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辦公會上，遠峰提交了一個建議。
“D品開發的現狀，不太妙。如果還是用老辦法來搞這個，怕是很難再搞下去。”
什麼意思？
與會者的目光，齊刷刷投到遠峰臉上。
“我在想，是不是換一個思路。比如說，將D品開發從遠程公司剝離出去。”遠峰小心翼翼的在說：“如果把這個事情變成是他們自己的事情，或許，情況會有所改變。”
那一雙雙眼睛，盯着遠峰。竟然有人點頭，這是一個新的思路。
鄭曉海用手在有些花白的頭髮上捋了一下，目光戳在遠峰的臉上。他想揣摩出這個建議下的真正意圖。他的眼神撩過遠峰的面孔。
他在猜測。
以己心度人心。他琢磨着，這個看似合理的設想裡到底有何用心。
遠峰補充道：“我想把他們逼到絕境。”
大家的神色肅然。
遠峰的臉上，也有了嚴峻的色彩，說：“只有這樣背水一戰，才能把他們的積極性調動到極限。”
花可南急了，有了催促，“遠總。你有什麼想法，直接說出來。你這樣，就有點繞了。”
遠峰說：“新組建一家公司。”
“獨立出去？”花可南急了。他這才當上常務副總，公司就要分家。
鄭曉海臉上隱隱地笑，帶着詭譎。
看大家這些各異的表情，遠峰也就笑着，說：“也就是弄幾個人，弄幾臺設備，讓他們自生自滅。不這樣弄，他們沒有緊迫感。”
張原幾乎是驚訝地，問：“你這是想逼他們上梁山？”
“有這麼點意思。置之死地而後生。”遠峰說：“這些人，養尊處優慣了。不這樣逼，只我一個人急，沒用。他們閒悠悠地。在他們感覺中，反正到月拿工資。沒有一個硬性指標考覈。”
大家開始交換眼色，也有了意見的交換。
“說實話。我真想弄一根鞭子，像趕牛一樣，在後面趕着他們。”遠峰這樣說時，還做了一個雙手攥起拳頭的動作。
這就有人笑了。遠峰這是長輩恨小字輩不爭氣啊。
鄭曉海說：“這事，先放一放，不急。過兩天，我們來專門議這件事。”
這雖然不是一件很大的事，但也不是一件平常的小事。鄭曉海需要時間琢磨和算計。
聽遠峰是這樣的一個思路，花可南倒是開心了。
“遠總的這個設想，倒是可以考慮。我們別的忙，幫不上。這個，應該支持。”花可南想到，遠峰組建新公司，不會在老公司呆下去。總經理的位子就空出來了。
能夠向前挪一個位子，使花可南的眼睛睜大了。
花可南還想到一點，就是這次人事調整，鄭曉海由常務副總升到了董事長。他花可南也升了，由兩辦主任升到了常務副總。只有遠峰原地踏步。這放在無論哪一個人身上，都會有情緒。
會議散了後，鄭曉海讓遠峰留下來，兩個人做了一番溝通。
鄭曉海是想聽聽，遠峰是不是還有什麼沒有在會議上說出來的想法。
遠峰只是把之前在會議上斷斷續續的想法，連累起來，又表述了一遍。
鄭曉海有些失望。他想從遠峰這裡得到多一些的信息。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鄭曉海反覆想了遠峰的建議。
這個D品如果能開發成功呢？
遠峰就可能獨攬這個成果。
能開發出來嗎？
原班人馬一下子就走掉兩個。現在的三人小組只能說是個擺設。新選進去的兩個才畢業不久的大學生，能搞出什麼？
希望不大。
再從遠峰這個人的謀略上來說，可能沒有。
與遠峰同事有這麼些年了。以前的遠峰，即便是當最末一位副總經理時，就是一個隨大流很隨和的一個人，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好好先生，誰也不得罪。但辦事能力無可厚非，很強。
當上總經理後，是有那麼一陣子，子系中山狼的樣子，那也是情理之中。不管哪一個人，突然升到那樣的位置上，而且是被大家推選上去，肯定要爭一口氣。
後來，被程頌整了一通後，立馬就萎掉了。
鄭曉海這樣梳理後，也就覺得遠峰的這個想法，沒有什麼大的伏筆，無非是爭不過，退讓罷了。
現在，要防的，可能是花可南。
對花可南，鄭曉海也有了一番分析。
花可南肯定有野心。但憑他短時間內，不會把羽毛長豐滿了。
要想把程頌留下來的人馬拉到他的旗下，需要時日。等到可以成氣候了，那時，黃花菜都涼了。那個時候，遠程公司已經不復存在。
哈哈，等到花可南反應過來，遠程公司就已經是他鄭曉海的私人企業了。
鄭曉海起身，去遠峰的辦公室。
遠峰的辦公室門掩着。
推開遠峰的辦公室門，鄭曉海往後退了一步。他的手在面前揮了揮，像是要驅趕什麼。
“遠總。你不至於想不開吧？”
遠峰站在窗戶前，一邊抽菸，一邊看着外面。聽見聲音，他回頭，有點莫名其妙。
鄭曉海說：“你這裡的煙味太重。我這個抽菸的人，聞着，都受不了。”
遠峰哈哈了。
鄭曉海說：“還在爲那個事犯愁？”
遠峰無語地一笑，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苦笑。
鄭曉海說：“我想了想，覺得你的設想，可以試試。單獨弄一個公司。搞不好，再回來。遠程公司，永遠是你們的家。”
遠峰一聲嘆息，說：“難啊。要人，要設備。”
鄭曉海的手揮了一下，說：“這個，就不用犯愁了。人，遠程不缺，你隨便挑。一百人，兩百人，都不是個事。設備，你選幾臺。”
遠峰說：“能有十個人，就不錯了。”
“就這幾個，能做什麼？”
遠峰說：“每個月開工資，就是個頭痛的事。總不能，離開孃家，還要孃家貼錢來發工資吧。”
“這倒也是。是個頭痛的事。”鄭曉海沒有進門，轉身走了。
離去的鄭曉海搖頭又搖頭。遠峰這就是瞎折騰，自找苦吃嘛。
這樣也好。鄭曉海笑笑地。他放心了。就讓遠峰去折騰吧。
遠峰瞅着門口，臉上滑過一笑。自我感覺，這戲演得，夠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