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王磊動作飛快，很快進行到關腹階段。
秦沛關閉錄像，打開手裡的期刊：“各位，這篇論文全面闡述了剛纔的手術，總結了涉及到的新理論，以及由此而產生的新術式。”
“其中，對微細結構的重視，是本場手術的精華所在。”
“衍生開去，將對所有肝膽疾病、乃至人體所有系統疾病的診治具備重大參考意義。”
“衆所周知，肝內膽管……”
秦沛親手撰寫了論文，講解時信手拈來洋洋灑灑，與會者聽得搖頭晃腦如癡如醉。
良久，秦沛合上期刊，微笑致意：“謝謝大家，我講完了。”
掌聲雷鳴，包括費舍爾在內，全部真心實意地用力拍手，彷彿不把手拍紅，都不足以表達內心的震撼和感謝。
雖然即便在高發地區，包蟲病的發病率也不到1%，但這篇論文的主要意義就像秦沛所說的——不在於包蟲病，而在於對其他疾病的參考意義。
最直觀的價值，就是將常規手術（非顯微手術）層級進展到更微細的結構，使手術效果得到改善、併發症減少減輕。
可以想象，未來將有很多篇基於此的論文出現，爲各個疾病的治療打開新的思路。
這將是一場改進風潮，而在座的35人搶佔了先機，其中可能會出現立於潮頭的先進者。
許久，掌聲方平。
有人站起身，大聲說道：“謝謝，秦，你老師爲醫學界打開了新的大門！而你，幫助我們理解了這扇門、初窺了門內的道路！”
我的作用有這麼大嗎？
秦沛搖頭：“謝謝你的鼓勵，其實我就是個搬運工罷了。”
又一個醫生站起來：“搬運的作用也很重要，否則我們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學到這些知識。何況你還做了細緻的講解，發人深省。”
醫生們爭先恐後地表達了謝意，列維卻不那麼樂觀，舉手表達自己的擔憂：“秦，多年來常規手術不涉及細微結構是有道理的，醫生不是神，眼力、手上功力都讓我們有心而無力。”
秦沛點點頭，補充道：“你說得對，而且手術是一個權衡利弊的過程，不是一成不變的，手術時間、對人體的損傷、醫療費用……都是重要的考量成分。”
“就像癌症手術，過於追求根治的話，損傷太大，病人反而死得快。”
列維不解地攤了攤手：“既然承認做不到，那你推廣這個有意義嗎？”
“那是一般醫生做不到，王磊老師不就做到了？”
列維苦笑一聲：“王這樣的基本功，全世界能有幾個？至少我就從來沒見到第二個這麼強的，連聽都沒聽過——不能推廣的話，那有什麼意義？”
秦沛豎起食指，緩緩地搖了搖：“NO ，在跟隨王磊老師學習之前，我就從來沒敢想象自己能進步到這個程度。”
秦沛完全不知道自己神速進步是因爲系統，他把這歸因於王磊教導有方。
“這說明什麼？說明勤學苦練+明師的教導，是可以有效突破阻礙的。”
列維眼睛發亮：“秦，你是說，如果我能得到王磊的教導……”
秦沛趕緊搖手：“nonono，王磊老師很忙，但王磊老師組建的團隊有培訓業務，經過我們的專項培訓後，已經有很多醫生得到了明顯的進步。”
這是團隊小管家蘇新月出的招，她爲王磊團隊的贏利操碎了心。
由於王磊承諾了團隊薪水明顯超出行業平均水平，她就總是擔心王磊會虧本，總是想幫王磊多賺點錢。
想賺錢，無非是開源節流。
節流是節不了的，因爲本來就沒什麼成本，連住宿都是一院解決的。
於是她想方設法開源，一邊敦促一院各科室留下高難度手術病人，一邊聯繫市內其他醫院，鼓動他們跟王磊團隊合作。
只不過這些醫院都不屑一顧，鐘樓醫院跟二院稍微好一些，表示如果王磊親自來的話可以考慮，但你們這些小年輕的話，呵呵。
蘇新月沒辦法，又把主意打到了一院醫生頭上。
她表示只要出學費，團隊成員就會手把手認真教學，絕不藏私。
團隊的手術成果實打實地擺在那，倒也很有說服力。
可惜醫生們沒有傻的，你們本來就在一院開展業務，我們也本來就在一院，難道還能不讓我們看？
看了之後，如果有看不懂的，我們執學生之禮虛心求教，喊老師喊得你耳朵生老繭，飲料零食不斷，一日三餐全包，你好意思不點撥幾句？
臨牀醫學本來就是開放的學科，講究的是知識共享，只要有本事，你儘管學。
行規如此，在這幫傢伙的糖衣炮彈攻勢下，團隊裡的年輕人沒一個抵擋得住。
就連蘇新月自己，也拉不下臉來。
眼看國內是沒轍了，她又把主意打到了國外，要求秦沛推銷這個培訓業務。
坑老外的錢，秦沛完全沒有心理負擔，他指着劉子昂說道：“劉醫生原本只能主刀一些二級手術，經過針對性的培訓之後，現在已經能主刀三級手術，還能在四級手術中起到較大的輔助作用。”
劉子昂立刻站臺：“對，我原先碌碌無爲，要不是秦老師的教學，我根本不可能爲今天這種手術當一助。”
漢斯也說道：“列維，各位，經過我的親身驗證，對於我們團隊的教學水平，你們可以完全放心。”
列維試探地問道：“秦，漢斯，你們的意思，是收費培訓？”
漢斯老臉微紅，秦沛理直氣壯地點頭：“對。我們願意共享知識，這是醫學進步的基礎，所以我們寫了論文，供全世界的醫生觀看——甚至我們還自費印製，自費翻譯，免費發放。”
“但知識雖然擺在那，融會貫通的過程卻並不簡單。臨牀的學習過程大家都知道，主要依靠自己看、自己想、自己問，不會有人主動將一個手術掰開揉碎了給你講。”
“實習的時候還好，帶教老師負責的話會主動講解——也不可能講得很詳細。”
“但實習所學有限，醫療技術的提高，主要在成爲住院醫生之後——可惜那個時候已經具備獨立執業資格，也就很少再有前輩會主動教學，更不會手把手教。”
“這就導致了一個隱蔽的通病：很多醫生由於缺乏正確指導，一輩子都開不好某個手術——要想解決這個問題，就需要恰到好處的點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