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凌軒挑了挑眉,並沒有當回事,“雖然他手裡掌握了一些父皇給他的勢力,不過父皇教他暫時隱忍,他卻是忍得過了頭,整個人都畏首畏尾的,一股子小家子氣,成不了什麼氣候。”
凌軒承認,他的父皇在年輕的時候也是個英明神武的皇帝,可惜現在他已經老了。
當年,他父皇年輕的時候,因爲靠着皇后孃家的勢力坐上皇位,後來又靠着淑貴妃的孃家制衡皇后的孃家,並且穩固皇位,因此不得不與這兩個女人虛與委蛇,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不敢放在明面上光明正大的寵愛。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皇后和淑貴妃孃家的勢力早在連年的互相爭鬥中削弱了不少,他父皇也已經大權在握。
但,他父皇年紀大了之後,年輕時的銳氣卻是已經完全被消磨殆盡了,及時他現在在朝堂上已經說一不二,卻依舊不敢將心愛的人擺在明面上。
在凌軒看來,他父皇那套制衡的把戲就是個笑話。
若換成是他,絕不會讓自己的愛人這麼委屈。
四弟在父皇的教導下更是徹底長歪了,就算真的靠着父皇的偏心坐上皇位,也不可能坐得穩那個位子。
他從來就沒將那個四弟放在眼裡過。
“你說的沒錯。”安冷月對凌軒的話表示了贊同,若是生死一刻,正面對決,四皇子根本不堪一擊。
但,現在的情況卻並沒有到那種需要魚死網破的程度,而四皇子背靠老皇帝,這是他們必須要忌憚的。
“但,關鍵是我們不能乾脆利落地幹掉四皇子,而對方卻是個瘋子,誰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安冷有些煩躁地揉了揉額角,“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禍水東引,將四皇子的注意力全部轉移到別人身上,我們的計劃不得不提前了。”
凌軒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自從知道那個看着懦弱膽小的四弟纔是皇帝藏起來的寶貝兒子之後,他便在四弟身邊安插了眼線盯着他。
按照眼線報回來的消息來看,四弟是有些不太好說出口的癖好。不過,在凌軒看來,那也不過是被壓抑的久了,找點途徑發泄一下罷了,並沒有太當回事。
而且,對他來說,四弟的這些癖好正是一個非常好的把柄。
臣民們可以接受他們的皇帝平庸無能,卻絕對無法接受一個有暴力虐待癖好的瘋子。
他不明白安冷月爲什麼會如此忌憚這一點,但卻並沒有反駁。
凌軒略一沉吟,便點頭道:“按照你的想法來就是。”
原本他們的計劃便是在府試舞弊爆發,二皇子下臺之後,將四皇子正是從幕後推到臺前。
二皇子那邊已經完全佈置妥當,並不需要再耗費多少精力。
如此,將之後的計劃稍微提前幾天,也並不影響後續。
兩人剛要開始商量下一步計劃如何實施,凌軒卻突然皺了皺眉,開口道:“出了什麼事?”
與此同時,安冷月的目光也落到了不遠處的窗戶上。
藉着微弱的月光,可以清晰地看到窗口映着一個人的影子。
氣息很熟悉,安冷月稍微一回想便想了起來,正是她之前見過兩面的林風。
林風這麼晚特意趕來將軍府尋凌軒,難道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可上輩子她的記憶裡這段時間分明並未發生什麼大事纔是。
難道是因爲她的重生讓一些事情發生了不可預知的變化?
這個猜測禁不住讓她暗暗皺眉,如果真是這樣,她重生的優勢就蕩然無存了。
林風的聲音在此時淡淡地傳入了她的耳中,“宮裡傳來消息,陛下最喜歡的那匹馬王死了。”
安冷月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凌軒,“你手下的人有多麼無聊,不過是死了一匹馬而已,需要這麼勞師動衆?”
“回安大小姐,屬下等一點都不無聊。”窗外的林風只覺得自己簡直太冤枉了。
他們都快忙死了,如果不是因爲這件事牽扯到了安大小姐,皇帝的馬又算什麼。
整個皇宮,也就皇帝本人死了,會讓他們重視一下了。
誰讓他們主子把安大小姐看得比自己還重呢?
對他們家主子來說,只要牽扯到安大小姐,再小的事也是大事,必須在第一時間彙報,要是晚了,他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等一下,你說,死的是哪匹馬?”安冷月這會兒也反應了過來,“你說的馬王,不會是我那匹小馬駒它爹吧?”
“正是。”林風心道,您終於反應過來了啊。
想起主子說,他的任何事都不需要瞞着安大小姐,林風頓了頓,又繼續道:“馬王的死並不是意外。那人原本想要下手的是安大小姐的那匹小馬駒,幸好我們的人及時發現,動了些手腳,來了個禍水東引。”
凌軒忍不住皺了皺眉,“下手的是誰?”
在他心裡,二皇子和六皇子嫌疑最大,四皇子反而是嫌疑最小的。
但林風卻回道:“是四皇子。”
“老四?”凌軒眉頭皺的更緊,老四一向喜歡所謂的謀定而後動,這一次怎麼會這麼急躁?
安冷月卻並不意外,人被壓抑到了極點之後,只會有兩種結果,鬱鬱而終或者徹底爆發。
很顯然,四皇子絕不會是前者。
這一切不過是四皇子即將爆發的前兆罷了。
只是,可惜了一匹好馬。
“看來,我們之前的計劃不需要變動了。”安冷月微微聳了聳肩,世事便是如此,計劃總是沒有變化快。
她眼中精光閃動,勾脣笑道:“而且,這件事情若是謀劃得當的話,正可以離間四皇子和皇上之間的感情。”
“不過是一匹馬,怎麼比得上父皇最愛的兒子。”凌軒嘲諷地搖了搖頭,看向安冷月道:“你可知麗妃?”
安冷月點了點頭,這位麗妃娘娘的大名她自然聽說過。
麗妃不過是一個七品縣令之女,選秀入宮,縱使容貌美豔絕倫,也不過是得了個最低等的分位。
卻不知她用什麼手段入了帝王的眼,一招得寵,直接就被冊封了妃位。
那段時間,宮裡宮外到處
都在傳言這位麗妃娘娘如何得寵,後宮三千粉黛全都被她給比了下去。
老皇帝日日流連麗妃宮中,更令人沒想到的是,一段時間後竟然傳出了麗妃懷孕的消息。
要知道,在此之前,後宮中已經有足足三年沒有傳出任何喜訊了,所有人包括老皇帝自己都認爲他不會再有孩子了,畢竟老皇帝的年紀是真的不小了。
沒想到,麗妃竟然懷孕了,這可是老皇帝的老萊子,而且預示着老皇帝雄風猶在。
老皇帝自然是龍顏大悅,賞賜如流水一般流進麗妃的寢宮。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麗妃會母憑子貴再進一步的時候,這位如日中天的寵妃卻是突然死了。
對外宣佈的是失足落水而亡,但有點消息渠道的人家都知道,麗妃實際上是被人姦殺致死的,只是礙於皇帝的顏面,沒有人敢說出來罷了。
“難道,殺了麗妃的不是那個侍衛?”安冷月疑惑地道。
後來,老皇帝秘密處死了一個侍衛,所有人都以爲那個侍衛就是兇手了,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隱情?
老皇帝會包庇一個給自己戴綠帽子的人嗎?
會。
不過是瞬間,安冷月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一個寵妃,一個未出生的孩子,相比起自己看好的儲君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況且,現在想想,既然靜嬪纔是老皇帝額頭的硃砂痣,心口的白月光,那當初老皇帝對麗妃的寵愛到底有幾分真就更值得商榷了。
“是四皇子。”這句話,安冷月用的是肯定句。
凌軒笑了開來,他就知道,以冷月的聰慧,只要自己少一點博,她立刻就能夠猜到真相。
他點點頭道:“沒錯,就是我的好四弟。”
“這樣的奇恥大辱父皇都能忍了,一匹馬又算得了什麼。”凌軒的表情中滿是嘲諷,安冷月卻從他的眼底看到了壓抑的很深的一抹不甘和恨意。
她覺得,此時的凌軒應該需要一點安慰。
但是,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竟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年幼的時候,母親還在身邊,她是全家所有長輩的寵兒。
後來,母親不在了,父親和祖母對自己的寵愛就更甚了。
甚至是安趙氏,就算心底裡恨不得立刻弄死她,面上卻不得不表現地像個十足十的慈母,否則當年自己也不會被騙的那麼徹底。
可以說,兩輩子加起來,她也品嚐過被至親忽視甚至無視的滋味兒。
想了無數安慰的措辭,卻總覺得十分空洞蒼白。
凌軒發現她糾結的表情,忍不住輕笑出聲,淡淡地道:“放心吧,我早就習慣了。”
他側頭看向窗外,林風已經不在那裡了,朦朧的月光下的夜景顯得靜謐而美好。
他突然就有了傾訴的慾望。
“我的身世你應該知道吧?”他看向安冷月,不等安冷月回答,便繼續道:“我的外祖是衡陽知府,但我母親卻只是外祖的庶女,因此只能以宮女的身份入宮。”
這些都不是秘密,安冷月自然也是知道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