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聲更大。
閃電的光亮映得蘇冉臉色更加蒼白,近乎白紙一樣。
厲冥禹跌坐在地毯上,後背靠在牆邊,傷口的疼痛令他呼吸顯得急促,額頭上泛起豆大的汗珠,他看着蘇冉,一臉的不可置信。
她恨他,恨到可以拿着刀子要殺了他!
蘇冉顯然嚇壞了,她像是剛剛從噩夢中驚醒了似的,瞪大了雙眼看着靠在牆邊的男人,猩紅的血染紅了她的眼睛,櫻脣輕輕顫抖着,呼吸越來越急促。
“冉……”厲冥禹艱難地呼喚着她的名字,鑽心的疼痛令他呼吸都變得困難。
蘇冉一步步走上前,眼神又變得發直發愣,原本的駭異也起了微妙的變化。
厲冥禹察覺出她的不對勁來,吃力地挺了挺身子,“冉,你要做什麼?”
蘇冉沒有回答,眼神只落在插在他肩窩的刀子上,漸漸地,迸發出一絲光亮,走上前,蹲下身,小手漸漸伸向刀把——
厲冥禹突然意識到她要做什麼,還沒等開口阻止,她卻已經行動了!
刀子,被她突然拔了出來,緊接着便是厲冥禹呼痛的聲音!
“咣噹——”刀子落地,在地毯上發出悶響。
而後——
“啊——”蘇冉盯着厲冥禹肩頭越來越多的血跡開始狂叫,雙手死死抱着頭,整個人都蜷縮在牀邊,不停地尖叫。
“冉……”厲冥禹很想上前抱住她,可身體越來越沉,越來越無力,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已經滑落了下來,胸膛上的汗水與血水混合在一起,散發着奇異的氣息。
在他即將昏迷之前,他按下了電話鍵,而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慕承和安小朵開着車趕到華府路別墅的時候,正好看到家庭醫生從裡面出來,慕承認得他,是一直被厲冥禹聘用的大夫,見狀後趕忙停到了車子,下了車大踏步追上了醫生——
“你好丁醫生,請問發生了什麼事?”
剛準備上車的丁醫生停住腳步,回頭看見了慕承,他認得他,一來他是厲冥禹的親戚,二來他是鼎鼎有名的腦外科大夫,無人不知,見他來了後,像是鬆了口氣似的趕忙說道:“快勸勸議長吧,家裡養個瘋子,不死也只剩下半條命了。”
慕承一愣。
安小朵走了上前也聽到了這句話,黛眉一蹙,“你說誰是瘋子呢?”
“就他那個太太啊,分分合合的都不知道究竟在搞什麼?現在好了,差點被那個女人殺了!”丁醫生的口氣不是很好。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慕承驚呆了,趕忙追問。
丁醫生指了指別墅裡,“凌晨我被議長一個電話叫來了,進了別墅一看差點嚇死,議長上半身都是血倒在地上,地毯上還有一把刀子,他那個太太,哎呀,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太太了,總之議長還口口聲聲稱她是他太太,那個女人就一直坐在牀邊,一句話不說,我懷疑啊,精神就是有問題。”
“喂,你說話積點口德行不行?”安小朵急了,“你看見是她拿着刀子傷的議長嗎?”
“這——”丁醫生尷尬地張了張嘴巴,“這還用親眼看見嗎?房間裡就他們兩個人,不是她乾的還能有誰?難道是議長自己想不開自殺嗎?真是可笑!我原本想要報警了,可議長口口聲聲說是自己不小心弄傷了自己,真是作孽啊,都這樣了還護着那個女人,難道還想牡丹花下死嗎?”
“好了,既然他不想報警,這件事就算了吧,他傷勢嚴重嗎?需要去醫院嗎?”慕承輕聲問道。
丁醫生想了想,無奈搖頭,“我也勸議長去醫院,可他堅持不去,讓我給傷口做一下消炎處理然後包紮好就行了,我看着議長真是心疼啊,不過也幸虧他身強力壯,換做別人早就不知道怎樣了。”
慕承和安小朵已經聽不下去了,送走了丁醫生後趕忙進了別墅。
別墅庭院的白蘭花落了一地,是暴雨過後的結果,幽香與雨水的氣息混合在一起,充塞着空氣。
厲冥禹躺在臥室的牀榻上,肩頭裹着紗布,牀頭還吊着點滴,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是失血造成的。
慕承和安小朵走進來的時候,正好就看到這一幕,蘇冉整個人都窩在沙發上,白色睡裙上還沾着血跡,地毯上已經沒了丁醫生口中的刀子,室內浮蕩着淡淡的血腥味。
“小冉——”安小朵竄到了她身邊,伸手摟住她的肩頭,急切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慕承站在牀邊,看了看蘇冉,又看了看厲冥禹。
蘇冉擡頭,神情又變得同醫院裡的一模一樣,淡然開口道:“昨晚我睡到半夜的時候,看到他拿着刀子捅傷了自己。”
“什麼?”安小朵和慕承同時驚聲開口。
慕承轉頭看向牀榻上的厲冥禹,眼神帶有詢問。
厲冥禹卻無力地笑了笑,沒做任何的反駁,輕聲說了句,“是我不小心弄傷了自己。”
慕承愣住了。
“這、這怎麼可能……”安小朵比較天真,吃驚地喃了一句,看向蘇冉。
蘇冉脣畔卻勾起一絲冷笑,看向厲冥禹一字一句道:“誰知道呢,可能是他覺得自己害死了兩個孩子,精神不好吧。”
“啊?”安小朵張了張嘴巴,一臉的詫異。
“小朵,你先帶小冉到其他房間休息吧。”慕承開口吩咐道。
安小朵也看出蘇冉一臉的倦容,點了點頭,拉着她走出了臥室。
待房門關上後,慕承拉了把椅子坐在了牀邊,臉色平靜地看着厲冥禹,沒有說話。
厲冥禹卻淡淡一笑,調整了一下身子,卻因碰觸到了傷口而微微蹙了一下眉頭,“怎麼?打算興師問罪了?”
慕承無奈搖頭,盯着他,語氣又透着語重心長——
“冥禹,你這麼護着她,是在害她,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