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冉感到奇怪,回頭一看,厲冥禹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進來,手裡拎着個袋子,裡面裝了三瓶純淨水。白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白初蝶的神情也略顯尷尬。
他上前,拿出一瓶水後將其餘兩瓶遞給了他們,白初蝶接了過來,脣邊擠出一絲笑容,“謝謝。”
厲冥禹的目光從白霖的臉滑到了蘇冉的臉上,打開純淨水的瓶蓋後遞給了蘇冉,淡淡問了句,“說什麼呢?”
白霖緊張地看着蘇冉。
她接過水不是滋味地喝了一口,擡頭看了看他的神情,過於平靜的表情看不出他究竟聽到還是沒聽到,吶吶地支吾了一句,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竟有種心虛的感覺呢?
白初蝶趕忙打着圓場,“哦,沒什麼,就是閒聊了幾句。”看得出,她對厲冥禹有所忌諱。
厲冥禹微微扯動了一下脣角,沒說什麼,見蘇冉喝完水了,十分自然地拿過來,自己也喝了幾口,蘇冉下意識看着他的動作,心頭竟然有點小小的扯動,這種行爲只有間纔會有吧。
氣氛變得有點怪異。
直到丁警官走了出來,身後跟着一臉沮喪的管家,再後面,是兩名便衣。見蘇冉的身旁站在厲冥禹,他的神情微微沉了沉,很顯然,他對這幾次與厲冥禹打交道的經歷歷歷在目。
對這蘇冉點頭示意了一下後,又看向白初蝶,“管家要暫時跟着我的手下回警局,再做一份詳細的筆錄,你們兩位也回去吧,不過要隨叫隨到,你們等候筆錄通知。”
白霖看了一眼管家,又看向丁警官,遲疑道:“那陳忠的屍體”
“法醫還要進一步做調查,你們直接將屍體送到太平間就是個錯誤,難道一點常識都沒有嗎?”丁銘啓的語氣嚴肅了起來。
白初蝶趕忙道歉,白霖一臉的不悅。
“既然這樣,那我們先離開了。”
白初蝶拉着白霖離開,快出門的時候狐疑地回頭看了一眼還在原地的蘇冉,奇怪,陳忠死了,她來這裡做什麼?
待兩人走後,丁銘啓纔看向蘇冉,聲音稍稍轉爲正常語調,“蘇小姐,可否進一步說話?”他對厲冥禹還是有牴觸心理。
蘇冉轉頭看了一眼厲冥禹,他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乾脆坐到走廊旁的長椅上,慵懶的模樣。
跟着丁銘啓走到了另一扇窗子前,他這纔開了口,“實在不好意思,今天給你打電話也是迫不得已。”
“丁警官,我也是剛剛纔知道陳忠的死訊。”
“你誤會了,我找你來不是錄口供的。”丁銘啓伸手攏了攏頭髮,眉心微微蹙起,看來是遇到了難題,“我知道你一向對香水敏感,各種香型也能瞭若指掌,剛剛我接到了法證那邊的電話,他們在陳忠遇害的兇器上發現了一種溶於血液中的分子,很微弱,其實說白了就是混合在血液裡的一種香氣,因爲時間較短,法醫和法證都還沒給出具體結論,我想到了你,正巧陳忠的屍體就在裡面,我希望你能夠幫助我。”
“我?”蘇冉聽了驚愕了,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她的鼻子聞香水還可以,聞死人的血液
“丁警官,我可能會令你失望,畢竟我沒做過這種事。”
“蘇家是出了名的調香世家,據聽說你的高嗅覺相比蘇家歷代調香師都有過之而無不及,我知道今天的事情會令你爲難,我也只是很想快點破案而已。”
蘇冉聽了後有些不解他的說辭,“事情不是很簡單嗎?管家出於自衛推了陳忠一把,刀子直接插進了他的心臟,難道,另有隱情?”
丁銘啓遲疑了一下。
“哦,不好意思丁警官,我不應該問起案情的。”蘇冉一下子反應了過來,暗自懊惱。
丁銘啓看着她,笑了笑,“其實也沒什麼,你知道也無妨,畢竟你沒在懷疑對象的範圍內。是這樣的,我剛剛對和家的管家做了簡單的詢問,發現他有些支支吾吾的,出於對死者負責的態度,我必須要確認無誤才行。”
蘇冉理解他急於破案的心情,只好勉爲其難地點了點頭,“好吧,我試試。”
————————————
太平間不是那麼好進的,至少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邁進停放屍體的房間,尤其是要面對血淋淋屍體的時候,幸好,四年前蘇冉已經見識過了父親跳樓的模樣,所以再面對陳忠還未被處理過的屍體後早已不覺得什麼了。
不過,由於天氣炎熱起來,就算停屍房的溫度比外面低很多,也能聞到一絲令人作嘔的腐朽味道。蘇冉有一瞬想要奪門而出,但爲了案情也只能忍着了,拿過丁銘啓遞上來的膠皮手套,下意識打量了一下停屍的陳忠。梅康白-九。
他身上除了一些打鬥的痕跡外,就是心臟處的傷口,血跡乾涸地差不多,全身上下紙片一樣蒼白,好端端的一個人就這麼死了,看着不由得心酸,輕嘆了一口氣後,在丁銘啓的指引下輕輕碰觸了一下陳忠心臟處的傷口,一些血跡淡淡地黏在膠皮手套的手指上。
輕輕碾動了一下,蘇冉放置鼻尖聞了聞,是淡淡的血腥味,並沒有聞到其他的異味。
“怎麼樣?”丁銘啓在一旁緊張問道。
蘇冉輕輕搖頭,放下手,剛要告訴他結果,卻又覺得鼻尖處總飄着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很淡,很輕,就好像是一根輕絲劃過她的鼻尖,這是一種餘味。
人在聞過一樣東西后,其實鼻腔裡都會多少記憶一些味道,這種留下來的淺淺味道便是餘味,所以,不是說只有香水纔會有餘味的,很多時候,人都不會太依賴鼻子來做事,漸漸地,鼻子這種敏感功能就會變淡,蘇冉之所以會敏銳捕捉到別人捕捉不到的氣息,是因爲她自小就訓練嗅覺的結果。
見她神情有異,丁銘啓眼前一亮,“是不是有發現?”
蘇冉沒立刻回答他,而是走到離屍體再遠一點的位置,又仔仔細細聞了一下帶着膠皮手套的手指,閉上眼,認真辨別着,淡淡的血腥味過後,果然是有一種不同於血液的氣息,那麼輕,輕到她差點聞不到。
這是一種什麼氣息?又仔細辨別了一番,足足有一分多鐘的時間,突然腦中像是被什麼狠狠撞擊了一下,一道記憶閃過,連同着這抹似有似無的氣息一起滾落在腦海之中。
蘇冉全身猛地一顫,脊樑骨漸漸蔓延一絲寒涼,她,就這麼不經意聯想到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