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已最終還是沒有把我的父親封爲任何職務,我只跟他說了一句話:“小不忍則亂大謀。”
病已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證,以後一定會給父親封侯,讓他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我笑着搖搖頭,對病已說道:“病已,我相信我的父親並不想要封侯,他和我的母親只想讓我們過的幸福而已。”
病已深深的看着我,雖沒有說什麼,但我從他的表情中看到了一絲感謝。
其實,我也是有私心的,從古至今凡是外戚勢力壯大沒有幾個是有好下場的,雖說父親母親一定不可能有權利的糾葛,但是,不免朝中大臣要針對他們。
我進宮,病已進宮本就是危險的事情,但這是我們兩個人的選擇,我不想把我的父母捲入這一場危險的戰爭之中,我只想讓他們一世安好。
這日,我正帶着奭兒在上官嬿的長樂宮裡玩,一擡頭看見了秋蟬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
她向我匆匆行了個禮,表情有些凝重,我疑惑的看向她,看他的樣子像是有話對我說,我向她示意讓她說,可是她卻吞吞吐吐的朝上官嬿看。
上官嬿是個人精,自然知道秋蟬只想和我一個人說的意思,於是上官嬿抱着奭兒說要出去曬曬陽光,留下了我和秋蟬兩個人在宮殿裡。
“說吧,有什麼事情不能當着太后的面說啊?”我看向秋蟬,到底是什麼要緊的事情呢?
秋蟬又頓了半天,開口說道:“娘娘,今晨早朝的時候大臣們向陛下上諫,說陛下後宮空虛,應選一些家人子入宮。”秋蟬生怕我不開心,就說的小心翼翼的。
“說下去,”我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陛下同意了嗎?”
劉病已,你同意了嗎?你真的能同意嗎?
秋蟬一下跪在地上,雙膝跪地的時候發出的聲音撞進了我的心裡,我忽然有些懼怕她的答案,我沒有勇氣繼續聽下去,說到底,我還是一個懦弱的人。
秋蟬的頭埋得更低,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更小,但是我還是聽到了。
秋蟬說,陛下同意了。
我笑了,秋蟬不知道我爲什麼要笑,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爲什麼要笑。
秋蟬看我這個樣子十分擔心,對着我說:“娘娘,你要哭就哭出來吧,哭出來就好受了,你的心情,奴婢懂。”
“呵呵,秋蟬,這可是普天同慶的大喜事呢,爲什麼要哭呢?這多不吉利呀。”我擡手把眼角的淚抹掉,轉過頭來對秋蟬說。
“娘娘,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也知道娘娘與陛下的感情,娘娘,你這樣奴婢很擔心啊。”秋蟬跪在地上,不住的懇求我,希望我能哭出來,不要在心裡憋着。
“可是,秋蟬啊,陛下選妃不是今天,也會是明天,不是嗎?”我擡手慢慢的把秋蟬扶起來,輕聲對她解釋道。
“娘娘,你和陛下的感情我是看在眼裡的,如今變成這樣我也不好受,但是我很高興,娘娘能很清楚的認識到現在的局面,娘娘說得對,陛下選秀是早晚的事情,只要陛下的心是在娘娘這兒的,其他的都不重要。”秋蟬扶着我走到案子旁邊走下。
我苦笑,其他的都不重要,是真的不重要嗎?我從進宮以後我就清楚的認識到會有這麼一天,可是我萬萬沒想到這一天回來的這樣快,快的讓我不得不接受。
“秋蟬,你能跟我說說你和先皇的事情嗎?”我忽然想知道秋蟬當初是怎樣想的,爲什麼不做先皇的妃子,雖說我之前有些猜測,但是那畢竟不是秋蟬親自說的。
秋蟬好像很爲難似的,看我是真心想知道,所以最後還是說了。
“我想我和先皇的事情陛下早就與娘娘說了吧,所以我只跟娘娘說當時我是怎樣想的,我想娘娘想知道的就是這個吧。”
我點點頭,秋蟬是一個有眼力的人,所以一眼就看出來我想知道什麼。
“先皇原想立我爲妃,可是我拒絕了,很多人都不理解我爲什麼要拒絕,只要我點頭同意,我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其實我當時也猶豫過,要不要做他後宮裡的女人,可是,我想,做了他後宮裡的女人之後,我就和後宮的妃子一樣,每天只能在自己的宮殿裡期盼着他的臨幸,我怕時間長了,我會和她們一樣,學會用心機來爭寵,然後陷入這無盡的痛苦之中,如果要是不封妃,我隨時隨地都能見到他,在內心也不會有太多的奢望,也不會有那麼多的痛苦。”秋蟬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之中。
“娘娘,你不知道,這永巷的夜有多冷,你不知道,我每天在他的身邊看着他身邊的鶯鶯燕燕,我心裡痛啊。”秋蟬這個時候已經控制不住的哭了出來。
我一邊安慰着她,一邊也安慰着自己。
這永巷的夜真的很冷呢,現在我有病已,可是以後呢?
秋蟬拒絕先皇是因爲她想放過自己,可是我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再後悔了,我也怕自己變成心狠手辣,玩弄心計的人。
我多麼怕,有一天病已會不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