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生意就靠着以前的熟客, 不冷不淡,蛋糕外送的定單倒是多了許多。
這天是入冬之後最冷的一天,顏若熙捧着一個定製的蛋糕趕去客人指定的餐廳。
餐廳位於F市的東邊, 是一間頗有名氣的西式餐廳, 客人是以前的熟客, 爲了給妻子慶祝生日, 專門去店裡定製了這款蛋糕, 蛋糕裡面還特意藏了一枚鑽石戒指,雖然是很老土的點子,不過顏若熙相信女人肯定會被感動。
餐廳不算大, 包房卻不少,顏若熙按着客人給的房門標牌找到包房, 並很配合地客串說了一段祝福的話語, 果然, 那女人看着蛋糕眼睛都閃出晶瑩的淚光,顏若熙適時離開, 輕輕爲他們關上門。
又成功完成一項送餐的工作,顏若熙脣邊漾着淡笑,心情頗不錯,她在長廊裡走了幾米,才發覺自己走錯了, 又扭頭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沒走出幾米, 經過了一間包房, 包房的門沒關, 她只覺裡面的人有點眼熟,瞟了兩眼, 居然看見杜芷健,腳步不由地停下,目光一移,見到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名漂亮的女子,她的心一顫,也不知怎麼的,下意識地就快步離開,結果這埋頭一走,直接走進了洗手間。
也不是難過,也不是驚訝,就是心裡有種怪怪的感覺,她自己也分不清楚,在洗手間裡折騰了一會兒,她才走了出去,直直走出包房區,卻與杜芷健碰個正着。
面對面的遇見,顏若熙擡頭,臉上的表情僵了一陣,才勉強地笑笑:“嗨,這麼巧。”
“你來這麼做什麼?”他問得冷冰冰的,語氣也很強硬。
“我……我……”顏若熙結巴了一下,才把舌頭順直:“我來送蛋糕。”
杜芷健懷疑地皺皺眉,看她鼻子都被凍得紅紅的,頭髮還亂糟糟像堆乾草,衣服穿得很厚,脖子上卻空着,光溜溜的,也沒圍個圍巾,他撇撇嘴,“天氣冷,快回去吧。”
顏若熙努努嘴,轉身,一會兒扭過臉,衝他調皮地擠擠眼,“這回素質不錯,挺女人的,也挺漂亮的。”
說着,她捂着嘴快步溜出西餐廳。
她不知道,杜芷健站在她後面,那張臉又臭又黑。
已經有好一陣子沒去找過她,他不找她,她也不找他,他不知道自己這樣等着到底對不對,有好多次,他獨自開車去蛋糕店,車子停得遠遠的,看着蛋糕店裡亮着光,他的心就靜不下來。
有時他真的好懷疑顏若熙到底有沒有心肝。他胃出血痛得半死的時候,她慌得連一句話都說不直,他不知道她是真擔心還是害怕,她在醫院守了他一夜,他很感動,可她一睡醒就變了個模樣,在家養了那麼多天,他日盼夜盼希望盼到她過來罵他兩句,結果她跑來給他熬粥,還是因爲樊謙澄的一句話。有好多次,他遠遠地看到樊謙澄坐在蛋糕店裡面和她有說有笑,他的心臟就不知道還跳不跳了,這個笨女人,爲了愛情,她放棄了一切,那麼愛一個人,卻看着自己的愛人和別人在一起,自己呢?還是可以天天這樣自在地生活。他就不明白自己爲什麼也被她傳染到,也學着她這樣一根筋。
她還是沒怎麼變,臉色看起來還不錯,就是不知道還會不會因爲血糖低而暈眩,剛纔看着她還很有精神的樣子,他的心居然是酸酸的,沒有他的日子,她過得很好?偶爾和樊謙澄碰面讓她很滿足?陸裴說,那天他做的蛋糕她一口氣吃了八塊,他只做了八塊,她全部都吃了,是因爲她覺得很好吃?還是因爲別的?這一年,他陪着她,她難過,他比她更難過,她哭,他的心也在淌淚,她一直都裝作很堅強,可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其實她很脆弱,脆弱得一捏就碎。
父親又要他相親,好似是因爲張芝蘭幾句碎唸的話語,他對相親沒什麼興趣,答應父親這次相親,也只是爲了下一次能更好地推搪。他這麼久沒去找她,是在考驗自己,可剛纔那一個擦身,他就後悔了,看着她從門邊匆匆走遠,他以爲自己在做夢,她爲什麼走得那樣急那樣快?是因爲她不想見到自己?還是因爲她見到他身前坐着一個女人?
他衝出包房的門時,她已經無影蹤。
他以爲自己眼花,四處尋找她的身影。
當她映入自己的眼底的時候,他看見的是一張愕然的臉。
她笑,對着他擠出很勉強的笑容,似是爲了這樣不其而遇而準備的,那個時候,他的心覺得好冷,難道她真的連一點點都沒有想過他嗎?
她說什麼素質不錯,挺女人的,挺漂亮的,她還笑得很調皮,他望着她轉身踏着輕快的步子走出西餐廳,這就是他愛的女人,只會一點點折磨他的耐性,可他就是那麼那麼的愛她,再也不想看見她爲別的男人流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