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囚禁
“滴答、滴答……”
彷彿有一個鐘錶在跳動着計時,將整個車廂的氣氛變得如同深水裡的魚雷,就等着彼此的稍稍一動,將洶涌的情感迸發得片甲不留,讓彼此都撕破錶象的平靜,來一場歇斯底里的海嘯。
“這就是我教導了這麼多年的妹妹。”
他的聲音冷冷的迴盪在這個低氣壓的封閉空間內,一字一字,狠狠撞擊着小詩的心。驚愕,震驚,憤怒,羞愧,後悔,不甘,倔強……種種複雜的情緒就像是從海嘯一般,以看似緩緩卻摧毀一切的力量席捲了她的全身。
“喻小詩,你出息了。”
眼淚措手不及地掉落,“啪嗒”一聲灼燙在她的手背。喻清宸的話,就像鞭子一樣,狠狠鞭笞在她的身上,讓她從心裡痛到每寸肌膚。她哽住的抽噎細微地顫抖,像懸崖邊上孱弱的雛菊。
可是,喻清宸卻不復平時的溫言軟語,他的聲音平靜無起伏,卻透着莫大的壓力:“看來,是我之前太寵你了,你需要好好的反省反省。”
“德爾,開車!”
“啊……是,少爺!”
“哥哥,你要帶我去哪裡?!”
這個時候,小詩才反應過來,她驚恐地看着喻清宸,眼裡透露出求饒的訊號。她不要離開這裡,她不要!
車子向着機場駛去。小詩開始強烈地反抗起來,她拍打着車窗,十分愚蠢的想要打開車門從車上跳下去,但是,這些都是無謂的消耗體力的行爲。喻清宸不帶任何感情地看着她,讓她從心底升起顫慄。
這樣的哥哥,是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他眼裡的冰冷,足以將人凍結。在她鬧的最厲害的時候,他也只是冷冷地說了一句:“給她打一針鎮定劑。”
“不!不要!”
長長的車廂裡,她被保鏢按住,眼睜睜地看着那針鎮定劑注入她的胳膊。意識漸漸地拋棄她而去,一滴不甘的淚從她的眼角滑落,她軟軟地倒在了一個熟悉卻又陌生的懷抱裡。
她不知道,等待着她的是什麼。
而此時,千面被紅燈擋在斑馬線這邊。他單腳支着摩托,焦急地打着電話。這個時候,一輛加長林肯車從他的對面緩緩駛過。他擡起頭的那一刻,車窗剛好緩緩合上,他和一雙墨玉般冰冷無波的眸子隔着不長不短的距離,有那麼一瞬間的交匯。
那樣有目的性和冰冷的眼神,分明是認識他,並且知道他是誰纔會有的眼神。但是,他發誓他不會認識車裡那個驚鴻一瞥的男人。
他不由得愣住。
看着那輛車開走,他胸腔裡的心臟莫名其妙地一跳,他突然很想追上去,彷彿感受到Alice就在裡面似的——
就在此時,手機震動起來,喚他回了神。是Tony,他在那邊氣急敗壞地喊着:“大哥!你怎麼還不來啊!你知不知道今晚有多少人是衝着你來的?!我求求你了,我的大哥!甭在這個節骨眼上給我出亂子好不?!主唱沒來,這個演唱會鐵定砸了啊!沒接到大嫂就算了吧!女人的事兒多着呢!一分鐘八個主意的,一下子要去美容,一下子要去商場大血拼,我女朋友不也老掉鏈子?大嫂說不定還不喜歡搖滾呢,說不定她去哪裡逍遙自在了呢!我拜託你了,大哥,你快來救場啊!”
身後響起了刺耳的“嘀——嘀——”聲,千面將眉毛擰成了一個深深的“川”,終於答道:“好了好了,我二十分鐘後趕到。”
不待Tony回答他便掛了電話。他茫然地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車流,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卻也只能把那股鬱結之氣化作狠狠地一踩,讓摩托飆起來的速度衝散他紛雜的思緒……
——當小詩醒來的時候,她發現,她在一個封閉的屋子裡。
的確是封閉的,因爲,門窗已經完全從外面被焊死。整個屋子十分簡單,塗刷着醫院裡那種冰冷的白色,整個屋子裡只有一張牀。牀單、被子、枕頭,都是那種讓人會產生視覺疲勞的白色。而屋內的光線,也全憑着天花板上的那盞白熾燈供給。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她一面牆一面牆地去拍打着,呼喊着,淚水源源不斷地涌出。
無人應答。
她被關在了哪裡?這是在美國嗎?這裡是喻家嗎?她是被綁架了嗎?哥哥呢?怎麼她呼喊了這麼久,卻無人應答?
她的聲音迴盪在這個屋子裡,聽上去,格外地令人瘋狂。
最後,她終於筋疲力竭地滑落在地,緊緊地抱住自己,把頭埋進雙膝裡嚶嚶哭泣起來。每次,只要她一哭,哥哥就什麼都會妥協的,而這次,當她哭累了睡在地上的時候,喻清宸卻依舊沒有出現。
當她醒來的時候,她的面前已經擺放了一托盤豐盛的食物。
她驚喜地跳起來,卻因爲長時間沒有進食而頭暈目眩了好一會兒。等她扶着牆壁站穩了之後,她看都沒有看那盤飯菜一眼,開始找尋出口起來。
這次,她總算找到了一個洞,卻絕望地發現,它只能供托盤送進來。而且,洞口一被拉開,什麼都看不到,那麼的漆黑,像一個魔鬼的大口,張着,似乎就等着有人出去送死。
她開始索索發抖起來,她恐懼這個像監獄一樣的封閉空間——哦!不!監獄至少還有一扇窗,至少還能看到外面的天空,而這裡,卻完全和外界隔離了!
突然,她注意到那盤飯菜旁,有一張硬紙片,上面寫着字。
她跌跌撞撞地來到那裡,一把抓起那張紙片,上面優雅漂亮的字跡是她所熟悉的,但上面的內容卻讓她如墜冰窖。
“如果你知道錯了,就和你的小男朋友分手,然後,聽我的安排,不要再有違抗。”
紙片從她的手中滑落,如她的臉色一般蒼白。
“哥哥!哥哥!我知道你在的!哥哥!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你爲什麼要把我鎖起來?!”
她終於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瘋狂地摔碎那些飯菜,但是依舊,得不到任何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