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零終於能告別初生階段了,這對於失敗很多次,只能依靠無目的隨機吞噬進化的她來說,簡直太不容易了!
於是,李解就見識了人爲相助下白零是如何從低級進化度迅速變化的過程。
宇宙虛擬世界裡,上岸後獵殺陸地生物就能迅速得到生存能力的進化,有圓圓人爲添加基因信息段,白零就吃下後只有兩個選擇:進化得到的基因信息段,不進化。
完美解決了白零沒有能力自行做出分析判斷的缺陷,於是,白零很快擁有了聽覺系統,腦部得到大幅度的進化,魚尾一樣的下半身也變成了人類的雙腿,骨骼構架迅速變化,雙手也長了出來。
而白零那頭纖細如發、其實功能如觸手的頭髮,圓圓覺得很有意思,暫時保留了,雖然也維持不了多久。因爲宇宙虛擬世界爲了現實價值,當進化到一定程度是,參與者都會被強制變更爲現實基因爲藍本的人類。
若非如此,圓圓其實很想解析白零頭髮的構成基因信息,給自己也整這麼一頭。美麗角度的好處是:一天裡髮型各種隨意變;實用角度的好處是:攻防一體的強大武器。
李解倒是想見證全過程,但實際上爲了男女有別的問題,他只能貓逃生艙外面等着。
“李解。”突然,背後響起了熟悉的聲音,李解聽着很驚喜,回頭就看見白零走出來,真的就是她,除了身形有點區別,頭髮會自行飄動外,真的就是她。“奇怪,爲什麼她的模樣基本一樣?”
李解說話間,白零抱着他胳膊,臉貼在他胳膊上可勁的來回蹭着,嘴裡邊自一遍遍的喃喃呼喊着:“李解,李解,李解……”
圓圓失笑着手指他臉說:“你多久沒照過鏡子了?”
李解覺得不太對,於是,對着逃生艙外面光滑可成像的金屬鏡面裡看,然後才吃驚的發現,他的臉不知道什麼時候變的跟現實裡一樣了!
“……多久了?你們一直不吭聲?”
“有段時間了,你太忙沒關注公告,系統內重置過一次,未來定期還會進行重置。我們在重置後都立即進行過容貌基因調整,夜紅雨提議不告訴你,沒想到你忙的至今沒翻看系統公告。”圓圓完全沒有合夥隱瞞李解至今的內疚,而李解還能說什麼呢?
這就是第一探索團,一不小心就被坑,而且,一個個耐心十足,憋着勁能把人活活坑這麼長時間,這都多少天了?他們一個個若無其事的,從沒人提過,也沒有對着他莫名其妙的發笑。
要不是白零成功進化登陸,感情他們是要等到下次系統重置公告出來時,再把積攢的嘲笑一次爆發出來。
“你們很好啊,一個個用假臉,一起看着我頂着張真臉在你們面前晃,夠意思!”
圓圓掩嘴,一雙眼睛笑彎了。“老橙說,反正你的臉不是秘密,無所謂。你如果真覺得不公平,等雙月城太平些了的時候,老橙回來了一起聊聊。”
“求之不得!”李解很意外,沒想到最終這件事的提議人竟然是圓圓,他當然不會拒絕。
圓圓看着白零抱着李解胳膊,喃喃低聲的喊了半天,還賴他身邊的模樣,忍不住笑問:“她一直這樣?”
“有時候,我會很迷茫,照顧女兒是不是這樣?”
“熱戀的超常黏糊狀態也是這樣吧。”圓圓倒有不同意見,李解只能哈哈哈的大笑三聲。“如果真是愛上她,我倒覺得很好,這是個多麼讓人放心,又多麼樂觀開朗的、完美的感情寄託對象?”
圓圓很認真的考慮片刻,認可的點頭說:“永遠沒有理念認識的相左,永遠不會發生本質的改變,昨天,今天,明天始終一樣,這樣的永恆還真是原本渴望而不可得的完美。”
李解也是這麼想的,雖然覺得這種想法過於消極,因爲人跟人之間本來就該學習互相理解,互相寬容,在彼此不踐踏對方底線的情況下你讓讓我,我讓讓你,才能實現共同攜手前進。
而對白零的這種小幻想,其實就有點像是以自我爲中心的單方面索取。
李解和圓圓一起帶着白零在本土人類星的仙山上到處逛,對於白零來說,一切都是新鮮的,實際上也真的很新鮮。
虛擬世界的星球氣候都很美,對比現實中歷經核戰洗禮的地球而言,全都顯得那麼美好。
成片的林木,乾淨的海洋,顏色純潔的天空,沒有輻射塵的清風,乾淨的雨,潔白的雪……這些,全都是如今地球上沒有的景象,所以有很多虛擬世界的參與者們會說,寧可把這裡面當作永恆。
每當李解聽到落滿盈提起藍色羣體渴望還地球藍色的理想時,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虛擬宇宙中的那些天空,尤其是本土人類星球的環境。如果現實中的地球有一天能變回這樣,那真的是太美了……
陪白零逛了一大圈,她還需要繼續下一步的進化,所以玩的期間李解利用虛擬世界的系統拍攝了影像,放在休眠艙上面,不停播放着給白零看,以免她不配合圓圓的幫助,站起來亂跑。
“李解,我要哄睡覺覺。”白零分不清所謂的虛擬世界,讓她乖乖躺着,她就認爲需要人哄,其實在這裡麪人是無法如現實世界那樣處於睡眠狀態的,也不需要睡眠,本就是現實中的身體需要睡眠的時候進來的啊!
李解是要離線,現實中緩電擊的時間差不多了,老橙帶進來的消息,雖然有別的解決者帶出去了,但他還得出去做點工作。
兩個人擠在一個休眠艙裡……根本裝不下。
於是他把兩個休眠艙推到一起,隔着透明的玻璃,白零就能看見他了。恐怕白零亂來,他又記錄了影像,同時反覆播放着告訴她,躺好別亂跑。
白零倒是答應了,可是,還是覺得很不安的樣子,等李解離線了,虛擬世界的身體不動時,她突然一拳打穿了休眠艙的玻璃,然後把李解的手拽過去,抱懷裡,然後很興奮的含着他的手指頭,於是,整個人就變的輕鬆、寧靜了。
圓圓站在旁邊看着,很無奈的按着額頭。好在這裡不是太空,休眠艙根本就是後來製作的,只是個裝載身體的、牀的替代品而已,並沒有別的作用,破損什麼的也無所謂,白零隻要能乖乖躺那配合就好,別的她也管不了。
圓圓很認真負責的把合適的基因數據逐步輸送給白零,後面的進化階段越接近成熟,需要耗費的事件也就越多。到後面,還得經歷之前冰女王飲恨的冒險進化,失敗的話會如冰女王那樣斃命。只是因爲進化過程需要的信息段畢竟比過去成熟,耗費的時間大幅度縮短了。
李解離開兩個小時候後,夜紅雨來了。
看見白零,他沒有覺得太吃驚,因爲之前他也去海邊接應過白零幾次。
“她的依賴性嚴重到這種地步,離開能給她安全感的人,恐怕根本沒辦法長久生存下去。”
圓圓忙着觀察數據,頭也沒回的贊同說:“如果長期處於缺失安全感的狀態,精神狀態會越來越糟,最終崩潰是必然。據我所知,她的生母去世後有幾年一直足不出戶,當時竟然能堅持那麼久,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
“這個我知道,影像,她生母的影像投影了一間房子裡。但是,也只能讓她睡覺以外的時候安定,睡眠的情況很差,睡幾分鐘就醒,然後去抱虛擬影像,這麼反覆折騰到疲憊不堪了,又睡幾分鐘到十幾分鍾,又醒了繼續抱母親,一直這麼反反覆覆了幾年。”
“難怪會把她交給沒血脈關係的外人。”圓圓倒能理解了,那種情況對白零來說活的很折磨,對於她的親人來說,同樣揪心。白餘能夠讓她安定,當然就什麼都行了。
“……外人與否,那可未必。”
“記憶基因缺陷的正常特例必有血緣的前例?但實際上樣本很少。”
“有一個私人研究的主題就是記憶基因缺陷,虛擬數據,相關基因解析的數據不少。記憶基因缺陷的難題在於只有通過特定測試方式,才能確定這種缺陷的存在,本身在基因信息裡並不能很準確的識別。”夜紅雨侃侃而談,顯然他口中的這個私人研究的數據,他了解的很清楚,雖然圓圓沒問,但有理由認爲,這個研究的贊助人很可能就是他。
圓圓聽的很認真,她本來對任何知識都有充足的獲取興趣。“對,這也是修復治療無從入手的根本原因。”
“從這個研究目前不足以公開的論證的推斷結論認爲,記憶基因缺陷並不是記憶相關的系統存在任何問題,而是因爲某種活動的影響,導致記憶相關的部分長期處於無法工作、或者是工作不能的狀態。所以某些親人能夠被記憶基因障礙者記住,是因爲基因相關的部分,因爲未知的某種原因,讓記憶基因障礙者無法工作的相關基因部分能夠如常運作。”夜紅雨簡單說明之後,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的陷入沉默。
“所以你認爲,能產生這種作用的,必定存在很近的血緣關係?”圓圓大約明白了,至於更詳細的部分,既不適合主動打聽,也缺乏足夠的必要性。結論既然還不足以公開論證,就是說還是不夠嚴謹的初步推斷,這種進度的實驗有很多,除非行業相關,否則沒必要太深入的瞭解。
“目前瞭解的信息,只能得出這種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