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羊性文化 國際巨星
2011年1月10日早上9點，華爲總部大廈某層會議室。
李耀明站在會議室前端，身後的大屏幕上投射着一頁PPT，標題寫着“U8800 CES 2011歐美市場品牌推廣計劃”。
他穿着一身深藍色西裝，手裡拿着一支激光筆，指着屏幕上一張歐洲市場分佈圖。
會議室裡滿了各位領導。
其中包括華爲消費者業務CEO餘承東、市場部幾位副總，還有幾位技術與產品線的負責人。桌面上擺滿了礦泉水瓶和筆記本。
就在這緊張嚴肅的氣氛中，李耀明清了清嗓子，開始講道：“各位領導，大家早上好。今天我主要彙報我們在CES發佈U8800後的品牌推廣策略。這是我們第一款定位中端的智能手機，主打歐美市場搭載Android 2.2系統，4英寸屏幕，定價299美元，目標是搶佔三星和HTC的中端份額，目標客戶羣是那些經濟實力有限，並喜愛新潮的年輕人……”
他點了一下激光筆，屏幕切換到一張柱狀圖，“這是我們過去半年在歐洲的廣告投放數據，英國、德國和法國的品牌認知度分別提升了12%、15%和10%。這次CES是個關鍵節點，我們計劃投入5000萬人民幣……”
餘承東對歐洲市場非常熟悉，他靠在椅背上，插話道：“耀明，這個預算夠嗎？本次CES上，三星也會推出新款的Galaxy系列手機，而且，他們在歐洲的渠道已經鋪得很開了，運營商補貼力度也比我們更強。”
李耀明迅速翻到下一頁PPT，上面是詳細的媒介計劃，“餘總，我們這次不僅靠傳統廣告，還準備在YouTube和Facebook上做精準推送，針對18-35歲的年輕人，預計能覆蓋3000萬用戶。至於預算，我已經跟財務核過，如果效果好，後續可以追加3000萬。”
會議室裡響起一陣低聲討論，幾個領導翻看着手裡的打印材料。
餘承東搖了搖頭。
“華爲手機要從ODM白牌轉向自有品牌”，“要從低端向中高端智能終端升級”的戰略轉型，正是他在去年下半年出任消費者業務ceo後，提出來的。
U8800是在這個戰略之下，推出的第一款手機。它是否能在市場上獲得認可，可以說是這個戰略成敗的關鍵一戰。
但現在看來，李耀明帶着市場部做的這套計劃不能說失敗，但是，對於瞭解歐美市場的他而言，卻並沒有什麼亮點。
餘承東發言道：“還是有問題，3000萬覆蓋量聽起來不錯，但轉化率能有多少？你別忘了，歐洲那邊的用戶忠誠度很高，要想撬動三星和蘋果的用戶，僅僅是靠網絡廣告就可以？我覺得可能性不大。耀明，還有其他的方案嗎？”
假如是昨晚那個電話之前，被餘承東這樣子連續逼問，李耀明現在應該已經懵逼了。
因爲他們之前的推廣計劃其實就到此爲止，下面沒有了。
不過現在嘛，他還有話要講。
李耀明點頭道：“還有一個推廣渠道，但這個渠道我是昨晚纔得到消息，並沒有把它做進ppt裡去。是這樣，昨天晚上，我接到了一個電話……”
接下來，李耀明就把那個煥新公司前臺小妹給他打電話的事情，就像講故事一樣娓娓道來。
他注意到，在提到“煥新公司”四個字的時候，原本正在沉思的餘總一下子宛如夢中驚醒一般，身體馬上坐直了，目光炯炯的盯了過來。
李耀明在心裡謂然一嘆，果然成功沒有偶然。看看人家，想想自己，難怪級別差了四五級。
雜念一閃而過，他倒是並沒有諱言自己當初不信任對方的經過。
他一五一十的說到了秦始皇那裡，引起了會議室裡的幾聲輕笑。
李耀明說起，當他如此表示懷疑後，那個女孩又重新介紹了一下她自己，也重新介紹了一下她所在的公司。
李耀明道：“到那個時候，我才知道自己應該是誤會了。不過，餘總，這件事到目前爲止，我也不能完全確定是真的，畢竟這整件事太離奇，她在電話裡也語焉不詳，沒有真正坐下來聊聊，我不敢保證……”
沒等他說完，餘承東就站了起來，回頭對助理說道：“小劉，你現在就去給我，丁總，張總，還有耀明定機票，最近的航班，去京城。耀明，你把那邊的聯繫方式給小劉，給我們約見面時間，今天之內，無論多晚都可以。”
……
陳諾其實打電話讓齊雲天聯繫了多家國產手機廠商，找找有沒有哪家有意向的。
煥新剛入職的那名新疆美女前臺也確實聯繫了好幾家。
美女前臺也搞不清楚大小王，總之，主要是搞電信設備的華爲，是她最後聯繫的。
在此之前，中興，聯想，酷派，魅族等都接到了電話。
但也不知是不信，還是說不放在心上，
總之，反而是最後聯繫的華爲，成了第一批想要面談的人。
頭天晚上才聯繫，第二天下午就要過來開會，這讓煥新上下都沒有想到。
同樣，華爲的一干人等也沒有想到……
“什麼玩意兒？他們五點鐘就下班了？”
還沒上飛機，李耀明聽到隨行的助理小劉反饋回來的情況，不由得大吃一驚，“昨天晚上我明明是快9點才接到的電話啊。”
“那邊說，那是她下班後在家，自己用手機打的。”
聽到小劉這句話，李耀明真是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居然這個世界上有每天下午5點就下班的公司？
尼瑪啊，這還有天理嗎？
他看了看身邊的幾個大佬，見一個個都沒做聲，只好又繼續問道：“那那邊是什麼意思？你跟他們約的什麼時候。”
“約的是明天早上10點10分。”
“10點10分？爲什麼這麼晚，爲什麼不是10點鐘。”
小劉眨了眨眼睛，說道：“因爲她說，她們是10點上班。老總也是10點到，到了之後休息一下，過10分鐘之後開會，剛剛好。”
剛剛好。
剛剛好……
李耀明有點暈。
作爲老總，約人談事情，都10點才上班了，連尼瑪早到10分鐘到都不行嗎？
到了之後你還要休息10分鐘？你還真夠金貴的啊。
結果硬生生的約出來一個10點過10分！？
還號稱剛剛好？
剛剛好個老母啊。
這尼瑪算什麼公司！？
不僅沒有“狼性文化”，這簡直就是“羊性文化”。要是換做他們行業，李耀明保證，活不過三天。
這時，旁邊一個平淡的聲音傳來，是餘承東餘總髮話了。
“小劉，跟那邊講，就明天早上10點10分，我們準時到。”
“好的，餘總。”小劉回答道。
之後，華爲一行人乘坐飛機，在下午7點左右到了BJ。
聚在一起吃了頓便餐，就回了朝外附近的酒店。商議了一下明天開會的要點之後，就各自分開了。
餘承東他們在做什麼，李耀明不知道。
但他雖然人在BJ，但好像也就是換了個地方辦公而已。
電話一樣打個不停，手上該做的事也一件不少，一直忙到晚上1點才合上筆記本電腦上牀休息。
第二天早晨，李耀明從睡夢中醒來，發現窗外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感覺天都有點亮了。
他心裡頓時一驚，冷汗都出來了。
壞了，要遲到了！
他正要下意識的翻身而起，突然，腦子反應過來。
李耀明愣了三秒。
隨後重重的躺了回去。
他看了看錶，現在是7點半，想起昨天餘總說今天8點半在三樓餐廳集合，突然腦子裡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或許，可以睡半小時回籠覺。
我的天。
李耀明簡直被自己的想法驚呆了。
回籠覺！
對於一畢業就加入華爲的他來說，上次睡回籠覺是什麼時候？
好像是在上輩子吧！
這一瞬間，一種滿滿漲漲的感覺充盈了他的身體。
原來，這就是10點上班的羊的世界聽着窗外的雨聲，李耀明有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這感覺，還真有點爽呢。
……
等到早點10點5分，華爲一行七人，來到了朝外soho樓下。
這個時候，李耀明見到了在電話裡跟他通話的那個維族女孩子。
在這一刻，李耀明再度被震撼了。
看着那女孩兒的瓜子臉，柳葉眉，極具異族風情的相貌。
李耀明腦子裡就一個念頭，這尼瑪就是娛樂公司嗎？
一個前臺都能長成這個樣子？還是說，只有長成這樣，才能在這裡做前臺？
這也太離譜了。
在這當只雄羊這麼幸福的嗎？
古麗娜扎倒沒有感覺。她那幾年模特經歷，讓她早就習慣被人盯着看了。
頭一回做接待，面對這幾個衣冠楚楚氣勢不凡的中年男女，心裡有點小緊張，按照昨天晚上緊急在網上學習的禮儀，伸出手，往一旁虛引道：“……歡迎各位，你們好，我是煥新公司的古麗娜扎，李總叫我在這等你們。請，這邊請。”
餘承東笑容滿臉的說道：“謝謝，謝謝，麻煩你了。”
古麗娜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就有點拘謹的笑了一下。
其實這樣的工作，絕不是她原本想做的。
她從小熱愛跳舞，一直想做的是舞蹈演員。之後踏上了模特的道路，就一直有個明星夢。
在XJ文工團改制，她沒辦法再加入之後，她就來到了內地尋找機會。
可惜的是，雖然通過一檔綜藝節目，得到參加了《王的盛宴》飾演虞姬的海選機會，卻最終倒在了18強。
不得不說，這讓心高氣傲的她備受打擊。
要不是心灰意冷之際，在網上看到了煥新公司的招募啓事，她估計都回XJ默默舔舐傷口去了。
煥新公司讓她重新燃起了希望。
因爲她知道，紅薯妹妹迪麗熱芭和她一樣也是維族人，就是加入的這家經紀公司。這家公司一定不會像陸川那樣，會因爲她的異族長相，把她淘汰。
但是，深入瞭解之後，古力麗扎又被現實打擊了。
因爲煥新的招新目標是各大高校的在校生，高中畢業的她顯然並不符合資格，
不過事情至此，古力麗扎又怎能甘心？
在網上看到煥新也在招聘其他職位，她就毅然決然的過來應聘前臺。
雖然這份工作的薪資還不及她過去模特收入的三分之一，但是，她明白這是離她夢想最近的地方。
正如那句老話，“機會只留給準備好的人”。
她相信，憑藉她的容貌姿色，只要等到機會，她一定能混出名堂。
……
坐上電梯，沒一會，就到了21樓。
電梯門一開，就見一男一女領着幾個人正在門口應屆。
來之前華爲等人當然都已經做了功課，餘承東第一時間就笑了起來，說道：“齊總，李總，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你好你好你好，我是餘承東……”
雙方一陣握手，寒暄，最後一起進了左翼的會議室。
古麗娜紮在會議室裡又是端茶倒水又是遞點心，忙活了好一會兒。
然後拿了個筆記本，坐在了一旁，充當會議記錄員。
“……目前陳總從美國那邊傳回來的信息就是這樣。”
“我明白了，請問齊總，對於這個廣告的形式，我們有沒有建議的權利？”
“沒有。”
“那邊的原則是不能露logo，也不會報我們品牌或者手機的名字？”
“沒錯。”
“也就是說我們只能得到一個展示的機會是吧？”
“是。”
“那麼，具體的贊助費，陳總有沒有提過大概的數字？”
“有，三百萬美元。”
“……三百萬美元，展示權。嗯，齊總，能不能讓我們商量一下？”
“當然。你們隨意。走，我們出去，給餘總他們一點商量的時間。”
古麗娜扎停了筆。
她擡起頭來，看到齊總出門之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古麗娜扎不由得在心底有點忐忑，又有點緊張，還有點羞澀。
她其實早就注意到，這幾天，齊總路過她身邊的時候，總會有意無意的看她一眼。
難道齊總對自己有意思？
古麗娜扎吞了口口水，臉頰有點發燙。
實話說，雖然年紀大了一點點，不過，長相地位都絕對在及格線以上。
要是真的……倒也不是不可以考慮。
她自從發現這件事之後，每天晚上回去也都有種小鹿亂撞的感覺，也不是說一點都沒有動心。
或許……
嗯，要是齊總跟自己表白，那到時候要怎麼辦呢？
古麗娜扎回到前臺後，想着想着，不知不覺就入了神。 ……
……
齊雲天看古麗娜扎的這一眼，也被李靜注意到了。
李靜當然不會多想。
雖然自從孫海鷹的那件事之後，這三年來，關於齊雲天的性向已經越來越少人談起。
對很多在偏遠地區，又或者年紀小的孩子們來說，都未必聽說過此人是gay。
但她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出門好奇問道：“齊總，你覺得那個小姑娘不錯？”
“哪裡不錯？我看她整天心神不定，心思都不在工作上。你看到她寫的會議記錄沒有？我剛纔路過看了一眼，畫得跟天書一樣。連這種基本的工作都做不好，這人是從哪裡找來的？人事部越來越不像話。再觀察一段時間，要是還這樣，直接讓她滾蛋。”
“啊，噢。”李靜到沒有想過是這樣，隨口答應下來。
想了想又說道，“齊總，這次要是我們公司可以跟華爲拉上關係，那絕對是一件好事。這些做產品的公司，有很多廣告代言機會的。嗯，就是不知道這次的事，他們會不會同意。”
“爲什麼不會？”齊雲天反問道。
李靜不由一窒。
好吧，自己也是搞錯說話對象了。
畢竟煥新公司上上下下誰都知道，齊總是從不會質疑陳總做出的決定的。
李靜不由得訕訕一笑，沒在說什麼。
但在她想來，具體方案都沒有，就要人掏三百萬美元。也實在是有點強人所難了吧？
哪怕這樣說的人，名字叫陳諾呢？
“都說說吧。”
會議室空下來之後，餘承東開問道。
然後大概聊了十多分鐘，最後討論下來，除了他之外，一共四個人，贊成和反對的人數是2比2。
“餘總，你的意見呢？”丁副總問道。
餘承東道：“你們說得都有道理。這件事做有做的道理，不做也又不做的道理，但歸根結底，其實就是看我們信不信任陳諾這麼一個人。”
“是是。”
“餘總說得對。”
“那現在怎麼辦？”
“要不要回去商量商量，再回話？”
餘承東搖頭道：“商量就不必了。剛纔沒聽見嗎？他們也通知了中興和其他的手機商。最好現在我們就把這件事定下來。”
“是是。”
“餘總說得對。”
“那現在怎麼辦？”
哎，再狼性的企業文化，都改變不了人類復讀機的本質。
餘承東無奈的搖了搖頭，道：“這件事的核心其實是看人。做事我可以，看人我就不行了。所以，還是讓高人來定奪吧。”
他說完，拿起手機就撥了出去。
“喂，任總嗎”餘承東站着對電話畢恭畢敬的說道，“我們剛在這邊開完會。現在的情況是這樣，我跟您彙報一下……
“…………所以，現在丁總他們覺得是有一點風險……”
餘承東臉色嚴肅起來，聽了一會兒，大聲道：“對，我也是這個意思，機會難得，是的，絕對機會難得…………是的，值得合作，我也是這麼想，絕對值得合作…………好的好的，任總再見。”
掛了電話，餘承東也不看臉色難看的丁總，直接淡淡道：“任總說這件事，我們華爲做了。不止要做，還要做得漂亮。一分錢都不還，300萬，一分不少，我們都出了，虧了也無所謂。甚至更好。”
“啊？爲什麼？”其他幾人都蒙了。
餘承東笑了笑，“任總說，陳諾真要想幫我們賣手機，分分鐘就能幫我們把手機賣到全世界去。能讓他欠個人情，這300萬美元就千值萬值。”
……
……
挺好。
在11號這一天的會議前，陳諾得到了來自大洋彼岸的回覆。於是，他也可以堂堂正正的在會議上一開始就把這件事講出來了。
“你確定嗎？陳。他們願意出300萬！？”唐娜嚇了一跳。
“我確定。”
“你沒有撒謊吧？真的是中國的手機企業？中國有手機企業嗎？”勞拉·湯姆遜下意識插了一句嘴。
然後下一秒，
勞拉就見到那個男人的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子微微坐直，嘴角那抹慣常的笑意瞬間收斂。
他抿緊嘴脣，嘴角微微下沉，目光直直地盯了過來，語氣雖平靜卻帶着一抹不容置疑的寒意：“有，而且比你想象的多得多。請問你有問題嗎？”
勞拉·湯姆遜身體僵住了。
她完全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會惹來這麼大的反應。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解釋一下自己是無心的。
但在男人的目光之下，不知道怎麼回事，胸口有點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陳諾是真的有點生氣了。
操他媽的，這些鬼佬屁事不做屁忙不幫，還在這說些陰陽怪氣的風涼話？
“湯姆遜小姐，倘若你知識匱乏，那就請你多去充實自己，而不是在此暴露你的無知。”陳諾冷冷說道：“倘若你年紀輕輕就出現了智力或是聽力方面的問題，那我不妨再重複一遍。”
“聽好了，勞拉，還有諸位。”
“此次願意看在我的面子上，慷慨解囊，拿出整整 300萬美元額外贊助，拯救這一屆寒酸得如同乞丐般的奧斯卡的，是一家來自中國的企業，而手機是它的業務之一。”
“它的名字叫 huawei。”
“記住，湯姆遜小姐，H-U-A-W-E-I！”
“你要是大腦容量實在太過有限，真的記不住，那我建議你去把這六個字母紋在身上。”
“需要我提醒你嗎？找贊助這本是你的工作。”
“但你現在做了些什麼？”
“現在，這家公司千里迢迢的從中國而來，救了你，救了這屆奧斯卡，讓它不至於像個可憐巴巴的吉普賽馬戲團！”
“而你，不知道感恩，不知道說聲謝謝，還在質問它，質疑它？”
“你配嗎？”
會議室裡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走廊上傳來的腳步聲都清晰可聞，
唐娜瞪大了眼睛，手裡的咖啡杯停在半空，忘了放下。
大衛·希爾低頭假裝翻文件。
“回答我！”陳諾冷冷道，“你覺得你配嗎？”
勞拉·湯姆遜臉色煞白，嘴脣微微顫抖，眼眶也隱隱有些泛紅，顯然是在極力剋制情緒，根本不敢擡頭直視陳諾的目光。
這時，還是唐娜輕咳一聲，道：“陳，她不是故意的，我相信她只是……她只是真的不知道。假如冒犯了你，我替她道歉。”
陳諾冷冷道：“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那她坐在這裡幹什麼？當一個擺設？如果是這樣，那我寧願花錢去請Jenna Jameson來，至少她的奈子可以讓我賞心悅目。”
聽到陳諾把她比作詹娜詹姆森，這位美國聖費爾南多谷女王，勞拉·湯姆遜徹底繃不住了，捂着嘴，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她猛地推開椅子，椅子腿在地上劃出一聲刺耳的“吱啦”響，低着頭踉蹌幾步，幾乎是小跑着衝向門口，手忙腳亂地拉開門，逃出了會議室。
至此，會議室裡鴉雀無聲。
過了一會兒，唐娜苦笑道：“陳，我代她向你說聲抱歉。”
“不用了。”陳諾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西裝的領口領口，淡淡道：“這不專業的人，我不知道爲什麼會出現在我們這種場合。我不希望下次再在這裡見到她。”
在唐娜·吉格里奧蒂的職業生涯裡，和不知道多少好萊塢的大牌明星打過交道。其中也不乏火爆脾氣如羅伯特·德尼羅，伍迪·艾倫，哈維·韋恩斯坦，但她好像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殘忍不容情的。
對待勞拉·湯姆遜這樣一位年輕貌美的女性，居然當衆羞辱還不夠，竟然還要直接把她踢出團隊。
“今天就這樣吧。”
這個時候，原計劃2個小時的整場會議纔開始不到20分鐘，但是這句話，陳諾說得非常自然，宛如天經地義，
“下次會議之前，唐娜，我要看到三家備選的披薩店名。我還希望看到這兩個環節合理的加入到整個流程裡。華爲的人過幾天就到，我還希望你能夠做出適當的安排，讓尊貴的贊助商賓至如歸。聽到了嗎？”
唐娜·吉格里奧蒂立刻答應道：“是。”
陳諾點點頭，擡步往會議室外走去，艾莉森走在他之前，爲他拉開會議室的玻璃門。
在走出去的一瞬間，陳諾淡淡說道：“散會。”
……
毫無疑問，這絕對是陳諾情緒化的一番表態。
畢竟嘛，心理年齡40多歲的人，可能四平八穩，但往往也失之以銳氣，很少跟人當面衝突的，除非這樣被人騎臉輸出。
之後，陳諾本來還以爲艾琳森這種公關專家，會認爲他這樣說話太得罪人。
卻沒想到，艾琳森簡直是一臉笑容的鼓掌叫好。
而事實證明，正如艾琳森所言，有些鬼佬真的是屬狗的，不教訓一頓真心不知道這兒誰是大小王。
偶爾耍耍大牌，擺擺架子，不僅沒有問題，反而能讓人明白，“尊敬”兩個字怎麼寫。
他這一次發飆之後，整個會議的氛圍真就都變了。
兩天的會議上，立刻有五家候選的披薩店名單放在他的面前。
每個名字後面有地點，聯繫方式，經營規模等等，甚至是菜單，都統統附註在後頭。
誰說美國人懶？
那不是懶，那是賤好嗎！
同樣，在下一場會議上，陳諾雖然並沒有跟道恩·約翰遜打電話，但那個黑髮美女勞拉也依舊消失在了會議桌上。
15號，華爲美國公司的幾個代表，從德克薩斯州普萊諾秘密前來LA奧斯卡組委會的辦公樓，簽訂了一向植入廣告的協議。
300萬美元，這對於奧斯卡組會會來說，並不是一個小數目。因爲ABC在轉播期間插播一條30秒的廣告，也只是180萬美元。
一家中國的手機公司，居然出300萬美元，買一條logo和名字都不會出現的植入廣告，這讓知情人都覺得不可思議，都覺得是這家公司有點傻。
好比某位在家哭哭啼啼的黑髮女士，充滿怨氣的詛咒的那樣，這一樁廣告會讓他們血本無歸。
不過華爲的人卻根本好像對這筆錢並沒有放在心上。
北美公司的人來了之後，和陳諾話都沒講兩句，感覺就只是來籤協議的。
也就臨走的時候，送了陳諾兩個還沒有上市的手機。也是他們這次準備在奧斯卡上打廣告的新機，讓他提前適應適應。
結果，人家這麼上道，陳諾反而有點緊張起來。
爲了讓最後的效果萬無一失，送走華爲的人之後，他不得不厚起臉皮又打了好幾個電話。
然後，剛和安吉麗娜朱莉打完電話，他的手機上就閃動起了一箇中文名字。
陳諾愕然之下，驀然想起了什麼。
一看時間。
1月15日了。
讓子彈飛，下映了。
“4.52億。”姜聞在電話裡樂呵呵的，“好險，差點哥們兒這次就覺得又要虧死，正愁沒法交代，結果，嘿，你金馬獎那事情一出，我請人在網上那麼一炒，打了打人情牌，說是看讓子彈飛就是支持你。你猜怎麼着，保本了！”
“只可惜啊，你的暮光之城上得太早了點，不然，我覺得還能再衝一衝。算了吧，4.5億，知足了。哎。”
聽姜聞這麼一說，陳諾是真的難受啊。
讓子彈飛明明應該是大賺的，結果才堪堪回本。
這他媽算怎麼回事呢？
陳諾感覺堵得慌，話都說不出來。
不由澀聲說道：“姜哥……唉，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在北美幫你找找發行商，你到這邊來上映一陣，怎麼樣？我到時候幫你打打廣告啥的，一定兩肋插刀，在所不辭。”
結果他這麼一說，姜聞那邊居然沒心沒肺的哈哈大笑起來。
一邊笑，還用他渾厚的聲音跟旁邊的某人說話，“你看，我說他會這麼講吧？他媽的，外國纔是他的大本營啊，他心裡有數得很，就只有我們這些土老帽沒見識。”
陳諾怔住了，哈嘍了好幾聲，而後姜聞接回電話。
“怎麼回事？”
姜聞哈哈道：“他媽的，不逗你了。我他媽這才知道什麼叫國際巨星。什麼叫牆內不香牆外香。諾子，用不着你了，你知道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們在北美這邊已經聯繫上了獅門，也不知道那根筋不對，他們看了片子，居然覺得能賣，直接給了個180萬美金的買斷價，還打算報明年奧斯卡外語片！”
“還有，歐洲那邊也是，法國那邊開出120萬歐元，德國出了90萬歐元，英國的BBC Films75萬英鎊，整個歐洲加上意大利等等，我們一共賣了400萬歐元！”
“再加上日本韓國東南亞，包括泰國、馬來西亞那些亂七八糟的國家。”
“加起來你猜猜我們最後賣了多少錢？”
“他孃的，快900萬，美金！”
“哥哥我沒見識啊，沒想過有一天我他奶奶的也能賺美金，前幾天就想給你打電話，愣是憋到了現在!”
“痛快啊，賺老外的錢！難怪你一直在美利堅混！說真的，有機會帶帶我啊諾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