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季,下雨本就是很正常的事,秋雨綿綿所帶來的涼爽,歷來被許多文人墨客讚揚,並因此留下了許多詩詞文章。
但是現在,在這情勢一觸即發的氛圍下,這場雨卻來得很奇怪。沒有人會相信這是一個巧合,因爲雨中的戰鬥對於修煉者來說都是要困難幾分的,除非你已經強到能夠無視天地變化了。
比如唐皇。
場外的商道人驚歎地看着這一場秋雨,終於長嘆了一聲:“九玄之境,改變天地動向啊。”
這場雨是唐皇召來的,至於爲什麼,沒有人知道,應該不會是爲了對付陳穀雨這樣的螻蟻吧。
但無論怎麼樣,這連綿秋雨還是對問經第六頁的少年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雨水鋪天蓋地而來,夾雜着狂風與飛沙走石,纔是上午時分,但天色已經暗了下去,如同是黃昏的時刻,朦朦朧朧一片。
一道光芒在其中閃爍着,那是攀道劍飛舞在空中的影跡。陳穀雨執劍而立,看向不遠處的唐皇。
唐皇冷笑,下一刻,身後的真龍已經飛了出去,向陳穀雨襲來。金黃色的帝皇之氣構造着真龍的鱗爪,它呼嘯之間更是帶動了疾風烏雲,陳穀雨皺眉,迎了上去。
“鐺!”
金屬相擊的聲音,陳穀雨怒吼着,劍芒縱橫,真龍卻絲毫不後退,扛着劍芒就衝了上來,一爪子拍在了陳穀雨的身上,再次將他擊飛了出去。
火辣辣的痛,陳穀雨躺在地上,雨水不斷澆灌,更是讓人睜不開眼,背後是一條三十公分的傷口,正淌着鮮血,與雨水混合在了一起,倒是把那濃重的血腥味消散了不少。
“不行,我一定要起來……帶走汐兒……”
陳穀雨不斷地低吼着。
唐皇的聲音忽然響起。
“這條真龍,只用了朕百分之一的力量,結果,你還是擋不住。”
烏雲散去,露出了其中真龍的所在,它高高飛在半空中,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陳穀雨。爪中是零碎的布條,沾染了些許血跡。
衆人都有些沉默,剛纔陳穀雨戰論道的氣勢已經讓他們覺得這是一個很強大的對手了,只是在九玄面前,還是顯得那麼無助,如同一個螻蟻般,哪怕面對的只是百分之一的力量。
“若是寧欺方拿着這口劍朕也許還要警惕一下,但是你,哈哈,真的毫無威懾力啊!”
“陛下,陳師兄也受到懲罰了,是不是可以結束了!”
這時,白問虛忽然站了出來,現在的情況已經差不多了,若是再打下去的話,對於裁決觀或是盛唐都不會是一個好現象。
白問虛說着話,同時又看向了劉悲,希望他可以勸一下唐皇,身爲皇城的總管,相信他不會不知道,若是陳穀雨出了什麼事,裁決觀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只是劉悲卻不說話,雨水中,他的面容很模糊,但還是可以感覺到那種冷漠,似乎一點也不在乎裁決觀的報復,他做的,或許只是維護盛唐的尊嚴。
這是一個帝國的驕傲!
唐皇回過頭,看着白問虛,淡淡說道:“問虛聖子,你還是
在旁邊看着吧!”語氣很一般,但也不能說差,畢竟已經得罪了裁決觀沒道理再去得罪五行觀吧,只是對於他的要求,卻是敬謝不敏了。
忽然,身邊走過來一個人,是越汐。
侍女在旁邊撐着傘,她站在雨傘下,靜靜看着唐皇:“陛下,饒過他吧!”
她的語氣依舊很冷淡,雙眸平靜,似乎面對任何人都是一樣的,哪怕是即將成爲的夫君。
唐皇也很冷淡,他們之間沒有一絲未來夫妻的溫情,他說道:“爲什麼?你認識他?”身爲一個男人,對於剛纔陳穀雨的話,怎麼會輕易釋懷呢,就算城府再深,偶爾之中還是流露了出來。
越汐聽懂或是沒聽懂,她搖了搖頭,皺眉想了一會兒,說道:“……得饒人處且饒人!”
“朕要殺他!”
唐皇無視了越汐的請求,冷酷地擡手,下一刻,真龍呼嘯,探出爪子狠狠向陳穀雨抓下。
勢如破竹,速度很快,快得彷彿撕裂了空間,沒有人會懷疑這一抓下去陳穀雨會不會死,唐皇的決心已經一覽無餘,這是要與裁決觀開戰了嗎?
衆人的心都抖了抖,一時間有點接受不了。從歷史上來看,無論是哪兩個勢力的開戰,都將造成整個人間的生靈塗炭,涉及面實在太廣,尤其是那幾個無敵強者的交戰,整個人間的壽命都要因此萎縮。
龍爪閃爍呼嘯,鋒芒畢露,而光明已經緊隨其後,籠罩了真龍的上空。
“轟!”
衆人震驚地看過去,真龍已經消散在了空中,而陳穀雨平安無事。
是誰?
竟然敢阻擋唐皇的動手?
“聖女殿下,這是爲何?”
別人沒看清楚,但是唐皇自然知道,再加上之前的表現,如此維護裁決觀,除了楊七夕,還能有誰?只是現在看來,楊七夕維護的,或許不是裁決觀,而是陳穀雨。
身爲各個道觀的精英,很快就想到了這些,一時間,臉色都變得十分古怪,在楊七夕與陳穀雨身上不斷地徘徊着。
陳穀雨已經站了起來,雖然傷口還淌着血,但勉強做幾個動作還是可以的,他很快就注意到了衆人古怪的眼神。
楊七夕自然也有感覺,但她不在乎。深紅色的道袍穿在身上,周邊微微散發出熒光,雨水一下子都被間隔在了外面,她一個踏步,就來到了陳穀雨身邊。
“吃了它。”是一顆雪白的丹藥。
“好!”
丹藥嚥下,只在片刻之間,身後的傷口就消失了,道力回覆,還增長了許多。
“那是……光明觀的雪融丹?”
“對,只有真傳以上才擁有一粒的雪融丹,聖女殿下跟他究竟什麼關係!”
陳穀雨震驚莫名,想要說點什麼,楊七夕已經掩住了他的嘴,笑着搖了搖頭,然後轉身看向唐皇。
他們之間,不需要說什麼,一顆丹藥而已。
“聖女殿下,你究竟想幹什麼?”
楊七夕微微一笑:“我要保他!如果你殺他,那麼就等着與裁決觀光明觀開戰吧,或許還有西川帝國
。”
“你!”唐皇驚怒,他怎麼也想不到楊七夕會如此的決絕。
“聖女,楊七夕!你在亂說什麼?”
商道人忍不住了。
“我是光明觀的聖女,在外面,我有權代表光明觀做任何決定,至於商長老,你還是閉嘴吧!”
“你……你!我要去稟告觀主!撤了你的聖位!啊啊啊!”
“請便!不過你一大把年紀了,還那麼糊塗嗎,聖位豈是想撤就撤的?”
楊七夕冷眼嘲諷道。她站在風雨中,深紅色的道袍迎風起舞,精緻的面容上帶着淡淡的微笑,卻是說不出的凜冽與驕傲,她是光明觀的聖女殿下,她的所做作爲,便是光明!
面對着光明觀的大長老,盛唐的帝皇,但是,又有何懼呢!
唐皇此刻已經冷靜了下來,忽然問道:“聖女殿下,你如此不顧一切地要保這個小子,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
這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問題,雖然他們心中都有着一個答案。安葉與宋寒山對視了一眼,情況發展到這樣子他們絲毫沒有辦法,但無論怎麼樣,既然師兄是裁決觀的代表,那麼裁決觀就永遠站在他們的身後,哪怕對手是唐皇與整個帝國。
不過現在,他們都想到的是昨日,那個出現在府外的少女,再聯想現在的情況,其實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楊七夕微笑,轉身握住了陳穀雨的手。陳穀雨有點發愣,但是也馬上反身握緊了。
他一直都把這個消息瞞着其他人,哪怕是師弟師妹也沒有多言,因爲他不想讓楊七夕遭受什麼流言蜚語,而且……他還不夠強。
但是既然楊七夕主動握住了他的手,陳穀雨又怕什麼呢?身爲一個男人,自然要能夠站出來,總不能讓楊七夕擋在他身前吧,那麼兩個人一起面對。
雖然這只是他的事兒……但正如楊七夕說的,兩人是一體的,換位處之,他也會義無反顧。他也很感謝,感謝她能夠毫無猶豫地信任着他——帶走越汐,哪怕與盛唐爲敵。
他只恨自己實力太弱,不能夠威懾全場,裁決觀的背景終究只是外物,不過,他心中尚有豪情萬丈,從小小的學院中出來便是如此,實力弱,那就變強變強再變強,直到……無敵。
我要的,只是保護我重視的人啊……
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們緊握着的手,沒有驚訝震驚,有的只是一種很複雜的情緒,許多人看到的不是少年少女的愛戀,而是兩個龐然大物的結合,若是如此,人間誰還能敵?
但唐皇似乎一點也不擔心這個,忽然便哈哈大笑起來,他有些嘲諷地說道:“聖女殿下,你這麼做,置那些一直支持着你的光明觀道衆於何地啊!”
楊七夕皺了下眉,但很快舒展開來,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有那一顆決絕與堅定的心。
“雖然聖女殿下的威脅很可怕,但是朕已經決定了,今天一定要殺了他!”
帝皇之氣猛地化作了一片金黃色的天幕。
空中風雨更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