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冥禹的一句話問得佟佑有些遲疑。“這……”他有些支吾,這種事他怎麼敢預測。
“說說你的想法。”厲冥禹看出他的遲疑,淡淡笑了笑。
佟佑清了清嗓子,有些爲難地回答道:“如果照着目前這種局勢來看,夏明河連任的機率應該會在百分之……八十以上。”說着這句話,擡眼看了看厲冥禹,觀察着他的臉色。
沒想到厲冥禹卻不怒反笑,搖搖頭,“佟佑,你的分析有些偏失。”
“是,議長。”佟佑的心這才放下來,這世上沒有一個人喜歡聽到自己對手勝算的消息。
厲冥禹脣邊的笑意卻轉濃,“我的意思是,這次夏明河連任的機率將會是百分之分。”
“啊?”佟佑震驚地看着厲冥禹。
他竟然預測自己的死對頭會百分之分連任?這……
“議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厲冥禹伸手點了點桌上的資料,“從資料中的數據可以看得出,夏明河這次已經做足了戲碼,程日東一事非但沒讓他陰溝裡翻船,反而經過粉飾後水漲船高,這個夏明河親手將自己兒子送進大牢的行爲足以令選民對他信任有加,再加上他在任期間一向以親民著稱,這次想不連任都難。”
佟佑也蹙緊了眉頭,他何嘗不明白當今政局的風雲變幻?想了想,擔憂道:“議長,如果他真的連任,這對我們新民主黨派十分不利,他提出的幾項建議表面上是爲了民衆,可事實上是爲了削弱我們新民主黨派的勢力。”
“好戲纔剛剛上演,別這麼急着下定論。”厲冥禹拿過茶杯,悠閒地喝了一口茶。
“議長,你有好辦法?”佟佑見狀後眼睛一亮,趕忙問道。
厲冥禹勾脣,“佟佑,你認爲令人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
呃?
佟佑愣住,想了想,“人最痛苦的莫過於想得還得不到的時候吧。”
厲冥禹搖頭,“錯,是已經得到卻又失去的時候。”他闃黑的鷹眸閃過一抹犀利,脣邊的笑卻沉靜淡然,“徹底擊垮一個人,就是要讓他先嚐些甜頭,然後再讓他死在這種甜頭上。”
“議長,就算如此,我們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夏明河連任成功啊。”佟佑覺得太過冒險。
“成功又如何?能夠將這個位置坐到最後纔算是功德圓滿。”厲冥禹冷笑,“夏明河如果在選舉的時候失利,那支持他的民衆自然會將槍頭轉向我們新民主黨派,那麼我們始終無法聚攏這些選民們的心,倒不如讓夏明河主動出亂子,如此一來,拉他下馬的就不是我們,而是當初支持他的這些選民。”
最後一句話,幾乎一字一句迸出,與此同時,他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了點桌面上的資料——選民的資料。
佟佑恍然大悟,不由得對厲冥禹更加肅然起敬,原來厲冥禹要的,從來都不是夏明河的陰溝翻船,他要的而是讓大浪徹底將夏明河擊垮!
“看樣子,我們要爲夏明河議長的連任備好大禮才行。”厲冥禹淡淡說了句。
佟佑點頭,“議長,還是你想得周全。”
蘇冉正準備出門的時候,慕承卻直接登門,剛要按門鈴,見她開門出來,微微愣了愣。蘇冉也愣住了,沒料到他會突然出現在工作室的門口,一時間不知該怎樣面對他。
經過厲冥禹惡意地“安排”,她已經沒臉再見慕承了。
慕承凝着她良久後才淡淡一笑,“準備出門?”
蘇冉低着頭,“出去送一個樣品。”
“我陪你。”他輕聲道。
蘇冉擡頭看着他,他的笑容依舊如陽光般燦爛,令她的擔憂一掃而去,微笑,點頭。
直到中午,蘇冉纔將手裡的事忙完,慕承一直在車子裡等着,見她出來後下車主動打開副駕駛的門,笑了笑,“南街新開了一家餐廳,味道不錯,我們去嚐嚐。”
蘇冉原本拒絕,因爲包裡的手機隨時隨地都像是枚炸彈似的令她不安,但想了想,她正好也有話要對慕承說,點點頭,上了車子。
南街一向以安靜著稱,這裡有着與商業街不同的氣息,偏重文藝,很多藝術家倒是經常在這裡出沒,所以,車子一般只能停在路口,剩下的那段路需要步行。
慕承將車子停好後,便跟蘇冉漫步在這條文藝街上,街道不寬,偶爾還有比較傳統的有軌電車經過,承載着一些步行的客人從街這頭到街那頭。
街道擺設了很多藝術作品,這裡很多的店鋪都以各類或時尚、或搞怪等形式展現路人,慕承口中的餐廳設置在中間位置,上下一共三層,均爲剔透的鋼化玻璃爲主要建築材料,所以遠遠就能看到店裡獨特的裝修風格。
他們上了三樓,慕承點了幾道他家的招牌菜,店老闆將一壺飄着清香的花茶放在了餐桌上,正是靠窗的位置,放眼便能看到藝術街上懶散悠閒的旅行客人,或雕刻家們在當衆雕刻石像的一幕。
蘇冉覺得全身都已經放鬆,似乎已經有很長時間,她的精神一直處於緊繃狀態,來這樣一個地方放鬆一下心情着實不錯。
招牌菜吃得令人連連叫贊,直到快吃完的時候,兩人都沒有主動提及那晚的事情,直到,店老闆將餐後甜點端上來後,慕承才輕聲開口,“小冉,如果你覺得不快樂,不幸福,爲什麼不選擇跟我在一起?”
正在吃甜品的蘇冉愣住,放下餐具,面色多少泛起尷尬,她知道,該談的話題始終是要談的。“慕承,你已經很清楚我的想法了不是嗎?愛情會讓人變得不安,我們做朋友好過做情人。”
“可事實上,我們在將近四年的相處中很愉快。”慕承拉過她的手,溫柔凝着她,“你知道,我無法愛上小朵,你應該很清楚我的心思。”
“小朵是個好女孩。”
“她很清楚,我始終愛的是你。”慕承一字一句道。
蘇冉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嘆出一聲無奈,看着慕承的眼睛,“可是,我愛的,始終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