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石的包房, 今晚又是客滿。
一聲聲酒杯碰撞的聲音,一串串女人嬌笑的聲音,流轉在岩石的每個角落, 菸酒的味道交匯於此, 還夾雜着女人的香氣, 空氣腐朽渾濁, 迷濛着人們的眼睛。
“今晚大家還是不醉不歸!”明浩舉着酒杯, 他喝多了,話也變多。
曼曼坐在他身邊,一身黑衣, 在昏暗的燈光下妖嬈得嫵媚,眉間一抹楚楚可憐, 倚在明浩身旁, 沒了平日那份驕傲。
“杜少, 喝啊,怎麼不喝?”明浩笑彎了眼, “又思春啊?你家老爺子不是說給你相親嗎?怎麼?又不合適?”明浩舉着酒杯,杜芷健瘋狂追求顏若熙那事還一直被他們拿來調侃。
包房裡面燈光忽明忽暗,交輝相映在每個人的臉上,一晃一晃。
杜芷健悶悶地坐在一角,舉起桌前滿滿的一杯酒, 咕嚕咕嚕喝得痛快, 可喝完了, 心裡還是堵得厲害。他想他真是陷下去了, 而且不可自拔。自從從明樺酒店回來之後, 他滿腦子都是顏若熙,她笑她落淚, 聽着她不經意地提起低血糖,他的心就再也平靜不下來。
“我說杜少,還被那小妞迷着哪?”明浩喝了一大口酒,接着說:“不過有主啦,還是小樊的,你就別惦記了。”
杜芷健拿起桌上的酒瓶,給自己滿上。如果不是樊謙澄,他會毫不猶豫地插上一腳。
“喲,行啊,杜少心情不好,兄弟我陪着。”明浩說着,也給自己的酒杯倒滿酒,全然不理一旁的曼曼已經不悅地眯起眼。
“我說杜少,你多少女人沒見過?至於嗎?”一旁的沈奇插了進來,也爲自己滿上酒。
至於嗎?杜芷健也想問自己。他也不是沒喜歡過女人,更不是缺女人,以前養過的女人多了去了,瀟灑玩了這麼多年,怎麼就一頭栽在顏若熙的手上了呢?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女人,從來在他心頭也不過是解悶的伴侶,獨獨是她,卻印在了他的心窩,怎麼也揮不掉。
“不就是女人嗎?”沈奇衝旁邊的人示示眼色,又舉起酒杯:“兄弟我給你介紹一個,極品啊!”
杜芷健還是默不作聲,悶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他笑自己,原來他也會有借酒消愁的一天。
明浩和沈奇跟幾個朋友嘀咕了一下,沒過一會兒,一個豔麗的女人出現在杜芷健的身邊,她叫安安,又嬌又嗲,長得漂亮身材還一流,甜甜地粘在杜芷健身邊:“杜少,安安也陪你喝一杯?”
杜芷健因爲剛纔那兩杯喝得太急,這會酒勁上了頭,還挺暈,側臉看見身旁的安安,和顏若熙一樣有一頭烏黑亮澤的發,他輕哼了一聲,沒有推開她。
“杜少,安安給你倒酒。”
安安的聲音很軟很柔,是男人都喜歡那種,杜芷健沒拒絕,接過她滿上的酒,大口喝下,又是一大杯。
“這就對了,女人嘛,有的是,幹嘛非得在一棵樹上吊死?”明浩見杜芷健並沒拒絕安安,隨聲說道,他不知道他這句無心的話,傷到的卻是身旁的曼曼。
曼曼舉着酒杯,也不喝,來回晃着,原來明浩還是在意他的那片森林,她坐在一角,看着杜芷健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這些年還有頭一回見到風流的杜少這個模樣,曼曼直直身子,想着顏若熙那會硬是喝下她給的那杯酒的神情,倔強到極至,遇上這樣的女人,都不該說是福是禍。
夜深,這幫人都喝了不少酒,臨走的時候大多步子踉蹌,杜芷健也一樣,他今晚喝了許多酒,安安粘着他,他也沒推開,爲了顏若熙,他至於嗎?這個問題他想了一整晚,她已經是別人的女人,她是樊謙澄等待了四年的女人,他搶什麼?
他沒拒絕安安跟他一道回公寓,安安伏在他身上,他也沒推開。
他老爸不止一次催他去相親,他都沒理會,以前是因爲沒玩夠,不希望被婚姻束縛,他們這些人,能有幾個是因爲愛而結婚,無非是爲了自己家裡的生意,這道理他怎會不懂?他想着玩夠了就應老爸的要求去相親結婚,反正那些千金小姐都不錯,也沒什麼好遺憾的,可偏偏讓他碰上了顏若熙。
這樣想着想着,杜芷健心裡糾結起來,摟着安安回到了公寓,他的心就開始亂七八糟。
“杜少……”
安安軟軟的身子貼着他,身上刺鼻濃烈的香水味一下子衝醒了杜芷健,他皺皺眉,看清了眼前的女人,心底竟是一陣厭惡。
“杜少……”安安喊着他,一雙小手很不安分地要脫去他的衣服。
“你在幹嘛?”杜芷健喝住了她。
“杜少?”安安睜着大眼,被他的聲音震住,眼裡溼溼地凝起了淚:“杜少,你怎麼了?”
“出去。”杜芷健扯開安安摟住他的手,“給我出去。”
“杜少……”安安委屈地看着他:“是我做錯什麼了嗎?”安安知道,像杜芷健這樣的人她得罪不起。
聽她說這樣的話語,杜芷健更加厭煩,“給我出去,聽見沒有。”他大聲吼着,指着公寓的大門。
安安被他嚇得花容失色,怯怯地退到大門邊。
這一刻,杜芷健的腦裡全部都是顏若熙的身影,密密麻麻,碎碎零零,他憤怒地隨手拿起擺在客廳的東西狠狠地摔在地上,安安被他嚇得急急走了,他聽着安安的關門聲,心頭那份失落又繞了上來,顏若熙的臉就似深深刻在了腦裡,怎麼也揮不去,他仰臉大吼了幾聲,如果不是樊謙澄,如果不是,那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