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銘啓畢竟是警察出身,對方一絲一毫的神情變化都能看得仔細,見蘇冉這般神情心裡明白找她是對的,走上前問道:“蘇小姐,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一直被腦海中雜亂無章的思緒纏繞的蘇冉猛地被拉回了現實,下意識轉頭看向丁銘啓,見他目光灼灼心底不由泛起一絲慌亂,摘下膠皮手套,微微斂了斂睫毛,“血液裡的確沾了一點異味,如果我沒辨認錯的話,應該是黑醋栗的氣息。”
“黑醋栗?”丁銘啓微微挑眉,他對調香領域的香型顯然有些陌生,語氣不由疑惑。
蘇冉反應了過來,瞭然地笑了笑,“其實就是我們常見的黑加侖,黑加侖的氣息比較容易被人忽視,很多人都接觸過黑加侖卻往往記不得它的氣息,這也很正常,我們在提到黑加侖的時候,大腦總會習慣地將它歸爲果醬又或者是飲品,鼻子條件反射就會記憶起果醬或飲品的味道,反而它最原始的氣息得不到表達。血液的腥甜氣息雖然濃烈,但因爲經過一段時間的乾涸,反而遮不住黑醋栗的氣味,雖然很淡,但還是能聞到黑醋栗的水果香氣,宛如置身在水草青苔之間。”
丁銘啓聞言後若有所思地點頭,“蘇小姐,你很確認是黑加侖的氣息是嗎?”
蘇冉點頭,“是。”
十分肯定地回答,她從來都是對自己的鼻子很有信心的。
“不愧是調香世家的後代,蘇小姐,你令我大開眼界。”丁銘啓由衷讚道。
“舉手之勞而已。”蘇冉脣邊揚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丁銘啓眉間泛起思索,看向蘇冉,“法證的同事認爲這種分子普遍用於香水裡,蘇小姐剛剛一聞就說是黑醋栗的香氣,這麼說,陳忠臨死前真的跟帶有黑醋栗的香水接觸過?”
“也許是吧”蘇冉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良久後看向丁銘啓,“這種查案斷案的工作我就幫不了丁警官了,畢竟我的能力有限。”
丁銘啓笑了笑,也覺得自己問得這話有些可笑,想了想,“可以再問蘇小姐一個問題嗎?”
蘇冉點頭。
“在你的印象裡,和家人誰喜歡用帶有黑加侖香型的香水?”丁銘啓看着她,眼神十分鋒利。
“這個”蘇冉遲疑了一下,想了想,搖頭,“對不起,這個我真的不清楚,我想,我只能幫你幫到這裡了。”
丁銘啓見狀後,也只好作罷,點了點頭,“今天麻煩你了。”
“不客氣。”
兩人準備出門的時候,蘇冉又想了什麼,突然問了句,“丁警官,我能否跟你打聽個人,前兩天應該是被你們同事帶走的。”
“哦?是誰?”
蘇冉舔了舔脣,“一個叫慕承的人,腦外科醫生,因十年前的一次醫療事故要重新接受調查被帶走。”
“慕承?”丁銘啓拼命在腦海中搜索這個名字,良久後搖搖頭,“我還真沒見過這個人,也許是被其他科室的人帶走了,這樣吧,如果蘇小姐着急的話,我回去替你打聽一下。”
蘇冉一聽趕忙擺手,“那、那如果是這樣的話就算了,我想只是例行問話而已,說不定早就沒事了,不用麻煩了。”她只是抱有僥倖心理看看能不能查出慕承的情況,萬一這個行爲被厲冥禹知道了,還不定他能做出什麼事來呢。
丁銘啓不明白她爲什麼突然又說沒事了,畢竟他查案厲害,觀察女人的心思卻一般了,笑了笑,剛要替她開門,又補上了句,“蘇小姐,我覺得你人很不錯,所以想要好心提醒你一句。”
蘇冉停住腳步,擡頭看着他。
“厲冥禹那個人城府太深,目前又處處針對你們和家,你在他身邊要小心才行。”丁銘啓想起了上次在審訊室發生的一幕,由衷地建議她道。“而且更重要的是,——”他頓了頓,似乎在思量着這番話應不應該說出口。
“丁警官,你有什麼話可以直接講。”蘇冉見他欲言又止,輕聲說了句。
丁銘啓略微壓低了嗓音,“作爲警長,沒根據的話理應不該說出口纔對,但我們畢竟接觸了這麼長時間,有些話還是說出來比較好。處於我的直覺,陳忠的死是另有隱情,我接觸過陳忠這個人,情老實敦厚,不像是能做出偏激行爲的人,再者,上次根據你說的,我們也做過調查,陳忠的確有個兒子,常年接觸最好的治療,一個下人怎麼會有那麼多錢?他死前提到了厲冥禹,我就在想,四年前你父親跳樓的事件和四年後陳忠遇害的事件會不會有必然的聯繫,出於這些考慮,我建議你還是離厲冥禹遠一點,他這個人城府至深,一般人不會是他的對手。”
蘇冉聽得心裡發慌,又堵得要命,輕輕點頭,誰人能知道,她絲毫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的瓜葛了呢。
“你放心,雖說你父親的案子已經結了,但只有有機會,有異常的發現,我一定不會坐視不理,陳忠這件案子也是,所以,只要你想到了與案情有關的事情或者人,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丁銘啓再次叮囑了一次。
蘇冉深吸了一口氣,沉重地點了點頭。
“走吧,我送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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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劍人。回到家已經天黑,蘇冉整個人窩在沙發上靜靜回想着丁警官說過的話,回想着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時間真的是造化大師,它會在你不經意的時候改變很多事情,又悄然帶走很多人,當你發覺過來的時候,才愕然心驚,原來,人心叵測,生命脆弱。
厲冥禹直接鑽進了書房,他還有大量的文件要處理,正好便宜了蘇冉可以有時間來整理一下腦海中亂糟糟的思路。
首先,就是陳忠遇害的事情。
她咬了咬脣,陳忠的事情是和薇引起的,是她主動報警說陳忠盜取了她的一條項鍊,當時她就質疑過和薇的目的,和薇並不是一個爲了一件奢侈品就跟下人糾纏不休的人,那麼,當初她報警真正的目的是什麼?陳忠被放出來之後,項鍊找到了嗎?和薇爲什麼突然又不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