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存姿立即察覺他們的目光——這羣人名義上是方麗坤的助手，事實上他們全是國內頂尖級的腦科專家。每一個人在各自的領域都德高望重，極其權威。若不是曲老出面，他們根本不可能同意做方麗坤的助手。在進手術室之前，他們都還心存懷疑，一個個很不服氣。可此時此刻，他們看着方麗坤的眼神都很奇妙。
那不是一羣男人看着一個女人的眼神——是一羣男人看到比自己更厲害的強者的眼神。
方麗坤卻勉強靠着牆壁纔不讓自己倒下去。
曲老三急了，立即問裡面最熟悉的劉醫生：“我爸的手術到底如何？”
劉醫生也抹一把汗，卻笑起來：“三小姐，這是一個奇蹟！”
“真是一個奇蹟！曲老頭部的小腫瘤擴散團，徹底被清除，一個也沒剩下！”
“方醫生是個天才！真是個天才！”
“在進手術室之前，我們都不相信能成功。進去了，才知道方醫生用的方法跟我們的經驗完全不同……”
姐弟四人眼睛睜得越來越大，一個個不敢置信。
曲存姿小心翼翼的：“這麼說？手術完全成功了？”
“沒錯！手術的確是成功了。可是，還要觀察兩天，如果曲老在兩天內順利醒過來，那麼，他一定能健健康康再活個二三十年。”
從三個月到三十年。
衆人面面相覷。
好半晌，曲存芳才喜出望外：“謝謝各位，各位都辛苦了。”
醫生們客氣幾句，陸陸續續告辭了。
只有麗坤，一直靠在牆壁上，她還沒開過口，頭上的汗水大滴大滴地順着臉頰往下流。幾個小時下來，她整個人彷彿被掏空了似的。
曲存姿搶上一步將她扶住，她卻後退一步，站直了。
曲存芳也上前一步，滿面笑容：“麗坤，我真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她穩住了心神，但沒有劉醫生他們那麼輕鬆，低低的：“還得觀察兩天。如果曲老醒了，纔是真正成功了。”
“一定能醒，你放心，老爺子一定能醒過來。”
“存姿，你快送麗坤去休息一下。”
曲存姿沒等大姐吩咐，早已一把將她扶住，聲音溫和得出奇：“小寶，我送你回去休息。”
這時候，她已經沒有拒絕的力氣了，那是一場戰役，她早已耗光了所有的精氣神。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家的，幾乎剛上車就睡着了。
曲存姿開車開得很慢，他自己也渾身乏力。這也是這麼久以來，他最近距離單獨跟她相處。
此時，她的頭歪在椅背上，冷汗已經凝固，頭髮亂亂地垂下來一縷，臉色蒼白，十分憔悴。
他驚覺，她瘦了一大圈。
爲什麼會瘦呢？穆喬之愛她，她也愛穆喬之，手術之後，他倆便會在異國他鄉喜結連理。
這麼好的事情，爲什麼會日漸消瘦？
車子停下，他沒急着叫醒她。
助理和保姆迎上來，他下車，聲音很低：“你們不要打擾她，明天的早餐準備豐盛一點就行了。對了，最好提前熬好燕窩粥，如果晚上她餓醒了可以吃一點。”
“曲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