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錦殺人卻不濺血的手法看得於靜瀟咋舌不已,她與織錦相處時久,還是首次見她殺人,所以一時很有些適應不良。
一圈千餘匹的馬羣,想不弄出大動靜放掉,不是件簡單的活兒,所以在織錦肅清守衛後,二人便各行其事,沿着兩個方向解開圍欄,哄馬兒出去。
眼看着大功即將告成,織錦讓於靜瀟留在原處等她,自己去趕最後一羣馬出來。
就在這時,於靜瀟忽然發現遠遠的有幾個持着火把的馬賊向這邊走來。
若是他們再靠近個幾十米,一定會發現這裡的情況。
於靜瀟來不及思考對策,直接迎了上去。
這幾個馬賊原來是酒喝多了,到這邊出恭的。
他們遠遠地望見於靜瀟後,立時質問了一聲,不過他們說的是戈伯語,於靜瀟聽不懂,所以她只能裝聾做啞地指指耳朵,又擺了擺手。
這會兒功夫,他們雙方的距離已經走近了許多。馬賊們看清她的長相後,全呆住了,一個一個直勾勾地盯着她。
於靜瀟在心裡問候了一下他們的列祖列宗後,扮出可憐兮兮的模樣,來北境已有半個多月了,她也會說幾個簡單的戈伯語。
所以這會兒她一邊不住比劃一邊口齒不清地發出“找”、“不”、“路”、“回”幾個字。
馬賊們這才明白,她原來是迷路了。看她的打扮,馬賊們已經猜到她是今天新來的營妓。只是他們怎麼也想不到營妓中還有她這樣的極品姿色。
幾個馬賊的魂兒都要飛了,此時見於靜瀟求他們送她回去,立時爭先恐後地在前邊引路,看他們色眯眯的表情,只怕都急着做她的入幕之賓。
於靜瀟眼見成功地引走馬賊,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同時暗暗祈禱,希望織錦能早點放光馬匹回來,發現自己的窘境救她脫困。
沒多久,於靜瀟便跟着馬賊們來到那片粉紅色的營帳區。
這時,有一個馬賊發現了他們,衝這邊喊了些什麼。
於靜瀟身邊的馬賊指了指她,也回了幾句話。
對面的那個似乎有些地位,他指向主營帳區的方向跟幾個馬賊板着臉說了幾句話後。他們都露出失望的表情,又把於靜瀟帶向主帳區。
於靜瀟聽不懂他們說什麼,只能稀裡糊塗地跟着走。
遠遠的,笑罵喧譁聲越來越近,看到那沖天的篝火和圍坐在篝火邊喝酒吃肉的馬賊們,於靜瀟才明白過來,原來他們是要送自己去慶功宴會。
剛剛路過營妓們的營區時,於靜瀟也發現到,裡面沒人。
現在想來,應該是馬賊的頭領們把營妓們都招去陪酒作樂了。所以這幾個馬賊纔會老老實實地把自己也送過去。
馬賊們的慶功宴設置在營地的最中間,幾十人一組,圍坐在一堆一堆的篝火旁,吃肉喝酒。
在他們的正當中,就是首領和有些地位的馬賊們,只有他們這一處設有矮桌軟榻,吃食最是豐富,人數也最多。
而白煦就被按坐在其中的一張桌子前,說到馬賊們
抓他過來的理由也挺可笑,竟是想逼問他們家的秘製釀酒法。
考慮到他是個身嬌肉貴的值錢肉票,馬賊們對他還算客氣。也分了他一些酒水和食物。
此時,十來個馬賊首領們正左擁右抱着幾個營妓喝酒作樂。誰也沒注意到又有一個營妓進來了。
於靜瀟硬着頭皮走進去,悄悄地環顧了一下,沒看到今天那個圍困他們的二頭領,不由得鬆了口氣。
今天除了那個二頭領和黑麪馬賊外,其他留守的馬賊並沒看過於靜瀟,此時場面這麼混亂,她又故意低着頭,所以馬賊們並沒有注意到於靜瀟。
她正有些不知所措地溜邊走着,忽然腰間一緊,緊接着被攬入一個熟悉的懷抱,隨即耳邊便傳來白煦咬牙切齒的聲音,“誰讓你跑到這兒來的?還有,這身衣服是怎麼回事?”
窩在他的懷裡,於靜瀟那顆懸到嗓子眼的心,立時歸位了,死死地揪着他的衣襟,吐舌道:“嚇死我了!”隨即便把她和織錦等人放馬的事說了一遍。
白煦只是默默地聽着,沒有插話。
這時,不遠處的一個馬賊頭領,見到白煦也抱着一個營妓後,不由笑罵道:“你們看,剛剛這小子還一本正經的,現在也忍不住了。”
另一個馬賊提議道:“難得咱們這兒今天來了這麼多美人兒,不若讓她們跳個舞助助興致。”
其他馬賊們立時齊聲叫好。
那些營妓們也不推諉,都嘻嘻哈哈地圍着火堆開始載歌載舞。
於靜瀟自然不會下去跳舞,就一直躲在白煦懷中。
一個馬賊指着她喊道:“你!怎麼不下去?”
白煦攬着於靜瀟放倒在自己膝上,做出酒不醉人人自醉的銷魂姿態,“美人兒不勝酒力,醉了。”說着,就拿過酒杯,含了一口,哺入於靜瀟口中。
馬賊們見狀笑罵,“這小子都有好幾個老婆了,還不忘拈花惹草,真是色鬼一個。”
被他這樣一攪,馬賊們再不去管於靜瀟,繼續喝酒作樂。
轉眼酒肉都已見底,馬賊們也喝得伶仃大醉。
忽然,一支尖銳的響箭劃破夜晚的黑暗與營區的喧鬧。
醉熏熏的馬賊們還都渾渾噩噩的,有些搞不清狀況。
就在這時,那個二首領突然衝回了主營區向衆人喊道:“不好了,咱們的馬讓人放光了。”
他的話音還未落,大地竟然開始微微發顫,桌上的杯碟都嗡嗡震動,四面八方更是傳來一種古怪的悶響。
直到此刻,那些馬賊們的酒才醒了一半兒,因爲他們太熟悉這個聲音了。
這是馬蹄被布包裹着奔跑時發出的聲音!只有在騎兵進行偷襲時纔會用布裹住馬蹄!
聽這聲音,只怕有上萬騎,正在向這裡掩殺而至!
整個營區在短暫而壓抑地沉寂過後,立時亂做一團。馬賊們紛紛到營區的外圍去找馬。
可是哪裡還有馬的影子,只有從四面八方,如同洪水般狂涌而來的晉國正規軍!
白煦抱着於靜
瀟趁亂離席,向着剛剛發出響箭的方向掠去。
不多時,織錦和莫言以及百名親兵和暗衛們的身影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各個騎在馬上,整裝待發。
莫言見到他倆,立時牽着白煦的坐騎迎了過來。
白煦直接抱着於靜瀟躍上馬背,在她耳邊輕笑着說:“美人兒,咱們該回家了。”
於靜瀟啐了他一口,隨即有些奇怪地道:“咱們這就走了嗎?不跟吳王打聲招呼?”
白煦冷冷一笑,“你認爲圍剿一千名爛醉如泥的馬賊,用得着派出上萬騎兵嗎?”
於靜瀟愣了一下,隨即渾身發寒,“你是說,吳王要殺我們!?”
白煦撥轉馬頭,帶隊向北方疾馳而去,一邊策馬,一邊回答,“吳王應該並不知情。”
於靜瀟怔了怔,隨即恍然,“是晉國皇帝!”
白煦爲大魏鎮守西北,與晉國遙遙對峙,憑着他的文治武功,確實是對晉國的一大威脅!就算魏國並沒有對晉國發兵的意思,但有他在,也勢必讓晉國皇帝爲之忌憚。
退一步說,有白煦這麼個不世將才守着西北的邊塞大門,晉國想要對魏國用兵,也要掂量掂量。
於靜瀟腦中快速思索着,隨即得出一個結論,“晉國想要攻打大魏!?”
白煦親了親她的發心,大方地讚了一句,“聰明。不過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只是魏晉兩國之間,在將來勢必會有一場大仗要打,至於是什麼時候,就說不準了。”
於靜瀟已經見識過晉國騎兵的厲害,一想到在未來,會發生一場傾國之戰,那金戈鐵馬,血染山河的景象便不寒而慄。
她嘆了一聲,低低地說道:“但願不會有那麼一天……”
白煦默了默,揉了下她的頭髮,沒有再說什麼。
確實如白煦猜想的那樣,晉國皇帝的確對他下了狙殺令。只是白煦料敵先機,沒有直接帶隊南歸,而是一路北上,登時讓晉軍們撲了個空。
他們預備避過敵軍的圍堵後,再繞路南歸。
百名精騎在草原上極速前行,很快便將晉軍圍剿馬賊們的喊殺聲拋諸腦後。
可就在這時,莫言突然驅馬上前,向白煦稟報道:“後邊有一個人跟着我們。”
白煦微訝,“一個人?是誰?”
“好像是個馬賊。”
白煦向後看了一眼,隨即掉轉馬頭,來到隊尾。
只見在茫茫的夜色下,一道單人獨騎正極速向他們追來。
竟是那個馬賊的二頭領。
不過眨眼的功夫,他已追到近前,怒氣衝衝地重新打量了一下白煦和他身後的百名戰士,點頭冷喝道:“果然!你們根本不是什麼商旅,而是和官軍聯合圍剿我們的!”
對這個馬賊,白煦的印象還不錯。因爲白天時,只有他沒有對於靜瀟見色起意,而且剛剛也不願與其他馬賊頭領一起跟妓、女們狎玩作樂。
他淡然輕笑道:“我敬你是條漢子,你走吧。憑你一個人,是無法替你的同夥兒們報仇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