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子裡, 樊謙澄隔着玻璃窗遠遠地看着那間小小的蛋糕店,他愛的女人就在裡面,他只能看着。
足足一年, 他才知道, 原來自己的母親在後面做了這麼多事, 顏若熙卻隻字不提, 他被愛情衝昏了頭腦, 卻一點也沒發覺,究竟是什麼時候的事?他以爲只是那一篇報道,以爲只有那些。
看看錶, 時間快到,他發動引擎, 離開。
已經有很久沒回家了, 想着五年前他和父親因爲訂婚的事大吵起來, 他至今都記得父親刮他的一個耳光。
他們父子這些年,再也不像以前那樣親近。
穿過客廳, 他走向花園,張芝蘭已經坐在那裡,他就知道這個時候找她,一定能找到。
張芝蘭品着茶,見到多日不見的兒子回來, 心裡難以掩飾一份欣喜。
“媽。”樊謙澄在她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張芝蘭心裡很高興的, 而臉上卻是繃着, 沒有表情。
“若熙曾經懷過我的孩子。”樊謙澄擡起頭, 笑得很諷刺。
張芝蘭一愣, 原本的快樂都被他這句話硬生生壓下,他回來, 還是爲了那個女人。
“我已經順了你的意思和芷茵訂婚了,我只是想知道,你逼若熙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
張芝蘭放下茶杯,其實這一年裡,她的確有後悔過自己所做的事,在知道杜芷茵爲了救她的兒子受傷的時候,她也掉過淚,也心痛過,也自責過。
“從小到大,我什麼都聽你的,就這一次,我沒聽你的,你卻傷害了我,還有我愛的女人,還有我的孩子,你覺得值得嗎?”
面對兒子的質問,張芝蘭啞口無言,她值得嗎?在她動用關係陷華坤於兩難的境地的時候,她沒有想過,她只想着自己的兒子不能被顏若熙搶走,她沒想到後來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我愛若熙,很愛她,只是我沒想到我的愛卻變成了她的傷害,而傷害她的,還是我的親生母親——你。”樊謙澄垂下眼,“你是我最親的人,叫我如何原諒你?我的好媽媽?”
這一聲“媽”,張芝蘭落下了淚,她心愛的兒子,將不再原諒自己,她都做了些什麼?
“你放心,我和芷茵的婚禮會照常進行。”樊謙澄說着站了起身,“不過,我不希望在婚禮上看到你,還有,你們或許都不知道,芷茵的盆骨受過傷,醫生說,她不能再孕育孩子了,而我,這輩子也不會再娶別人。”
樊謙澄深知道一切都不可彌補,他當初選擇了杜芷茵,無所謂對錯,已經是一種默然的責任,他轉身離開,他最親的母親,這一輩子,他都不會原諒她。
樊謙澄離開大宅去到杜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樊先生,杜小姐在屋裡等你好久了。”傭人見到他走過來,恭敬地說。
樊謙澄點點頭,穿過長廊走到盡頭那側,敲響杜芷茵的房門。
“芷茵,是我。”他敲了兩聲,說道。
“進來。”
樊謙澄推開房門,杜芷茵站在了他面前。
她穿着一件雪白色的婚紗,抹胸式的設計,腰間緊收,腰部以下拖着長長的紗,垂落在地板上。她站得很吃力,似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夕陽的餘輝透過窗戶飄灑進來,映在她白皙的臉上,她輕輕笑着,靦腆地問:“好看嗎?”
他一直期盼着那個穿婚紗的女人是顏若熙的,可是,再也不可能了。
杜芷茵是愛他的,她一直默默地守在他身邊,她很美,因爲她的堅持。
他已經傷害了一個他深愛着的女人,許多事,已經回不去了,只有繼續走下去,他不能再辜負另一個女人。
“很美。”樊謙澄很真誠地說着,笑得很淡。
“謝謝。”杜芷茵說着,腳步一鬆,差點要跌倒,好在樊謙澄動作迅速,上前扶住了她。
“不要太勉強。”樊謙澄將她抱起,輕輕放落在旁邊的椅子上。
“我只想快點站起來,這樣的話,婚禮時我就可以不用坐輪椅。”
樊謙澄明白的,她天天都盼望着快點好起來,爲的是做一個最美的新娘。
“沒關係的,芷茵。”既然選擇了,他就有屬於他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