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快去看看!”陳文心聽見外面喜兒的聲音,立馬坐起來就要往我走。
白露見狀也要跟過去,她一起身,腿就直直往下彎,根本使不上力。陳文心趕緊將她扶起在榻上坐好,搖了搖頭道:“你就在這兒等着,大夫說了不讓你隨意走動。”
“可……”
“沒事的,不過就是在宮裡走走也不出去,安心罷。”陳文心笑着說道。
白露也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於是遺憾的點了點頭,目送陳文心出去。陳文心拍了拍她的手背,讓她放心之後,就走了出去。
喜兒正在面等着,她看起來應該也是纔起來,裹着一牀小毯,在外面直跺腳。
天氣已然冷了下來,陳文心一踏出門也感覺到了一股冷氣撲面而來。她趕緊伸手樓主了喜兒:“快過去吧,這麼冷的天,可別凍着。”
“娘娘,那曾貴人醒是醒了,可她好像呆呆的,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喜兒哈了一口氣,她瞬間覺得自己的舌頭都要被凍掉了。
陳文心只是攬着喜兒往小夏子的屋子去,沒見到人之前說什麼都沒用。
爲了不讓人發現,這屋子裡並沒有點燈。密道的門已經被封死了,所以他們從側邊鑿開了一條只容一人過的縫隙,喜兒在前面帶路,陳文心跟着往下。
密室的另一個出口已經被打開了,那是藏在御花園一片湘妃竹中的,即便是完全打開也不會有人看見。
曾貴人躺在了由稻草堆鋪起來的簡易牀鋪之上,身上蓋着厚厚的幾牀被子,可她仍舊是面色蒼白,嘴脣微微泛起青紫色。
外面月光傾灑進來,落在她蒼白的面容上,她彷彿都要變得透明。
“你先忍一忍,我已經把我不信任的人都趕出去了,等你好些能動了,就帶你上去。”陳文心摸了摸她的額頭,還有些滾燙。
曾貴人搖了搖頭,虛弱的看着陳文心,豆大的淚滴滾落下來,她哽咽着說:“娘娘,那是我是豬油蒙了心,忘恩負義,竟然想要害死您。如今您卻讓人這樣救治,我……我……”
“好了,別說了。知道自己做錯了好好改正就好,你入宮的時間不長,所以不知道後宮中的女人,不是那麼好對付的!”陳文心拍了拍她的肩膀。
這個時候說什麼道歉都已經沒用了,而且她也並不像聽這些。
不論她是幡然悔悟也好,還是趁機示好也罷,說什麼她們都已經不可能像從前一樣沒有嫌隙。
只是她現在也不想追究她的錯過,也做不到就這麼原諒她,這種感情上的事情,還是次要的,如今最終的要還是惠妃的事情。
她看着曾貴人的神色,轉頭問楊太醫:“貴人身體如何了?”
“貴人受了驚嚇,又有風寒,如今憂思勞慮,底子是差了一些。不過只要好好調養,不要勞心,便能慢慢好起來。”楊太醫站在一邊規規矩矩的說道。
“好。只是要勞煩你去太醫院抓藥,且要瞞着其他人才好。”陳文心小聲道。
楊太醫露出瞭然的神色,他點了點頭:“虧得娘娘讓微臣能和白老先生學習醫術,如今微臣醫術精進不少,在太醫院也能辦上一些事情,娘娘且放心吧。”
“哦,才這麼幾天,你的醫術就精進了?”陳文心有些意外,算起來也不過是五六日的功夫。
“是,白老先生他的醫術實在精湛。”楊太醫也有些靦腆。
站在一旁的喜兒打趣道:“哪兒是人家老先生的醫術精湛,明明是你自己厚臉皮。娘娘您是不知道,他啊,知道來了一位外面的名醫,就瘋了似的在屋裡上躥下跳的,也不等人家老先生休息,就過去找人家請教。”
楊太醫被喜兒這麼一說,鬧了個大紅臉,他十分不好意思的看了喜兒一眼,喜兒卻愈發得意,挑眉看着他,他只能無可奈何的嘆氣。
陳文心看着兩人之間的互動,心中有些明白。
她悄悄在喜兒耳邊說了一句,喜兒立刻低頭臉上也爬上了紅霞,她不好意思的說:“娘娘就別打趣奴婢了,誰能看上那麼個二愣子。”
“人家楊太醫也是救過我命的,怎麼就是二愣子了。”陳文心捂着嘴輕笑兩聲,看兩人都害羞起來,她在一邊哈哈笑了兩聲,搖頭道:“罷了,這事情咱們現在不談,等過一會,亂事都處理好了,再慢慢的說。”
喜兒聽出了陳文心的意思,頭更低了。
倒是楊太醫奇怪的看了看陳文心,似乎並沒有聽懂,陳文心也不點醒他,只是搖搖頭,看着喜兒道:“哎,你這麼個機靈鬼居然會看上一塊木頭?”
“木頭纔好呢,?笨嘴拙舌的,可只對我一個人好。”喜兒悄聲說。
陳文心聽着卻愣了,她想起了皇上。皇上從來都不會臉紅,也有一副好口舌,所以他從來就不會只對她一人好。
“娘娘,你怎麼了?”喜兒是不明白的,她以爲自己說錯了什麼,有些擔心的看着陳文心。
陳文心見她的樣子,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你們先出去吧,去外面看看大月亮,我與貴人說兩句話。”
“是。”
那兩人點頭,一前一後的出去了。
陳文心搬了一根小凳,坐在曾氏身邊,只見她盯着旁邊盆中的炭火,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冷宮起火了,下午本宮讓人去探聽了一下,說是燒死了一個人,侍衛已經把屍體擡了出去。是我們運氣,那些侍衛趁着天沒亮去處理,把那個賢妃娘娘當做了你。”
陳文心其實也不確定,再三派了人去打聽,纔得到了的消息。
惠妃那邊也只說是曾貴人畏罪自戕,聽說她還準備將這件事情上報給皇上,要治曾氏的罪。
曾貴人聽見這話,纔回過神來,她自嘲一般笑了笑:“原本臣妾不過就是被人利用的傻子,如今已經沒有人價值,可不就是這個後果。若不是娘娘好心來看我,我只怕現在也就真的在亂葬崗裡了。”
“你知道這個便是好的。”陳文心知道她現在有些失意,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只是有些事情,她卻不得不在意:“只是私通的事情,是真的嗎?”
“不是!絕對不是真的!”曾貴人聽她這麼說,立刻搖頭。
見她反應這麼激烈,陳文心倒是有些意外,她頓了頓問道:“可是那日有人聽見你的貼身侍女,香鵲找到了守內宮宮門的小太監蘇良,說要買墮胎藥。香鵲說,是你懷了孩子,想墮了,至於目的……”
“……我原本是想,若是能夠以此得到皇上關注,就算是同情也好,這樣,我便能在宮中立足了。”曾貴人聽她這麼說,眼神也黯淡下去。
“這麼說,這件事是……”
“不是的,我這麼想過,也和香鵲這麼說了。可是,可是我絕對沒有讓她去買什麼墮胎藥,因爲我,根本就沒有懷孕啊!”曾貴人着急的解釋道,她說着幾乎要哭出來。
陳文心安靜的看着她,也不沒有說什麼,只是這麼淡淡的看着,曾貴人自己哭了一會,也逐漸冷靜下來。
她淒涼的勾了勾嘴角:“我知道,即便是我這麼說,娘娘恐怕也不會相信,只是我真的沒有說謊。我曾經這麼想過,可這一切都是因爲惠妃,是她跟我說了後宮中只有得到皇上的關注,才能立足。”
曾貴人說着,長嘆了一聲,她忽然撐着身子坐了起來,陳文心趕緊過去扶住她。
她點了點頭已示感謝,接着她脫了自己外面的衣裳,接着翻開自己的中衣,陳文心有些奇怪的看着她的動作。
她也不解釋,只是將用力的想將衣裳內一側翻出來,陳文心見她有些吃力,於是她伸手幫她扯出了衣裳,只見裡面竟然縫着一小塊布,而那布上竟繡着一行字。
“歸尾、紅花、丹皮、附子、大黃、桃仁、官桂、莪術各五錢,白醋糊爲丸。每服三錢,黃昏一付,半夜一付,五更一付。或一付即下,不必再服。”
“這……這是什麼?”陳文心看着上面寫着藥名,可卻不明白這是什麼用處,她心中雖也有揣測,可到底不敢說出來。
曾貴人冷笑一聲,道:“這是那惠妃叫她的貼身侍女翠璃,給我的墮胎藥方,那侍女繡工了得,是當着我的面繡的這麼一副方子,惠妃說紙筆用度都是要對內務府登記的,用這法子不易讓人知曉。”
陳文心倒是不知道這些,她問道:“怎麼筆墨都要登記?我竟不知……”
“娘娘是皇上的寵妃,內務府巴結着呢。像我們這樣的,本就不準多讀書識字,筆墨紙硯之類的,就是擺着瞧,這宣紙用的時候要去內務府去領下來,都要記檔的。”
曾貴人說着,眼神中泛起了絲絲淚光:“是我蠢,那時候還以爲她是真心爲我,沒想到,她不過是想借這個法子,讓我早些去死罷了。”
陳文心拍了拍她的背,她拿過那帕子,定神一看,卻心頭一跳,那字跡,竟與那‘惠’字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