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蛇禍

到了三月裡的時候,天氣漸漸和暖。好似一夜裡春風化雨,飽滿了柳色青青,桃紅灼灼,飽蘸了雨露潤澤,洇開了花重宮苑的春天。

時氣見好,皇后的病也逐漸有了起色,雖還不能下地,卻至少能支撐着坐起身來了。慧貴妃爲了寬皇后的心,日日都把三公主帶在皇后跟前逗樂盡孝。皇后雖然失了愛子,想着年紀還輕,終究還有一個女兒。皇帝又時時寬慰着,命太醫好生調養,指望着再生下一個嫡子來纔好。

有了這一分心懷在胸,皇后少不得掙扎起精神來好自調養着。待得精神漸漸好了,有一日慧貴妃便把伺候的人都打發出去,將藏了數月的燒得只剩半片的人偶取了出來,將事情始末一一說個清楚,又有三公主這個皇后親生女兒的旁證,由不得皇后不信。

皇后人還在病牀上,不過穿着一身家常的湖水藍繡蓮紫紋暗銀線的綃緞宮裝,頭上的寶華髻上綴了幾點暗紋珠花,臉色蒼白中卻帶了鐵青,顫抖着嘴脣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慧貴妃當即跪下,賭咒發誓道:“事情就出在娘娘的端慧太子崩逝後的幾天,又是在冷宮附近看到的這個東西。若說不是詛咒,臣妾斷斷不信!”

皇后不自覺地坐直了身子,如臨大敵:“你是疑心她?”

慧貴妃道:“冷宮那兒哪裡有人去?這個東西只有被風從冷宮裡吹出來纔是有的。她能那麼好心祭拜端慧太子,必定是聽到了喪鐘哭聲,知道了端慧太子早逝,那毒婦不知怎麼高興呢,連太子走了都不肯放過,上了路還要詛咒他。”她神色一凜,姣好的面容間更添了幾分戾氣:“臣妾想着,這種詛咒怕不是那一日纔有的。只怕咱們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偷偷詛咒上了。怪不得從她進了冷宮之後,端慧太子的病就忽好忽壞的,總沒個全好的時候,怕就是那瘋婆子搞的鬼。”

皇后新喪愛子,聽見這些話,簡直如椎心泣血一般,如何能聽得有人這般詛咒愛子。她細想起來,雖然如懿進冷宮前她的兒子便不大好,可的確是如懿進了冷宮之後,孩子的病情就一直反覆,以致突然暴斃,讓她這個做母親的,幾乎斷了一生的指望、如今想起來,有了這個緣故在裡頭,幾乎是恨得眼睛裡要沁出血來,一雙手死死攥着錦被,手背上青筋暴起,如同要吞了人一般。

慧貴妃幾乎是皇后入府之後即刻隨侍在身邊的,多年相對下來,何曾見過皇后的神色如此駭人,心下也不覺害怕,忙喚道:“娘娘,皇后娘娘,您可千萬彆氣壞了鳳體。”

皇后冷了半晌,才緩過一口氣來,慢條斯理道:“本宮哪裡是氣壞了身體。妹妹分明是送了一貼好藥來,催着本宮要逼着自己好起來,再不能像個活死人似的躺在這裡,讓本宮的孩子白白去了。”

慧貴妃聽她雖說得慢,但一字一字狠狠咬着磨出聲來,知道皇后心裡着實是恨透了,便道:“那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如今她在冷宮裡,咱們在外頭。凡事不要着急,穩穩當當地來就是了。”皇后擺了擺手,慢悠悠彈了彈指甲,道,“那些飲食照樣還送進去給她吃的吧?”

慧貴妃道:“她哪裡吃得下餿腐的東西,稍稍花點銀子通融也是有的。然後咱們順理成章,把那些東西送進去給她吃。娘娘放心,一點都看不出來的。”

素心捧了碗藥進來,皇后點點頭道:“擱着吧。”

素心擱下便告退了,慧貴妃雖然對着嬪妃們囂張肆意,皇后跟前卻是無微不至,便親手端了湯藥伺候皇后吃了,又拿了酸梅子給皇后解苦味。

皇后感嘆道:“如今真正在本宮面前盡心的,也只有你了。對了,你的身子每常不好,記得多吃溫熱進補的東西,別耽誤了。”

慧貴妃一力謝過,卻聽外頭道:“慎常在來給皇后娘娘請安。”

慧貴妃聽得慎常在的名字,便有些不屑之意,坐正了身子略略理了理領釦上的翠玉蘭花佩上垂下的碎玉流蘇。

皇后看慧貴妃神氣不大好,便道:“怎麼?很看不上她了?”

慧貴妃只當着皇后一個人的面,便沒好氣道:“狐媚子下賤,娘娘病了這些日子竟不知道。皇上一個月裡頭有十來天召幸她的,今兒賞這個,明兒又賞那個,連先頭得寵的海貴人和玫嬪都趕不上她的風頭呢。”

皇后似笑非笑倚在攢心團枝花軟枕上:“那麼你呢?皇上可還眷顧你麼?”

慧貴妃臉上微微一紅:“不過一個月裡留在臣妾那兒五六次吧。”

皇后淡淡“哦”了一聲道:“那也不算少了。你是宮裡的老人兒了,位分又高,只在本宮之下,不必去和那起子位分低的嬪妃計較,沒得失了身份。你要記着,她們爭的是一時的恩寵,你卻要爭一輩子的念想。目光且放遠些吧。”

慧貴妃得了皇后這一番教訓,一時也不敢聲張了。聽着皇后傳喚了慎常在進來,只見錦簾掀起處,一個衣着華麗的麗人盈盈進來,身上一襲洋蓮紅繡蘭桂齊芳五色緞袍,頭上是銀葉瑪瑙花鈿,累絲鳳的珍珠紅寶流蘇顫顫垂到耳邊,蓮步輕移間,便如一團華彩漸漸迫近。

慧貴妃到底按捺不住,輕輕哼了一聲,拿絹子按了按鼻翼上的粉,以此抵擋那麗人身上傳來的迫人薰香。

慎常在恭恭敬敬地請了個大安,口中道:“皇后娘娘萬福金安。臣妾聽說娘娘身上大好了,特意過來看望娘娘。”說着又向慧貴妃請安不迭。

皇后含笑吩咐了“起身”,又囑咐“賜座”。阿箬方纔敢坐了。

慧貴妃慢慢轉着手上的鴿血紅寶石戒指,笑了笑道:“慎妹妹的氣色真好,看着白裡透紅的,跟外頭廊下的桃花似的,粉面含春哪。看妹妹這滿面春風的樣子,想來昨兒皇上是歇在你那裡了。”

慎常在聽她語氣含酸,便訕訕地笑笑:“姐姐說笑了。”

“說笑?”慧貴妃輕嗤一聲,“妹妹日常見着皇上,恩情長遠,自然是把這恩寵當說笑了。不比咱們,三四日才見皇上一次,高興都來不及,哪裡還敢說笑呢。”

慎常在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只垂了臉不去接她的話。

慧貴妃看在

眼裡,益發以爲她是一味地得寵所以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心中更是愀然不樂。慧貴妃的父親高斌自皇帝登基以來就是前朝最得力的臣子,與三朝老臣張廷玉一起輔佐,如同皇帝的左膀右臂。她在後宮又得寵,哪裡受得了這樣的氣,便打量着慎常在道:“慎常在今日打扮得好顏色好豔麗,不知道的還以爲常在不是來看望皇后娘娘病情,安慰娘娘喪子之痛的,倒像是來看熱鬧湊笑話的。”

慎常在猛地一凜,忙賠着小心道:“皇后娘娘鳳體見好,臣妾這麼打扮也是來應一應娘娘的好氣色。另外一樁……”她轉臉對着慧貴妃嫣然一笑:“皇后娘娘盛年體健,又深得皇上眷顧,要再得十位八位皇子也是極容易的事。貴妃娘娘說是麼?”

慧貴妃被她這麼一說,方知她口齒厲害,果然有皇帝喜歡的地方。當下當着皇后的面也不好再說什麼。

皇后和顏悅色地笑道:“你的心意本宮都知道。你做了那麼多的事,本宮和貴妃難道還不知道你的心意麼?貴妃不過是和你說笑話罷了,也是把你當個親近人而已。來,你坐近些,好多話貴妃都要和你說呢。”

慧貴妃脣邊凝了一點笑渦:“可不是,妹妹如今是皇上心尖子上的人,聽說不日還要擡了貴人呢。咱們不指望着妹妹,還能指望誰呢?”

出了長春宮,阿箬扶着宮女新燕的手走得又快又急,一陣風兒似的。新燕知道她是着了惱,越發不敢言語,只得小聲勸道:“小主走慢點,走慢點,仔細腳下。”

阿箬走得飛快,驟然停下腳步,鬢邊垂落的珍珠紅寶串兒沙沙地打着面頰,好像是誰在扇着她的耳光似的。她順手狠狠一揪,將髮髻上累絲鳳步搖一把扯了下來摜在新燕手中,恨恨道:“什麼勞什子,也來欺負我!”

新燕嚇得臉都白了,捧着那累絲鳳步搖道:“小主,這可是皇上賞的,您瞧滿宮裡的小主,嬪位以下哪裡能戴紅寶呢?都是皇上疼您的心意啊。”

阿箬走得額上微微冒汗,站在紅牆底下氣咻咻地揮着絹子:“皇上賞我的?皇上賞我的多了去了!”

新燕忙賠着笑道:“可不是。皇上哪一天不賞賜咱們這裡,饒是嘉嬪生了皇子,皇上像得了個鳳凰似的,也不過這樣賞賜罷了,奴婢瞧着許多東西還不如咱們的呢,嘉嬪不知道多眼紅。皇上到底還是寵愛小主您的呀!”

阿箬撥着手腕上一串明珠絞絲釧出神,慢慢道:“你也覺得皇上是寵愛我的麼?”

新燕喜滋滋道:“可不是,滿宮裡不是都在說,小主雖然位分低些,但論寵愛,誰都比不上您呢。”

阿箬怔了怔,忽然虎起臉,反手就是一個耳光:“皇上對我寵不寵愛,也是你能議論的麼?小心我拔了你的舌頭。”

新燕不知她爲何發怒,嚇得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一聲也不敢哭,只捂着臉低低說:“小主,出來有些時候了,咱們還是回去吧,要不然嘉嬪娘娘又有的排揎了。”

阿箬輕哼一聲,不以爲然道:“排揎?我若有些好故事告訴她,她更有的排揎呢。”

海蘭伏在角門邊,一身暗色彈花織錦斗篷將她的身形掩飾得不露痕跡。她悄聲道:“江太醫來了之後,姐姐的風溼好些了麼?”

如懿撫着膝蓋道:“好多了。”

海蘭低低道:“姐姐好多了,皇后的病也日漸有起色。說來奇怪,病的時候就病得那麼厲害,說好了也好得那麼快,昨日居然可以下牀了。”

“她是心病。有心讓自己好起來,總是能好的。”

海蘭輕輕“嗯”了一聲:“眼下後宮里人不多,皇太后本來打算選秀,可端慧太子剛過世,皇上也無心操辦。今日聽說皇太后選了幾家公卿的格格養在身邊,表面上說是鞠養閨秀,伴她老來之樂,想來都是將來爲皇上充實後宮準備的。”

如懿輕輕一嗤:“如今皇后不大好,後宮的一大攤子事情都交給了太后,太后自然要盡心盡力的。都選了些什麼人?”

海蘭掰着指頭道:“總有三四個,其中最出挑的便是太常寺少卿陸士隆的女兒陸氏,侍郎永綬的女兒葉赫那拉氏。聽說太后喜歡得緊,一直帶在自己身邊親自調教呢。”

如懿關切道:“別總想着別人。如今你如何了呢?”

海蘭默默道:“我還能如何?老樣子罷了,只能牽住皇上的心不走而已。”

如懿蹙眉道:“便這樣艱難麼?”

海蘭猶豫片刻,還是道:“皇上很喜歡阿箬,聽說過了端午就要封貴人了。若是有個一男半女,成個主位也不是什麼難事。”

如懿一想起阿箬當年紅口白牙冤枉自己的事,便覺得刺心無比,恨聲道:“她便這樣得意麼?”

海蘭道:“得意自然是得意的。皇上這麼寵愛,又是賞賜又是召幸,她阿瑪也在外頭得意,每年到了治水的時候,總用得上他。可她猶是不足,成日家在宮裡打雞罵狗的,也不知哪裡不好了。細想起來,她這樣的人總是貪心不足的。”

如懿想了想,忍耐着道:“如今也急不來。你且護着自己要緊,不用替我多籌謀。”

海蘭正要說什麼,卻見凌雲徹踢踢踏踏地走過來,不耐煩道:“時辰差不多了,海貴人趕緊走吧。總在這兒磨蹭,耽誤了您的大好時光。”

海蘭得寵多日,見慣了旁人的奉承,冷宮這兒雖不能進去,但來往亦是自如,何曾聽過這樣的話,當下就冷下臉來。還是如懿在裡頭拍了拍門暗示她不要理會,海蘭念着往後總有再來的時候,總要靠着凌雲徹通融才行,少不得忍着氣走了。

如懿見凌雲徹這般口氣,倒也不惱,只淡淡道:“這麼些日子了,還放不下舊事睜開眼睛看看前路麼?”

言畢,她便轉身進了自己屋子。雲徹頹然坐倒在冷宮的角門邊,睜眼看着墨黑的天色,眼前浮起嬿婉清麗柔婉的面龐,心中不覺狠狠一搐,像被一把生滿了鐵鏽的鈍刀狠狠劃過又來回切割着似的。他下意識地去摸懷裡的鹿皮酒囊,那裡頭是他最愛喝的摻了雄黃的白酒,氣味又甘又烈,別有一股沖鼻的氣息。他擰開蓋子正要喝,驟然想起裡頭的如

懿從前說過的話,想想也是無趣,便睜着眼睛打算獨自守完前半夜,然後和九宵換了去睡覺。

他模糊地想着,不覺有睡意慢慢襲來。左右冷宮這裡沒有旁人過來,打個盹兒也是尋常的。他便索性閉上眼睛,由着自己睡去。

凌雲徹被驚醒是在夜深時分,他估摸着自己才睡了一兩個時辰,腦袋裡還昏昏沉沉的,卻聽得離角門最近的屋子裡傳來一聲又一聲壓抑而畏懼的低呼聲。在冷宮待了這麼久,他認得出那聲音,是如懿和惢心倆主僕的。他也意識到,這樣驚恐的低呼,一定是出了很大的危險。

他迷糊的腦袋驟然醒轉過來,幾乎是本能地從腰帶上解下鑰匙開了角門直衝進去。

眼前所見幾乎讓他目瞪口呆。傾盡他一生的閱歷,他也沒有看過同時幾十條蛇在地下悠遊地扭動着軀體,慢慢地往牀鋪的所在靠近。且不說那膩滑陰森的軀體,噝噝冒出的陰惻惻的聲音,光那種腥氣,就已讓牀上兩個僅着單衣的女子嚇得面目無色,魂飛天外了。

惢心見了他進來,如見了天降神兵一般,幾乎是喜極而泣:“凌大哥!快來救我們。”

雲徹被這一句“凌大哥”喚得回過神來,幾乎是本能在驅使着他背過身轉身逃命而去。不錯,多年的鄉間生活教會他的,便是分辨有毒和無毒的蛇。而這些蛇,分明都是有毒的。趁着現在那些蛇壓根兒沒注意到他,他如何能不拔腿就跑。

恐懼和惜命的情緒幾乎是一下子攫住了他的心口,他轉身的一瞬間,忽然聽到一聲低低的呼喝:“凌雲徹!”

他轉過臉,看到縮在牀鋪一角的如懿,分明已經是滿臉的懼色了,卻還強撐着護在惢心身前,硬撐着一臉的鎮定,拿被子死死捂住自己。

兩個弱女子,兩牀薄被,如何能抵擋羣蛇的來襲。任意一條蛇只要輕輕咬齧一口,除了死,便再沒有別的活路。

可是他,不能硬生生拒絕這樣的神情,來自一個女子的神情。他狠一狠心,從懷中掏出鹿皮酒囊,朝着羣蛇環伺處用力潑去。那酒中含了些許雄黃,本是蛇最忌諱害怕的。果然所潑之處,那些蛇都紛紛退避,行動也遲緩了好多,連口中的噝噝聲也弱了下去。他趁着此時找到落腳之地,拔下腰刀趁着一股勇氣胡亂揮去。

牀鋪上的二人嚇得面無人色,只看他左揮一刀右揮一刀,刀鋒所及之處,那些蛇都斷成兩截,心下稍稍安穩起來。誰知凌雲徹揮得大意了,一條蛇只被削去尾巴,大半個身體藉着刀子的力量飛了過來。如懿擋在惢心跟前,一時不防,卻見那蛇冰涼的身體落在了自己手腕上。如懿噁心得渾身都發毛了,纔要伸手揮開,卻覺得手背上忽然一涼,像是有什麼細小而堅硬的東西冰冰涼而尖銳地嵌了進去,還未覺得痛便一陣陣麻上來。

如懿只覺得頭暈目眩,胸口一陣陣地憋悶上來,身子一軟便歪在了惢心懷裡,惢心驚呼道:“小主,小主你怎麼了?”便慌慌張張地擡起如懿的手:“小主你的手背怎麼都黑了?”

那邊廂凌雲徹才手忙腳亂處置了蛇,眼看都死透了,卻聽得惢心沒命價慌起來,忙轉頭去看。他一人應付那些毒蛇,本就出了一身的虛汗,此刻看到如懿面如金紙,心下一慌,那一層本已涼透的虛汗又逼了上來。

如懿雖然身上逐漸失了力氣,但腦子裡還清楚,便低下頭就着傷口一吸。她本是毒性發作虛透了的人,這一吸本吸不出什麼。惢心卻明白了,忙要探頭替她吸去手背上的毒液。雲徹立即攔下了,搶在前頭附着如懿的手背將毒液一口一口吸了吐出。

惢心看得目瞪口呆,雖然說男女大防,但云徹所爲,一切都是在救如懿的性命。她愣了半晌,趕緊倒了茶水來給雲徹漱口。雲徹吸了半日,見如懿手背上的黑氣盡數散去,臉上也只剩了蒼白,而不是那種駭人的金色。他鬆一口氣,腳下微微一軟,坐在了地上緩過勁,一擡眼竟見如懿臉上微紅,眸中帶了一點羞澀,側轉身去。

他知道自己是犯了男女大防,但不也是救她的性命麼?這樣的念頭一轉,不知怎的,自己臉上也熱辣辣起來。他掩飾着拼命漱了口道:“還好,那蛇是被砍了一半的,嘴上沒力,咬得也不深,否則大羅神仙在也沒用了。不過丫頭,你還是得找找有什麼解毒的藥給她敷上。”

惢心翻箱倒櫃找出了上回江與彬留下的一盒子牛黃丸,取了一點給如懿放在嘴裡嚼了,又慌道:“還能找什麼解毒的?”

雲徹看惢心對這些事不通,又慌得手忙腳亂的,便急道:“這些蛇都是蝮蛇,你得找些清熱解毒、涼血止血的藥來,什麼夏枯草、半邊蓮、生地、川貝、白芷之類有麼?”

那都是尋常的藥物,惢心連連道:“有,有。”

雲徹吩咐了惢心把藥嚼碎了敷在如懿傷口上,自己也嚼着服了些,又取一份煮上等會兒讓惢心喂如懿喝下,道:“明日我去告訴太醫一聲,請他再來看看,應該就無妨了。”

惢心千恩萬謝道:“還好凌侍衛在,否則今日小主的安危就懸了。本來,本來……這吸毒該是奴婢的事。”

雲徹點點頭道:“本來是該你的事,但你一個小女子,身體自然不如咱們男人。要是你也損傷了,誰照顧你們小主呢。”他自嘲地笑笑:“我就是這麼條賤命。”

如懿聽他這般自嘲,有心想說什麼,嘴脣張合着卻無半分力氣,緩了半日神,才吐出一句:“多謝。你得去看看太醫。”

惢心一壁撒了草灰小心翼翼打掃毒蛇的屍體,一壁接口道:“是要多謝凌侍衛,今日若不是您在……”

雲徹看了看地上的蛇屍,仰頭看了看屋頂的瓦片,踩着凳子上了桌子,頂起瓦片一看,問道:“天剛黑下來的時候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惢心搖頭道:“小主和我在外頭洗衣服,什麼都沒聽見。”

雲徹跳下來道:“房上的瓦片鬆開了,想必有人往裡頭的樑上繞了蛇進來。蛇身上血涼,動作遲緩,晚上你們熄了燈火,人身上的熱氣就凝在一個地方不動,自然會慢慢吸引這些蛇過來。”他擡起頭,目光炯炯:“你們到底得罪了什麼人?”

(本章完)

第七章 伏變第二十二章 重陽第十八章 蛇禍第二十一章 玉鐲第十章 冷苑第十八章 蛇禍第五章 三雕第十章 冷苑第六章 驚蟄第十二章 空谷(上)第十二章 空谷(上)第六章 驚蟄第十二章 空谷(上)第十三章 空谷(下)第九章 無路第二十二章 重陽第十九章 暗涌第二章 喜憂第二十九章 事破第十六章 嬿婉第三章 流言第八章 前事第十二章 空谷(上)第二章 喜憂第一章 延禍第一章 延禍第十四章 舊愛第二十八章 恩寵(下)第十四章 舊愛第二十一章 玉鐲第十九章 暗涌第二十六章 嫺妃第十八章 蛇禍第九章 無路第十七章 相慰第二十八章 恩寵(下)第二十六章 嫺妃第十二章 空谷(上)第十四章 舊愛第二十六章 嫺妃第二十四章 雙毒第二十九章 事破第十六章 嬿婉第三章 流言第二十八章 恩寵(下)第十七章 相慰第七章 伏變第十九章 暗涌第二十四章 雙毒第二十二章 重陽第八章 前事第八章 前事第十八章 蛇禍第十七章 相慰第三章 流言第七章 伏變第十六章 嬿婉第二十三章 火焚第二十八章 恩寵(下)第二十三章 火焚第十二章 空谷(上)第二十七章 恩寵(上)第七章 伏變第十章 冷苑第二十二章 重陽第二章 喜憂第十三章 空谷(下)第二十章 心志第二十四章 雙毒第二十三章 火焚第二十五章 復生第一章 延禍第十八章 蛇禍第十五章 端慧第十三章 空谷(下)第二十九章 事破第二十章 心志第十一章 幽居第十四章 舊愛第二十三章 火焚第五章 三雕第六章 驚蟄第七章 伏變第六章 驚蟄第二十九章 事破第七章 伏變第二十五章 復生第三章 流言第十二章 空谷(上)第一章 延禍第二十五章 復生第二十四章 雙毒第二十二章 重陽第二十九章 事破第八章 前事第八章 前事第二十六章 嫺妃第八章 前事第二十一章 玉鐲
第七章 伏變第二十二章 重陽第十八章 蛇禍第二十一章 玉鐲第十章 冷苑第十八章 蛇禍第五章 三雕第十章 冷苑第六章 驚蟄第十二章 空谷(上)第十二章 空谷(上)第六章 驚蟄第十二章 空谷(上)第十三章 空谷(下)第九章 無路第二十二章 重陽第十九章 暗涌第二章 喜憂第二十九章 事破第十六章 嬿婉第三章 流言第八章 前事第十二章 空谷(上)第二章 喜憂第一章 延禍第一章 延禍第十四章 舊愛第二十八章 恩寵(下)第十四章 舊愛第二十一章 玉鐲第十九章 暗涌第二十六章 嫺妃第十八章 蛇禍第九章 無路第十七章 相慰第二十八章 恩寵(下)第二十六章 嫺妃第十二章 空谷(上)第十四章 舊愛第二十六章 嫺妃第二十四章 雙毒第二十九章 事破第十六章 嬿婉第三章 流言第二十八章 恩寵(下)第十七章 相慰第七章 伏變第十九章 暗涌第二十四章 雙毒第二十二章 重陽第八章 前事第八章 前事第十八章 蛇禍第十七章 相慰第三章 流言第七章 伏變第十六章 嬿婉第二十三章 火焚第二十八章 恩寵(下)第二十三章 火焚第十二章 空谷(上)第二十七章 恩寵(上)第七章 伏變第十章 冷苑第二十二章 重陽第二章 喜憂第十三章 空谷(下)第二十章 心志第二十四章 雙毒第二十三章 火焚第二十五章 復生第一章 延禍第十八章 蛇禍第十五章 端慧第十三章 空谷(下)第二十九章 事破第二十章 心志第十一章 幽居第十四章 舊愛第二十三章 火焚第五章 三雕第六章 驚蟄第七章 伏變第六章 驚蟄第二十九章 事破第七章 伏變第二十五章 復生第三章 流言第十二章 空谷(上)第一章 延禍第二十五章 復生第二十四章 雙毒第二十二章 重陽第二十九章 事破第八章 前事第八章 前事第二十六章 嫺妃第八章 前事第二十一章 玉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