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府的嫡子左子軒迎娶白侯府的嫡女白嵐紫,自然是京中的一大盛事。雖然及不上太子娶妃那般的熱鬧張揚,卻依然是聲勢浩大,京中皆是一片喜慶之色。
是日,左悠然早早的去了白侯府。本來她是左府庶女,按道理來說應該是屬於男方這邊的,不過她與白嵐紫交好,便當了女方的閨蜜,伴着新娘子梳頭,等着新郎官來迎娶新娘子。
一系列的儀式過後,新娘子已被送入洞房。左悠然與左嫣然正得了片刻空閒得以到座位上小憩。
左嫣然終於得了片刻喘息,便是笑着道:“悠然姐姐,上回你說的方法,果然管用。孃親同意了以後,找了安將軍,竟然就同意了我跟墨麒的事情了。”
左悠然微笑點頭道:“那就好。”
“不過……”左嫣然低聲說道:“我聽墨麒說,安將軍雖是同意了,可是安夫人卻是不同意,可是鬧了很久呢!怎麼辦,還沒過門未來婆婆就不喜歡我了……”
安夫人不同意自是情有可原。丈夫多年來心底一直記掛的女子,如今要將她家的女兒嫁給自己的兒子,兒子還被她的女兒迷得暈頭轉向,這口氣如何咽得下?這安夫人家世也是不一般,自然也是有些心高氣傲的。
“如今安夫人同意了麼?”
“墨麒他又跪又求也沒用,後來是安將軍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哄得安夫人開心,才勉強同意了。悠然姐姐,我很怕嫁過去以後。安夫人會不喜歡我……”左嫣然一臉擔憂的看着她。
左悠然安撫的摸了摸她的頭道:“嫣然如此惹人憐愛,只要你孝順公婆,做好媳婦本分,安夫人不會不喜歡你的。只是你那安墨麒性子要改改。不能與安夫人硬碰硬,安墨麒越是忤逆安夫人,安夫人便越是記恨於你。以後即使安夫人對你有何刁難之處。你也要學會容忍,做人媳婦總是要受些氣的,別讓安墨麒因爲你而爲難了。”
左嫣然點點頭道:“嫣然知道了。真羨慕姐姐,沒有婆媳煩惱。”
左悠然一愣,心中倒是希望有婆媳煩惱呢。如此的可人的惠後,她與她,必定能成爲知己至交。更何況,她們都是穿越而來的人,更是該有說不盡的話題吧……
更何況,就算惠後是個難纏的人物,她也希望她仍在世。如此。慕容凌該就不會如此黯然了。還在想着,已被人擁入懷中,無需回頭,那人的磁場與味道已經說明了一切。她回眸展顏:“今日之事忙完了?那麼早便得空過來?”
“子軒大婚,自然應該早些過來。況且許多大臣都受了邀約,今日哪有空與本宮周旋。”慕容凌理了理她因爲忙碌而有些凌亂的髮絲。其實是他有私心,唯恐仍有人覬覦他的太子妃,生怕有人趁她不在調戲於她,放心不下。自然便早早的趕了過來。
“累麼?一會還要撫琴沒關係?”
她搖搖頭道:“不累。我體內的餘毒已清,哪有那麼容易便累的。”
有幾道熾熱的目光從不同方向直直射來,敏銳如他,又怎會不知?附耳道:“太子妃都是已婚少婦了,還如此招惹旁人眼光。”
她迅速在他脣上印上一吻,又假裝若無其事的看着熱鬧的人羣。果然。那些目光已收,不再注視他們。
慕容凌低低笑了一聲:“太子妃這個方法果然是好。”
待賓客齊聚一堂,自然免不了左梓騫一番感言,新娘子敬酒等程序。左悠然心中也是感慨萬千,她們三人,最終都嫁了良婿,覓得個好歸宿。
徵寒哥哥,子軒哥哥,他們都是人中之龍,又是情深意重,嫁給他們,必定會幸福的。
而自己,她回過頭來看着一臉淡然的慕容凌,他是天之驕子,對自己也是百般呵護寵愛,她左悠然何德何能,竟能有如此夫君相伴左右。
覺察到她的目光,他轉頭回望她:“怎麼了?又是感慨良多了?”
“嗯。覺得自己很幸福。”
慕容凌淡淡一笑,桌底握緊她的手:“那是爲夫的榮幸。”
待新娘子敬酒完畢,左梓騫道:“今日有幸請得太子殿下與太子妃娘娘爲犬兒與新媳合奏一曲,只願新人如太子與太子妃一般夫妻和睦,相敬如賓,琴瑟和鳴。”
慕容凌牽着左悠然的手一同起身,走向早已擺放好龍吟鳳鳴琴之處,兩人對視一眼,相視一笑,竟是默契至極。
左悠然向衆人道:“此曲名爲《長相守》,願子軒哥哥與嵐紫兩人白頭偕老,相守一生。”
長相守!曲名便是值得一讚,賓客們皆停下了熱鬧,聚精會神的等待聽曲。
左悠然素手一撫,曲調便流淌而出,溫婉柔情,蜜意無限。擡頭看着慕容凌一笑,慕容凌也輕弄琴絃,與之合奏。
正可謂:心有靈犀一點通,相如鳳歌託瑤琴。佳人一見便傾心,心心相印情乃真。人生相知貴知心,相敬如賓兩情悅。但得琴瑟相諧振,日日高歌並長吟。
曲罷,衆人皆嘆,太子與太子妃合奏之曲果然不同凡響,琴瑟和鳴這四個字,用於他們身上,是再貼切不過了。
那分明是一對耀眼的璧人啊,金童玉女,郎才女貌,登對非常。而兩人眼眸之中的濃情蜜意,已經很好的說明了彼此深厚的感情。
用來祝福這一對新人,是最最適合不過了。
兩人相視淺淺一笑,慕容凌起身過來,執起左悠然的小手,翩然回到座位上。
衆人更是一片概嘆,如此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卻對太子妃體貼至極,兩人的伉儷情深着實讓旁人羨慕不已。
慕容凌湊至她耳畔道:“這下,可沒人再會對你動心思了吧!”
她耳朵被他吹的癢癢的,臉上一片羞紅,卻是嗔道:“無怪乎你願意來合奏了!”
原來,竟是要向衆人以如此的方式宣佈:她是他的!兩人已經是結髮夫妻,情深意重,其他人休得覬覦,再做妄想!
更何況,之前她曾分別與歐聿揚、慕容瑾合唱過,衆人的記憶仍是停留在當初的回憶。如此看來,不過是太子妃琴技極佳,才與他們合奏一曲罷了,眼前的太子,與太子妃纔是能讓龍吟鳳鳴琴真正琴瑟和鳴的人!
席間,不斷有大臣們嚮慕容凌敬酒,慕容凌也只是淺酌而已,還有人邀請慕容凌到一旁小聚聊天,慕容凌卻淡淡的拒絕了。左悠然小聲的問道:“他們一番盛情,怎麼不去呢?”
慕容凌輕輕蠕動脣畔道:“上回白徵寒大婚,你便是被人灌醉了,我纔有機可乘。今日我可不想讓別人對你有機可乘。那些人,若是要聚,自是有時間,不必選今日。”那些灼熱的視線依然存在着,提醒着他太子妃仍在別人的注視之下。上回,她不就是被霍晟睿連着灌了三杯所以醉酒了麼?今日雖然她只淺嘗了兩口,並不曾貪杯,但是他還是守着她身邊會好些。
其中一道灼熱的片刻不離左悠然的視線,正正是來自慕容瑾。自從那日在左府探視左怡然,偶爾得見佳人,並且還是與皇兄成雙成對的出現。時至今日,已是幾月不見。心中想念並不曾少,反而,隨着時間的流逝,那股思念之情越甚,幾乎要把他淹沒。
悠然,你可知我心中是如何想念着你的……
他知她今日一定會出息婚宴,激動之中帶着幾許期盼,幾許緊張。他想趁着她獨自一人時尋了她單獨說幾句話,哪怕就是不說話,只要兩人能獨處一小會,他也是心滿意足的。可是從他到場至今,皇兄卻片刻不離她,兩人眉目傳情,談笑晏晏。在大庭廣衆,兩人一直雙手交握,癡纏的不能分開。甚至……
甚至,他親見她主動親吻於他,帶着幾分害羞與幾分甜蜜之意。
悠然,從不曾那般的主動親他……
這些,也都罷了,他早就知道,悠然已是皇兄的人。他想要騙自己,也是不能。只是他不曾想過,他們之間最後的一點回憶,也要被皇兄取而代之。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爲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當初,他與悠然,用龍吟鳳鳴琴合奏的,便是這一曲。他以爲,只有他與她,才能稱得上琴瑟和鳴,而衆人心中會一直記得當初那個二皇子慕容瑾與相府千金左悠然合唱的一曲,是如何纏綿悱惻,情深款款。
而今天,他們合奏的一曲《長相守》,便是徹底打破了他所有的希冀!
他們不曾吟唱,只單單是合奏,便已擄獲了衆人的心,他們眉目之間的深情,不言而喻。
他是萬萬不曾料到,高高在上的皇兄,竟會爲了悠然,紆尊降貴,在衆人面前演奏。不過,悠然確實不是一般女子,他能爲了悠然不顧一切,傾其所有,他以爲皇兄雖喜歡她,卻不曾到如此地步。
只是如此一來,他更是要非除掉他不可!這個搶了他心愛之人,還奪走她芳心的人,他一定要除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