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家此次召集衆派共商大計,雖然響應不適合很熱烈,但是各門派還是有派人來,看得通透的名門大派派個得意弟子或者小輩算是賣羅家一個面子也當做是表表態度,不怎麼明白狀況的門派則是掌門或者家主出面。
這樣下來,不說什麼戰鬥力,只是人數看着還是比較客觀的。此次商討也是在百花園中,只不過清理出來一處大的演武場,正中幾張披着黑色椅套而更顯肅穆的官帽椅,其下左右兩排共有近五十個座。
羅老爺明顯比前幾日蒼老了一些,眉頭深皺着與衆人寒暄入座,前幾個月剛得了兒子,羅老爺意氣風發,而今,女兒身陷魔教,也難爲他能擔憂至斯。
開始便是一番痛斥,略說了說江家老爺子的遭遇以及自家女兒的失蹤,不管先前江家的事有多少一點,羅大小姐被殘月教擄走卻是人盡皆知的。
楚琳醒來,便被告知樓大教主帶了十個手下送還羅裳去了,瞧瞧日頭,楚琳一手狠狠捶了捶牀,又遭了大教主的暗算!
可是,對方几十人,他倒是膽子大,只帶這麼幾個人,不要命了麼!
匆匆洗漱,換上緊身窄袖袍服,翻出早就準備好,卻從沒上過場的面具,迅速趕去百花園。
楚琳趕到之時正聽到樓大教主仰天大笑,步出欲與一黑衣人大戰。
黑衣人似乎是江家請來的高手,只是整個人死氣沉沉,臉上也是沒有絲毫波動,活死人一樣,倒比殘月教的人更像魔教中人。
楚琳撫額,她就知道堂堂大教主絕對不知道什麼叫低調,這樣囂張地挑戰上門很好玩麼?帶這麼少的人,還不是她來操心?她就是個做奶孃做丫鬟的命嗎?
“慢着!”楚琳大喝一聲,從亭子上面飛身而下,好不容易來個華麗出場卻被臉上花裡胡哨地面具給破壞了!
“教主,屬下來遲,這等小事交給小人便是!”事先服了藥丸,嗓子癢癢的,說話的聲音也變成了低沉的嘶啞。
“哈哈,這位便是殘月教兩年前上任的北長老?還真是個娃娃,口氣倒是不小!”那黑衣人嘎嘎大笑兩聲,聲音刺耳難聽。
“敢問前輩是何方神聖?”楚琳有禮問道,不理會他的不屑。
“哼哼,老夫是誰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今日殘月教教主定是有來無回便是!”
“前輩是代表江家出戰?難道你們要輪流上場嗎?”楚琳環視一週,在場五十四個人,三個老傢伙,八九個女俠,十來個年齡頗小的少年,其餘皆是青年年才俊,除去齊瀚這個武功不可測之人,剩下的即便他們可以勝出,那也是傷亡慘重,不知分堂的人何時會趕到。
“哼,誰跟你們比試?捉拿妖孽,是我江湖同道的責任,既然劉先生想單獨拿下這妖孽,我等自會支持!”羅老爺子眼睛大瞪,惡狠狠地盯着樓大教主。
楚琳猜也猜得出樓大教主說了什麼話把人家氣成這樣,不過這還不是理會那些的時候,聽羅老爺的話是要羣毆他們!
“放心,我自由主張,不會有事的!”樓殘夜上前一步悄聲說道,他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來送死?只是怕帶的人多,一不小心把這些門派的寶貝給殺了,惹來衆怒不好跟別人交待。
“既是如此,我殘月教衆也不是什麼任人拿捏的軟柿子,要對我教主不敬,就看各位本事了!”楚琳抱拳冷嗤一聲,轉身回到十名殘月教弟子身邊,冷眼旁觀。
樓大教主的功夫不下於她,更兼經驗不少,甚至她對陣的時候也要小心萬分,單打獨鬥她倒不怎麼擔心。
“知道這人來歷嗎?”戳戳身邊的人,殘月教裝束只露出倆眼睛,其餘全部裹上黑布!
“回長老,江家家主如玉公子說是他們江家的死士!”
楚琳傾身,仔細看着二人的出招,一樣的迅速,一樣的狠辣,黑衣人內勁足,劍式陰險,樓大教主劍招多變,應對靈活,只是……
“嘿嘿,怕不是什麼死士,是咱們教裡的老人!”
楚琳幸災樂禍,江家已經如此迫切地要提升他們的地位了嗎?這人不查清楚也敢用,真是自尋死路!
“前代東長老劉霆陽自創九式雷霆劍法,驚才絕豔,只是也因爲這劍法傷了身子,運功不當造成了陰陽臉,後經老夫及衆兄弟研習數年才發現劍法有一致命缺陷……”這是她與叱風谷的谷主閒聊之時聽來的事情。
“教主,以慢打快,速戰速決!”一聲大喝,時間拖久了對樓大教主並不利,與其逼他使用殘月教的功夫,倒不如制住他,把那殘陽教一併解決完事!
“劉教主,你面具掉了!”陰測測地聲音卻又一本正經,楚琳對着黑一人好心提醒。
“我家教主大人浴血奮戰,我這做屬下的竟然袖手旁觀,實在說不過去,江公子,你可知道你家死士的身份?”
“嘿嘿,殘月教十二年前趕其出教的東長老劉霆陽沒想到成了你江家死士,江公子如何說?”
“公子有何證據?”
楚琳惋惜地搖搖頭,這江風揚與江湖老傢伙相比還是嫩了些,“東長老二十歲前俊美無雙,二十歲後臉成陰陽,想必諸位也略有耳聞,待這人扯下面巾,大家一看便知!”
“江公子,這可是真的?”
“風揚,這是怎麼回事?”
楚琳面具後面的眼睛笑意深深,原還想着就這麼算了,沒想到這江公子這麼好心,竟把這麼好的理由塞她手裡,不用的話,豈不是可惜?眼神略轉,楚琳卻又猛地僵住,故作平靜地撇開頭!
本朝的政親王爺何其尊貴,你說你來幹什麼?楚琳怨念一下,還笑得那麼有深意,那麼瞭然,好吧,以前她說的真真假假亂七八糟,但是又沒危害過你,你那麼意味深長作甚?還有板着一張臉,眼睛卻笑,也很詭異的啊!
“諸位不要急,在下話還沒說完!”看着江風揚不停辯解,楚琳笑的更加歡快,“這劉長老陰陽臉或許江湖上有所傳聞,可是十二年前他叛出殘月教或許知道的並不多,其在天闌國建殘陽教知道的或許更少!或者說,諸位故作不知?”楚琳擺個談心的臉,可是別人看不到,也沒人願意和她魔教長老談心!
“所以,這劉教主不僅是魔教教主而且是天闌國人!江家死士是這種身份,不才在下很想聽聽各位武林前輩的看法,以及……”我大新政親王爺的想法!楚琳毫不避讓地撞上齊瀚的視線,要想我殘月教安分,其餘的人也必須安分!
“哈哈,臭小子你就是揭穿了老夫的身份也沒用!”劉霆陽停止攻擊躍出樓殘夜的攻擊範圍,“枉你小子費勁心機,哼哼,你那些個教衆現在還沒動靜,你就不覺得奇怪?哈哈!”劉霆陽一把揪掉套在頭上的面巾,頓時一片譁然,甚至有女子的尖叫聲!
劉霆陽多年前確實是俊美無雙的人物,自受傷之後,右半邊臉不僅不能動作,更是日漸萎縮,如今左邊的臉包養得如三十七八的壯漢一樣紅潤飽滿,右邊的臉卻似風燭殘年的老人,橘子皮一樣的肉鬆鬆地耷拉在臉上,這兩種相差近五十年的半張臉合成一副臉孔,其詭異程度着實不低,楚琳見多了血腥場面的小心肝都不禁顫了顫!
“哼哼,殘月教負我,就不要怪老夫今日要了你這教主的命!”劉霆陽雙眼一瞪,一隻閃閃發光,一隻確實睜不大開,詭異之中更攙得幾分滑稽。
“這話說的可不對!”楚琳使個眼色,他剛剛說的確實不對勁,“當年我教教主七八歲的年紀便被劉長老無端端扔進了叱風谷,這其中的意思劉長老也不必辯解,到底是何意思,你我心裡都明鏡一樣!”
“哼,老夫一生奉獻給殘月教,殘心小姐做教主便罷了,難道讓老夫去對一個奶娃娃恭敬不成?何況這娃娃還是……”
“哈哈,劉長老直接說你不甘心就是!”
“老夫不與你耍貧嘴,今日所有人一個也別想出去!”
“這是你們殘月教內部的事情,與我們何干!正好連着你這妖孽一塊拿下!”羅老爺子早已站起身來,聽得狂言,似乎不忿得很!
“喂,你老親家似乎也是妖孽!”楚琳大叫一聲,既然要亂,就徹底一點吧!
“院子外面已是我殘陽教天下,你們不用着急,都給我把命留下!”
話落,已經隱隱傳來哭喊聲,一衆人士頓時坐不住,紛紛拔劍作勢要砍。
“嘭嘭”兩聲,絢爛的信號煙火突然升空,一點星光頓時四散,即便是在白天也可看到其冒出的大片厭惡及閃閃紅光。
楚琳不可思議地看着齊瀚,果然是打過仗的人,早有準備啊!而且,看他閒庭信步一樣掃掃手心,退回椅子上,沒事人似的一坐,很有千軍萬馬在前,而其端坐於上的感覺!
“教主,你先走!”楚琳護住樓殘夜,剛剛一番打鬥,兩人都沒有討到好。
“琳兒……”
“哥哥,總得有人留下牽制劉長老,現在,不如我來的好,而且,哥哥,不要做我的負擔!”楚琳硬下心。
樓殘夜眼睛一眯,不說二話飛身便走,擺手留下跟來的十人,楚琳卻示意其中幾人跟隨,怕是他們也要惡戰一場才行。
揮劍攔住劉霆陽,只他們說話的這一會,便犧牲掉兩位教衆!園子裡涌來百十個百姓裝束的殘陽教之人,見他們個個紅着眼睛,見人就砍,狀若瘋魔,想來也是這劉長老搞的鬼了。
“臭小子,敢壞我大事!”劉霆陽再次瞪了眼,口中卻吹起哨音。
楚琳不敢大意,攻勢越發凌厲,不求傷人,只不過要打斷他下命令的動作!眼看越來越多的人追向樓殘夜逃走的方向,楚琳心下一橫,迎着寒光凜凜地劍刃,勢要打掉劉長老嘴裡的哨子!
“你不要命了!”
楚琳悶頭一拳擊中劉長老的下頜,哨音忽止,楚琳心怦怦跳地收回手。
“喂,你有沒有怎麼樣?”齊瀚反手一格,把架住的長劍反彈出去。
楚琳甩開拉着她胳膊的手,提劍繼續,還沒忘記要一舉剷平殘陽教!不過,纔剛一動,臉上的鐵面具忽然裂成兩半,切口齊整,竟是劉長老那一劍所攜帶的劍氣所劃!
“哼,臭小子算你走運!”劉長老繼續攻擊!
“樓七,帶他們回去!”楚琳分神吩咐,殘陽教的人死了大半,再死下去,這些江湖人就會緩過神來攻擊他們了,此時不走,還要跟着鬥嗎?
齊瀚眼見那個叫樓七的人帶着另外三人離去,無奈之下也不得不上前相幫!
楚琳暗自一笑,天闌國人在大新國作亂,當王爺的怎麼可能不管?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她們殘月教的人自然少死一個是一個!
“哼,竟然是個不男不女的東西,吃老夫一招!”
“呸,你個不死不活的老傢伙!”楚琳聲音已經恢復,可是鐵面具之下是一副純爺們的面孔,即便是個少年模樣,也斷不應該是女音!嘿嘿,她就說鐵面具不安全,萬一掉了就不好了,故此才求了一副□□,看樣子效果還不錯!
“哼,你倒是有閒心罵人!”齊瀚黑着一張臉幫楚琳擋住身後的攻擊。
……好吧,這面具效果一點都不好!隔着兩層竟然還被認出來了。
“劉長老可還記得殘心教主?聽說長老對教主甚爲愛慕!”
“後來這麼對教主哥哥,是不是因愛生恨?”
“你可知我身後之人是誰?這是堂堂政王爺,你就不怕天闌國推脫責任把你們給滅了嗎?”
“都住手!再不住手者以謀逆論處!”忽然驚現一個大嗓門,接着一堆身穿銀白亮甲的重兵持槍快速入內。
“劉長老咱們別管這些來抓你的人,接着打,本少就不信拿不下你!”
“小子,咱們後會有期!”劉長老全力一擊,順勢飄遠而去,只是身形略有踉蹌。
“沒見打架還這麼多話的!”齊瀚制止守備的行禮。
楚琳見那人影終於不見,心下一鬆,握緊劍柄,眼前卻一陣陣發黑,耳邊傳來說話聲,朦朦朧朧聽不清。
“噗……”最終忍不住,噴出一口血,感覺輕鬆了許多,卻也甚疲憊,知道身後這王爺還算可信,放心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