悠然道:“悠然早已讓內務府的人在外面等候了,大家稍等片刻。”
沒一會,璇芝便把內務府的小太監帶了上來,小太監捧了一本記事薄,恭敬的對各人行了個禮:“參見殿下,參加柳大人,參加各位娘娘。”
“免禮。”慕容凌淡淡的說道。
“公公,請問這殿下的後宮之中,最近都有誰領過這樣的繩索呢?”左悠然指着柳大人手中的繩索問道。
“娘娘請稍等片刻,奴才這就給娘娘找來。”小太監似是早有準備,迅速的把記事薄翻至某頁,然後恭敬奉上道:“十日前,鳳昭訓曾領過此種繩索。”
鳳昭訓臉色微變,只見衆人的眼光齊刷刷的看向她,她正欲分辨,左悠然又問:“除了鳳昭訓,還有誰領過這種繩索麼?”
“並無記錄。”小太監恭敬的回答道。
“鳳昭訓。”左悠然知道大家心中的懷疑,卻沒有直接點破,而是問道:“不知鳳昭訓宮中的繩索是否還在?”
鳳昭訓支支吾吾道:“我……我……我不知道……”
左悠然並不追問,只是轉向小太監:“這繩索是何人簽收的?”
“回娘娘的話,是宮女迎菊。”
迎菊正巧跟着鳳昭訓一同前來,聽到此言撲通一聲跪下:“娘娘,饒命!”
鳳昭訓踢了她一腳,心道:不中用的奴才!怎地如此便暴露了?
“饒命?你做了什麼錯事,需要饒命的?你且一一道來。”左悠然仍是一派淡定,毫無任何咄咄逼人之態。
迎菊被鳳昭訓踢了一腳,這才清醒了幾分,道:“娘娘饒命……奴婢上次領了繩索用來綁東西,後來發現不好用,便……便扔了……”
“哦?”如此緊急關頭竟也能編出如此謊言,腦袋倒是轉得快。
鳳昭訓聽到迎菊如此回答,心中也鎮定了幾分,道:“我確實領過這種繩索,但也不代表我做過。繩索下人扔了,被誰拾去了也說不準。說不定有人便是藉此機會誣陷於我呢!”
鳳昭訓越說越是覺得自個兒有理:“娘娘,你手中還不是有這麼一條繩索?說是你做的也無過錯。”
左悠然還沒發話,那小太監便已回答:“太子妃娘娘的繩索是昨天才到內務府領取的。”
“你……”聽得小太監如此說來,鳳昭訓恨恨的看着他,其他人也是一臉瞭然。
左悠然則是淡淡的說道:“鳳昭訓,下次想推卸責任之前,最好先把事情都調查清楚,否則,丟臉的只是你自己。”
鳳昭訓但覺窘迫,沒料到左悠然卻接着說:“不過,也許並沒有下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