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越飄越大,偌大的京城也一點點的成了白色。
街上行人匆匆,有些店家已經開始搭板關門。
馬車在離侯府不遠的一條偏僻小巷停了一下,馬車伕幫忙將箱子給搬到了馬車裡面。
到了侯府後門,薄荷先下了馬車進去喊人。
蘇月手搭在了箱子上,想着她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耶律齊這個名字。
耶律是北戎的國姓,看那裝扮也應該是得勢的貴族,只不過她上輩子只在最後那兩個月對北戎有了深刻印象,之前根本就沒有怎麼接觸過北戎。
而後面所知道的北戎領軍大將們也沒有個叫耶律齊,當然,她那時候知道的也不過是兩人而已,一個是當時率軍直接攻破北邊趙家軍防線然後直襲京城的大將叫蕭天野,一個是戎國新上任的汗王叫耶律洪基的。
耶律齊耶律齊……
想了許久,在車廂外傳來榮婆子的聲音之時,她突的想起來了。
是了,那是上輩子,她剛嫁給雲輕鴻沒有多久。
心裡還想着跟他夫妻融洽,所以很體貼的燉了雞湯,親自送去了書房。
那時候,雲沉水也在書房,正在和雲輕鴻說話。
雲沉水說,北戎南院大王的弟弟耶律齊死了,那南院大王的妻子還派人往宋國送信,要求將鴻臚寺的許大人交給北戎國,換取北戎俘虜的邊關十萬民衆。
當時雲輕鴻正想說話,看到她來,便停了談話,朝她大吼,還將她燉了兩個時辰的雞湯給砸在了地上,叫她立刻滾。
她離開了書房,從那以後,也再沒有去過書房。
便是後來雲家出事,雲輕鴻派人請她去,她都沒去。
因爲太過於慘痛,所以她將那段記憶給深埋了起來。
是了,在那之後的兩年,宋國都在跟北戎打仗。
那場戰爭她不知道詳情,也沒有興趣和時間去了解。
直到她總算和雲輕鴻和離,自己搬到了那個院子。
然後,趙皓得勝回朝。
“姑娘?”薄荷打開了車廂門見蘇月正在發呆,出聲喚了一聲。
“啊。”蘇月一驚,收回了心神。
算了,這種事想也沒有用,反正上輩子趙皓是打贏了。
薄荷扶了她手扶她下車,讓出車門口給榮婆子帶的人去搬箱子,輕聲對蘇月道:“二夫人回來就病倒了,聽說腳都被凍得僵硬走不得路,還發起了高燒,如今請了大夫,大院那邊是一團亂。”
蘇月點點頭,對榮婆子道:“還有買的衣服,也一併提了去。”
又壓低了聲音對薄荷道:“可有人來說蔡霽在宮中的遭遇?”
薄荷微微一笑,道:“聽說三夫人的嫂子剛來,去了三夫人的院子。”
三夫人出自於長恩伯府,長恩伯府雖已經沒有什麼實權,但是因爲生的女兒多,姻親也多,消息倒是傳遞得快。
薄荷四下看了下,道:“姑娘您看,這就給咱們行方便了。”
蘇月一笑,推了她下,道:“去付車錢。”
這人車都是車凌給準備的,用的是車行裡的車,外頭人看根本不知道車裡的是誰。
不過裝也要裝到底,錢還是要付的。
薄荷吐了下舌頭,從荷包裡拿出了一塊碎銀子,走到車錢遞給了車伕,然後笑着說了聲謝謝。
車伕掂了下那碎銀,笑道:“姑娘客氣,小的可沒得找。”
(一般通用是銅錢,但是銀子也可以用,一兩銀子兌換一千文)
薄荷笑道:“姑娘賞你的,下次還用你的車。”
車伕呵呵一笑,瞅了眼侯府的角門,見蘇月已經進去,邊揮動鞭子將馬車趕走。
那守角門的下人也站在門邊侍候着,總覺得車伕那一眼帶了看笑話的神色。
是啊,這堂堂侯府的大姑娘回來,還得坐車馬行的車子……
“大叔。”薄荷跑到了他身邊,拿了一把銅錢出來塞他手裡,低聲道:“大叔幫個忙,要是夫人們問起,就說是宮裡的車送的。”
那下人看着那把銅錢,忙伸手接過,點頭道:“知道知道,姑娘放心。”
那新來的蔡夫人再厲害,不也瘸着回來的?
這大姑娘就算是坐車馬行的馬車回來的,但是瞅瞅帶回來的東西。
誰得皇宮裡的貴人歡心,還不是一眼就看得出的?
從這個角門往院子走,便是那條便道,一路上都沒遇見人。
快步回到院子,蘇月讓榮婆子將箱子放進自個的臥室,便讓人趕緊燒熱水。
待屋子裡空了後,將箱子打開,扶了凌川野出來。
“這是……”凌川野四下一看,耳根又有些紅。
這,明顯是一間閨房。
而且,還不是普通人家的閨房。
“這是我住的,你放心,我這牀大,你睡裡面,只要不出聲,便沒人能發現。”蘇月一邊說一邊扶着他在牀邊坐下。
凌川野:o╯□╰o
你意思是,我們睡一張牀!
蘇月一轉頭看到他臉上的形狀,輕笑了一下道:“你沒看見外頭還有暖閣?我剛在那屋子裡砌了火炕,有時候就在那邊睡了,不過,你這傷口火氣太重也不好,還是睡牀吧。”
如今天氣冷,把他放空屋子裡只怕會凍着,她這臥室牀鋪得還是厚實,就算沒有炭盆,也很暖和。
再墊幾張皮子,想來應該不會凍着。
而且人就在這裡,她也好照顧一些。
凌川野看了一眼隔了一道厚布簾的暖閣,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
這麼快就睡一張牀,他的心臟有些適應不了,總歸要有些時間才行啊。
“姑娘。”薄荷掀開布簾探了個頭進來,道:“可忙?”
“說外頭冷,讓她們將水桶放在暖閣,然後你侍候就好。”蘇月回頭道。
然後轉回頭對凌川野道:“這個,你的傷口不好泡水,我給你擦下身子好了。”
擦身子……
凌川野覺得鼻腔有些熱。
好在,蘇月接道:“要不,我給你弄個水桶,下面的你自個洗洗。”
好吧,鼻腔的熱度退了回去。
讓凌川野自己洗了下面,再幫他將上身擦洗乾淨,重新包紮好後,蘇月便趕了他。
然後自己去洗澡。
剛進入水桶,就覺得下腹一陣墜痛。
薄荷叫道:“姑娘,你,你出血了!”
蘇月呆呆的低頭看了水桶裡一眼,然後拿眼睛瞪她。
你個烏鴉嘴,說什麼來什麼!
好吧,都不用跟丁香她們解釋,爲什麼洗澡水裡有血色了!
說起來,這個身體都十三歲了,也是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