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皇城前,寬敞上的廣場上,老道從虛無中幻化而來,佇立於此,雖然渾身沒有什麼氣勢顯現,可是他一言一語之間已是給人帶來了莫大的壓力。
“師叔,你又想幹什麼?”
楊七夕語氣冷淡,毫不客氣地反問道。
那個老道說道:“這件事的前因後果都已經很明白了,就由他們去處理吧,我們光明觀爲什麼一定要摻和進去?而且,你作爲光明觀的聖女,竟然想偏袒裁決觀嗎?”
“偏袒裁決觀,從何說起?”
“裁決觀惡意殺害盛唐麒麟將,證據確鑿,王將軍已經說明了這一切,而你身爲光明觀的聖女,盛唐的聖女,不想着爲盛唐討回公道,卻一心想結束這件事,難道還不算偏袒嗎?!”
楊七夕淡淡一笑,自有風情萬千:“師叔,你身在道觀,卻沒想到知道那麼多,可惜,你年紀大了,老眼昏花,難免會被一些小人矇蔽了,還是回去吧!”
“哈哈。”老道仰頭大笑:“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頭!那麼現在,我以長老之令命令你,速速退下!”
“我是光明觀的聖女,按照觀律,除了觀主,誰的命令我都可以駁回。”楊七夕冷冷說道。
“你……”
老道大怒。
陳穀雨冷淡看着那個老道,心中卻已經傳出了聲音。
“七夕,他是誰?”
“是光明觀中的大長老,商道人。”
“那他爲什麼……”
“他跟我師傅不對路,所以什麼事都喜歡跟我們對着幹,不用管他!”
陳穀雨沉默了會兒,忽然說道:“七夕,算了吧!”
“唔,什麼算了?”
“謝謝你!”陳穀雨笑着說道:“你爲我做了那麼多,但裁決觀也不是怕事的,下面就由我來做吧!”
“這……”
“相信我。”
楊七夕的意識中響起了陳穀雨堅定的聲音。
而在她的目光下,陳穀雨已經走了出去。
衆人看着他的動作,神色也終於凝重起來,這代表着,裁決觀終於要應戰了。那麼一個龐然大物,無論是幹什麼,都足以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王祖看着那個在廣場中孑然而立的少年,冷冷說道:“裁決觀,終於不做縮頭烏龜了嗎?”
陳穀雨默然不語。
而他的身後,安葉已經冷眼相對:“就憑你剛纔那句話,我裁決觀便可以將你就地格殺,還沒人敢說什麼,你信不信?一個小小的論道,也要挑釁我裁決觀嗎?”
“你!”王祖大怒,被那麼一個小丫頭嘲諷。
但安葉怡然不懼,反而又上前一步,姣好的臉上滿是淡然與自信。而她的身上,是單薄的幽藍色道袍,正在微風中輕輕搖擺,彷彿在宣告着她的身份,她的驕傲。
看到這一幕,衆人才一下子醒悟過來。因爲裁決觀一開始的隱忍,再加上楊七夕的屢次幫忙,讓他們一度以爲裁決觀只是眼前這三個小娃子了,可是現在,這個少女毫不畏懼地挑釁論道強者,衆人方纔醒悟,這可不是三個小小的弟子,它是裁決觀啊!
那個坐落在南方熱土的瀾澤峰上的龐然大物,它的憤怒,足以掀翻這整個人間。而一個小小的論道之境,在這面前又算得了什麼呢,即使他是盛唐的將軍。
王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差,看着眼前這個少女,不知不覺中竟是有冷汗浹背。
不過……還是要上!
不遠處,那個商道人眼觀鼻鼻觀心,似乎早已超然物外,但王祖還是看到了那輕微的點頭,想到了那次對話。
“你想要向裁決觀報仇?”
“是,他們害了胡賢弟,此仇不共戴天!”
“可是你又害怕,害怕那個裁決
觀,害怕你根本掀不起風浪就被裁決觀給滅殺了,對不對?”
“……是,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將軍,根本打不過他們。”
“投靠我吧,我將帶你報仇,裁決觀必定會隕落!”
他是商道人,光明觀的大長老,論道巔峰甚至是九玄的至強者。
王祖咬咬牙,終於說道:“哼,裁決觀又如何,難不成想要與天下人爲敵嗎!”
“不需要與天下人爲敵,殺你即可。”宋寒山也是冷冷說道。
“咳。”忽然,旁邊一直冷眼旁觀的劉悲開口說道:“幾位,他好歹也是我盛唐的將軍,你們裁決觀這麼光明正大的威脅,不好吧?”
安葉暼了他一眼,淡淡說道:“那又如何,我裁決觀不需要懼怕任何人,辱之,殺之,就那麼簡單。”
裁決觀,從來不會向任何勢力低頭。這是他們的驕傲,也是身爲雷電掌控者的自信。他們以裁決爲名,要做的,就是裁決世間的黑暗,這樣的勢力,又怎麼會怕得罪人呢?
陳穀雨看着那臉色鐵青的兩人,終於開口:“好了,你們想怎麼樣?”
劉悲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而王祖,在商道人的再次促使下,說道:“你殺我聖兒,總得有個交代吧!”
裁決觀是強,但是在這裡,不過是三個弟子罷了!而這,是他的主場,他的身後,還站着光明觀的大長老,又何懼之有!
“那又如何?”陳穀雨語氣平淡。
王祖說道:“交代很簡單,既然你在切磋中贏了聖兒,那麼就由我再來切磋一次吧!”
“你臉皮還要不要了,堂堂盛唐的將軍,竟然想用論道之境來欺負後輩?”
“不愧是盛唐啊,做起事來的確是‘堂堂正正’!”
不等陳穀雨回話,他的身後,兩名真傳已經忍不住了,這種必死的事,他也敢說?
王祖淡淡說道:“若是不行的話,你們三人一起上也可以。”
“你不要臉……”
而在另一片空間。
“喂,大笨蛋,你不會想同意吧?”
“有何不可呢,反正也沒辦法了,他抓着胡聖的死不放,而盛唐甚至是你們那個大長老,怕是都已經站到他那邊了吧!”
“可是……”
陳穀雨淡淡笑了笑:“別怕,他傷不了我的。”
“你只是問道第五頁,而他是論道之境,你憑什麼說他傷不了你!”楊七夕嗔怒。
聽到楊七夕生氣,陳穀雨忙說道:“他是防禦型的論道之境,攻擊不強,而且我有融合之力,再怎麼也能保住自己吧。何況,我的目標也不是打敗他啊!”
“唔,什麼?!等等,你是要一個人……”
陳穀雨已經走了上去,說道:“那個,就由我來吧。”
“師兄!”
“師兄?!”
此話一出,他身後的兩名真傳都是大驚。安葉與宋寒山驚訝地看着陳穀雨。
陳穀雨輕笑道:“我一個人吧,相信我。”
“可是……”
“沒事的。”
而王祖,愣了愣後,已經大笑起來:“哈哈,好一個陳穀雨,英雄出少年?我看你是腦子出問題了吧!還是說,之前的戰鬥給了你太多的信心?!”
陳穀雨不爲所動,身上藍衫飛舞,整個人淡然而自信:“多說無益,動手吧!”
他一個人走出,步伐很慢,但卻有種很玄妙的痕跡,越走越急,幾步之後,已經如同幻影一般出現在了王祖的身旁。
王祖冷笑,神色中滿是不屑,就那麼靜靜地站着,對於陳穀雨的動作似乎沒有絲毫防備。
玄妙的步伐從下而上,陳穀雨一掌拍出,王祖擡手,看似根本沒有用力,就那麼輕飄飄地
擋了下來。
“那麼無力,你真是裁決觀的弟子?哈哈。”
王祖使勁地嘲諷,
陳穀雨回退,面無表情,下一刻,一本玄黑色的經書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旁。
無盡虛空中,黑暗忽然被撕裂,光明誕生。如同鴻蒙開闢,萬物始生,光明帶來了奇蹟。
體內天地與體外天地相通,相互振盪之下,光明來到人間。
那是一大片簇擁在陳穀雨身旁的光明,也是獨有的四道光明,融合徜徉,匯成了一片光海。
熾烈之光,極凍之光,生命之光,奧義之光。
經書不知不覺中翻過了五頁。
第一頁,問天地之力。天地間的力量忽然顫動起來,然後全部向陳穀雨聚合而去,如同是在天地的海洋中,那浪花,波瀾不止,滔滔不絕般奔襲。
第二頁,問日月變化。日出月隱,陰陽交替,現在是清晨,在那一片昏暗與晨光中,是撕破殘夜的力量,是光明來到了人間。陰氣褪去,陽氣生長,日炎之力滾滾而至。
第三頁,問星辰光暗。星辰,瞬息閃爍在紫曜天外的虛空中。雖然是白天已經看不到了,但是它們依舊存在。引星辰之力滌身,掌星辰明滅之力。
第四頁,問鳥獸蟲魚。陳穀雨微微閉上了眼,在他的意識中,忽然出現了整個長安。長安城裡,可以看見天上的飛鳥,地上的走獸,蟲豸起落,游魚劃翔。那是整個微觀的世界,而第四頁的能力,就是感知。於宏觀真實感知那些細微,從而看破!
第五頁,問萬物人心。人心是世界上最複雜的東西,而每個人的人心都是不同的,它代表着所有的慾望,驅動着每一個人的動作。而第五頁,就是去問人心,問萬物。這是煉心之境,也是超脫之境。若是不過,就墮落凡塵,若是過了,就是超凡入聖。
這是一個極端,也是凡人的臨界點。
陳穀雨立身其上,邁過了,海闊天空!
問經五頁的力量一下子出現,匯聚在陳穀雨身旁,洗滌着他的精神與肉體。這就是他三年來所獲得的一切,也是最強的狀態!
問經究竟是什麼,爲什麼修煉的第一個境界要問經,陳穀雨在當時問過這個問題,而云落是如此回答的。
“一個人的實力主要分爲三個部分。這三部分,分別爲道力,屬性,境界。一個人的實力增長,便與這三個息息相關,而同時,這三部分又互相牽扯。道力,是指一個人的道力多少,屬性,則是指道力的歸屬。風雨雷電,還是光明黑暗等等,當同數量的道力對決,決定勝負的便是屬性爲何物,也可以理解爲道力的質量。”
“而最後,是境界。境界便是我們平時所說的問經論道,直通九玄。而它的作用,也是三個部分中最重要的。可以說是樞紐與基石的地位——就是鍛鍊你的靈魂與精神。”
“人雖然分爲靈魂與肉體,但是不同於那些凡人鍛鍊肉體,我們修煉者,更重視的是靈魂。修煉靈魂,修煉心境,只有靈魂的強大,纔是駕馭那些道力的必要條件。”
“問經論道,直通九玄。這就是靈魂修煉的結果,而這些也會帶動着道力的增加與屬性的加強。你看問經,爲什麼要把這修煉的第一個境界叫做問經,因爲經書是我們修煉者所有的集大成者,從第一紀元至今,一切都被收錄到了那些經書中,它們或是以文字紙張的形式存於世,或是口口相傳,但無論如何,它代表着我們在修煉這條路上的種種。而我們問經,問的便是這些,也就是從裡面修煉我們的靈魂心境。”
雲落如同一個最好的師傅一般,把這些隱秘都告訴了陳穀雨,而這也是未來修煉的最好密鑰。
比如此時,隨着全力的釋放,陳穀雨已經隱隱有感覺,似乎第六頁就要打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