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病已跟着霍光離開已經有好幾天了,這幾天我頭腦時而清醒時而糊塗,腦袋裡總是想着前世今生的種種事情,腦袋裡像電影一樣一幕一幕的閃過。
父親母親好像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他們卻沒有問我,也是,畢竟父親是在宮裡面任職的,得到的消息自然比我多得多。
又過了幾日,奭兒的百日到了,我們終於能爲奭兒大辦一回,雖然,這場宴會沒有奭兒的父親,母親經常看着我流淚,我知道她是怕我被病已拋棄,畢竟病已可能是要當皇上的人了,依照我的身份定是配不上人家了,我倒是不這麼認爲,畢竟那天病已已經在我和他的天下霸業中做出選擇了,我也就對他沒有什麼念想了,也就沒有什麼拋棄不拋棄一說了。
也許,我是一個自私的人,作爲一個妻子,我應該去支持他去幫助他完成自己的心願,但是我也是一個人啊,我也是一個母親,我不想我的孩子生活在一個刀光劍影的世界裡,每天只有無盡的算計和陰謀,雖說這樣我和孩子可能會過的不是那樣榮華富貴,但是,我相信我的孩子他不會在意這些,雖然我不能給他穿金戴銀的生活,我卻可以保證他過的幸福。
我雖沒有想過和病已進宮,但是我也沒有想過在宮外另嫁他人,沒錯,我是愛着病已的,但即使愛着他,我也不能強迫我過我自己不喜歡的生活,以後我也會告訴奭兒他的父親是誰,當他能選擇自己的生活的時候,我便隨他去選他自己喜歡的生活,然後我就抱着自己的夢想和回憶剩下的過日子,如此,也不錯。
果然不出所料,病已在七月的時候,被上官太后冊封爲陽武侯,幾個時辰後,便登基做了皇上。
病已登基受文武百官朝賀的時候我不在他身邊,我能想象到病已穿朝服而且不苟言笑的樣子,那會是怎樣的風度,可是,不久之後他會有新的皇后,能夠幫助他完成他的霸業皇后,那個真正能夠與他並肩站在高臺上受萬民瞻仰的皇后,那個,能夠與他攜手一生的,妻子。
病已說過他不會負我,可是,那又能怎樣呢,當了皇上之後有太多的不得已,何況,我知道病已的宏圖偉業,在身份上,我已經是那個與他毫不般配的民間女子,於情於禮,他都並不可能立我爲皇后,富易友貴易妻,這道理我懂。即使他立我爲皇后了,面對他遲早都會有的後宮,我不能想象我會變成什麼樣,即使我相信病已愛我的心,但我也不能接受在古代,尤其是帝王的這種妻妾成羣的制度。
所以,我不想拿我的下半生去賭,我也,賭不起。
幾天之後,在我哄完奭兒睡覺之後,我萬萬沒想到我的房間裡會出現一個人,一個現在應該在皇宮裡的人。
“平君,平君。”病已發瘋似的過來緊緊地抱住我。
“放開!你給我放開。”我奮力的掙扎着,想掙開他的擁抱。他可能是怕驚動外面的人,所以只是一下,就放開了我。
“說吧,你來幹什麼?”看見病已已經放開了我,我便坐在桌子邊上問他。
“平君,我希望你能進宮。”病已一臉平靜的對我說道。
“進宮?劉病已,我是絕對不可能進宮的,你走的那天我想我已經說的很清楚明白了,你既然選擇了進宮,就代表你已經放棄了我,你已經選擇了,還回來幹什麼?”
“我就不明白了,我進宮當皇上和我們之間的關係有什麼關係呢?明明是兩不耽誤的兩件事,你爲什麼要混爲一談?我進宮當皇帝,然後讓你和奭兒享受榮華富貴,不好嗎?不對嗎?”病已說的情真意切。
是啊,沒有什麼不對,可是你給的卻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在你決定進宮的時候就註定給不了我了。
病已看我沒有任何反應,語氣漸漸平穩了下來。
“平君,你忘了嗎?新婚之夜我們便說好了,結髮爲夫妻,生死不相離嗎?”
聽到這裡,我的火氣突然冒了起來。
“夠了!劉病已,煽情這種戲碼不適合你,就算你說我忘了夫妻情分也好,就當你以前選錯了人,就算你看錯了我,劉病已 你也不想想,如今你我的身份我已經高攀不起,我們繼續在一起只有不斷地爭吵,像這幾次一樣,我相信,這也不是你想要的生活,不是嗎?再說。”我頓頓語氣,“再說,我想要的是一個能全心全意疼愛我的夫君。”
“我當然能疼愛你,像以前一般,我會寵愛你,臨幸你,把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給你,讓你成爲後宮裡最受寵的女人!”
“夠了!劉病已!”我捂着耳朵大叫。
臨幸?後宮?鬼才稀罕你那一點施捨!很好。劉病已,你把我心裡的兩大痛處全都說了出來。
我盯着病已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我只想讓我的夫君此生只有我一人。”
呵呵,劉病已,你既要你的漢室江山,就必定要用後宮來拉攏朝中之臣,光是這一點,我想我們已經不可能了。
看我態度這麼決絕,病已也知道再和我說下去也是無用,於是便搖了搖頭向外走去,臨到門口的時候,病已說我不可能放手平君,你先冷靜一晚,明天我叫人來接你,給你一個能站在我身邊的身份,我相信,你一定會跟我走的。
一定會跟你走?劉病已,你說的太過篤定了,你怎會知道,我一定會跟你走?
到了第二天,直到母親慌慌張張的來告訴我奭兒不見了,我才知道病已爲什麼說的那麼肯定。
劉病已,你好卑鄙,你昨天根本不是來找我談的,你只是來把我穩住好讓我沒有心思去估計到奭兒,趁機把奭兒劫走了而已。
就在此時,門外敲門聲響起,母親去開門,而我還在想怎樣才能把奭兒帶回來,直到母親在門外叫我出去,我纔去看門外來的是什麼人。
門外是個公公,正當我在想他有何貴幹的時候,卻不妨被母親一把拉着跪倒在地上。
公公看到我們人已經來全了,於是便捏着嗓子拿着聖旨讀了起來,聖旨的內容我沒有聽到多少,只是聽到婕妤兩個字我便知道了,原來他真的不能放手,原來,這就是他給我在他身邊的身份,不過如此而已,婕妤,沒想到,真的沒想到,當初那在我心中陽光溫和的病已也會用各種方法去逼我,去逼我去哪個我根本不想進得宮廷。
我苦笑着,所有人都在疑惑爲什麼我被封了婕妤娘娘還不開心,不滿足,是啊,有什麼不滿足呢?事到如今,奭兒在宮裡,我不能狠心拋棄他不管,聖旨已下,我如果不去就是抗旨不遵,是要滿門皆斬的,我不能不去。
如此這般,我有什麼不能看開的呢?我既然能躲在一個角落默默的愛着病已,現在只不過是換個地方罷了,皇宮是個牢籠,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病已一天不罷休,何處不都是牢籠嗎?
既然如此,是平民,是婕妤都沒什麼不一樣了。
“婕妤娘娘,請接旨隨下官回宮吧。”公公看我沒有接旨的意思,於是便將聖旨有望我面前遞了遞。
我看着聖旨,伸手把它接下,婕妤?誰知道他以後會有多少婕妤?
我冷笑一下,起身,向外面的轎輦走去。
傳聖旨的公公長吁了一口氣,他原本來以爲需要費很多口舌,沒想到竟是如此順利,真是白費了皇上一早上的擔心。
“起駕回宮。“
在那公公的一聲令下,轎輦緩緩移動,帶着我駛向了我人生的另一種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