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溪忍不住了，推開他說：“我眼睛又沒有瞎，你不用這麼小心吧！”
凌浩川拿開她的手，說：“別亂動。”他仍然固執地扶着她走。
秦小溪拗不過，只得由着他扶。
凌浩川將她扶到洗手間門口就停下了，說：“慢點！”
秦小溪這才放心地進去，她真怕他像那一次那樣，一直將她送到洗手間裡面，那會讓她再次尷尬。
秦小溪剛一出來，凌浩川立刻又扶住了她，秦小溪的心裡越來越彆扭，覺得自己好象突然變成了尖尖小腳的老太婆，又好像是老眼昏花的老大爺，走一步都要人攙扶着。
她又忍不住了，說：“我說，你煩不煩啊！”
“不煩。”他說。
秦小溪有點哭笑不得：“可是我覺得煩。”
“煩就別說話。”
得，一句話就給塞回來了，算了，還是乖乖回屋躺着吧。
凌浩川將她扶進屋，出去又順帶關上了門。
秦小溪躺在牀上，卻無法入睡，她的眼前總是晃動着凌浩川站在窗前抽菸的樣子，她覺得他看起來很憂鬱很憂傷很孤獨，似乎有滿腹心事。
她嘆了一聲，他到底在想什麼？到底在想誰？他說過不愛周曼麗，但秦小溪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他不愛周曼麗，難道他還愛着童晚欣？
仔細想一想，這不是不可能，雖然童晚欣做出了對不起他的事情，或者說，童晚欣本來就不愛他，因爲她愛的是江雲揚，只是被潘豐茂逼着和他接近，纔不得不和他談戀愛。
但童晚欣不愛他，不表示他也不愛童晚欣，秦小溪親眼看到過他們的種種親熱之舉，那就是他深愛她的表現。
他總是抽菸，總是一個人站在窗口發呆，是不是就是因爲他還在想童晚欣？
秦小溪覺得，凌浩川對她好，就是因爲他身邊沒有女人，沒有了童晚欣，也沒有了周曼麗，才把她作爲她們的替身來關心。
或者說，因爲她以前作爲他的女傭侍候了他幾年，又是他打傷了她的眼睛，他不得不照顧她吧。
亂七八糟地想了很多，她拼命分析凌浩川對她好的原因，就是不願意想他是不是喜歡她。
想得越複雜越睡不着，她於是又爬起來，想看看凌浩川在幹什麼。
她走到門邊，輕輕打開門，看見窗邊沒有人。
她向窗邊走過去，沒有開燈，屋裡黑乎乎的。
“怎麼不睡覺？”傳來凌浩川的聲音，接着燈亮了，凌浩川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看着她：“你要喝水？”
秦小溪搖搖頭，說：“你在這裡睡？”
凌浩川過了一會兒回答：“我不會碰你。”
秦小溪的心跳了跳，轉身回到房間，從衣櫃裡拿了一牀棉被抱出來，給他往身上蓋。
凌浩川沒有動，他一直看着她，眼睛裡滿是柔情。
秦小溪感受到了他的注視，擡頭看了他一眼，他深遂的目光讓她的心又一陣急跳，慌忙轉身回房間去了。
關上門，她背靠在門上，心還狂跳不止，過了好一會兒才靜了下來，她正打算回到牀上，背後卻傳來了敲門聲。
她的心再次慌忙起來，沒有動，也不說話，直到外
面傳來喊聲：“小溪！”
“嗯？”她終於應了。
“我要進來！”
“不！”秦小溪慌忙喊：“你別進來！”
凌浩川沉默了一會兒：“我想跟你說話。”
“你……明天說吧，我要睡了！”
過了好一會兒，凌浩川說：“那你睡吧！”他的聲音裡滿是惆悵。
外面沒有動靜了，又過了很久，秦小溪才平靜下來，她不敢再出去了，趕緊回到牀上，脫了外套就躺下睡了。
秦小溪睡得很遲，早上就睡過了頭，當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轉過頭來的時候，她楞住了。
凌浩川站在牀邊，默默地看着她。
“你……你怎麼……”秦小溪擡眼看看窗外，轉了話題：“天已經這麼亮了？”
“嗯，”他說，停了停，又問：“眼睛怎麼樣？”
秦小溪看他一眼，說：“沒事了。”
“睡醒沒有？”他又問。
秦小溪不知道他到底要說什麼：“睡醒了，有事嗎？”
“睡醒了就起來吃飯！”他走了出去。
秦小溪看着他的背影，吁了一口氣，她這時候才發覺，剛纔她似乎很緊張。
想了想，她不由奇怪起來，有什麼好緊張的？她和他認識又不是一天、兩天，他們已經做過幾年的夫妻了，現在離了婚，她也不用再怕他了，還有必要緊張嗎？
想不明白，她搖搖頭，起來穿好衣服出來，看見凌浩川站在窗前。
凌浩川聽見動靜，過來扶住她。
秦小溪忍不住又說：“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你這樣讓我覺得我都是廢人了，連走路都不會了！”
凌浩川不說話。
兩個人來到了樓梯口，秦小溪推開他：“我扶着樓梯扶手也能走，哪裡有必要要人扶！”
她扶住扶手往下走，一隻眼睛看路總覺得有一點不方便，走得小心翼翼的。
凌浩川看着她的背影，這個背影他太熟悉了。
當他罰她跪了以後，她扶着樓梯就是這樣走的，當他打了她以後，她也是這樣走的！
那時候她走得很慢，因爲被他打傷了，或者跪得太久，腿發麻，她如果走快了就會摔倒，只能慢慢走。
今天她也走得很慢，很小心，只不過是因爲眼睛不方便。
不一樣的原因，卻有着相同的背影，這背影揪痛了他的心！
凌浩川一步跨過去，攔腰抱起了她。
秦小溪正在小心翼翼地走，身體突然失重，然後就在凌浩川的懷裡了。
“喂！”她叫了一聲，擡頭看着他的臉，他面無表情，一直往下走。
秦小溪掙扎着說：“你……你放我下來。”
她已經不是他的妻了，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現在她只是他的客人，哪有主人抱着客人上下樓梯的道理？
他說：“別亂動！”粗壯的胳膊將她摟得更緊。
秦小溪掙脫不了，只能屈服，蜷在他的懷裡，有點彆扭，卻又覺得有點溫暖，心裡有一點甜蜜，但又有一些酸楚。
凌浩川將她一直抱進飯廳，小心地放在椅子上，扶她坐好後說：“別動！”
秦小溪果然不
動，看着凌浩川走出飯廳，她的心裡又溫暖又感動，卻又難受得厲害，想哭。
過了一會兒，凌浩川把高壓鍋端進來了，又端來了菜。
秦小溪看了看，還不錯，除了泡菜，還炒了兩個小菜，沒有放辣椒，很清淡。
凌浩川又出去拿碗。
他一個人一趟又一趟地跑，秦小溪像個大爺一樣坐等吃現成，她彆扭得厲害，一隻眼睛有一點傷而已，她明明可以和他一起做事，他卻不讓她幫忙。
拿來碗，他親自爲她盛好粥放在面前，才發現忘了拿筷子，於是又大步回廚房拿筷子。
秦小溪淚眼模糊地看着面前的粥，低頭輕輕喝了一口，粥很燙，她的眼淚給燙出來了。
她急忙抹乾眼淚，看着粥發呆。
凌浩川拿來筷子，遞了一雙給她，說：“吃。”
她接過來，又低頭喝了一口粥，心裡忽然涌起一種幸福的感覺，一種被心愛的人寵着呵護着的幸福。
兩個人安靜地吃完飯，凌浩川將秦小溪送回樓上，給她放開電視，把遙控板放在她手邊，便轉身下去了。
秦小溪想問問他下去做什麼，又沒有問出口，她覺得，就算她問了，他也不一定會回答。
凌浩川后來又上來了，但他沒有坐下來，這間屋走一走，又到那間屋走一走，好象很忙的樣子，又好象在找什麼東西，秦小溪滿臉奇怪地偷偷看他，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凌浩川終於出來了，看着她問：“你有一本炒菜的書，放在哪裡了？”
秦小溪更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蹙眉想了想，說：“我也不記得了，應該在樓下吧，也許在一樓客廳的沙發附近，要不就在我的房間裡。”
她站起來：“我去找一找。”
“你別亂動，”他皺眉看了她一眼：“坐下！”
秦小溪只好坐下來，看着他離開客廳，匆匆下樓去了。
凌浩川很久都沒有上來，秦小溪一邊看着電視，一邊不停往樓梯上張望，不知道他找到書沒有？他找炒菜的書幹什麼？想學炒菜？
越想越好奇，秦小溪出了客廳，輕輕往樓下走，想看看他在幹什麼。
剛走到樓梯拐角外，她就看見了凌浩川，他坐在一樓的沙發上，手裡拿着一本書正在翻看。
一看那破破爛爛的紙張，秦小溪就知道正是江雲揚送給她的那本炒菜的書，她停下腳步，在心裡暗想，他是想現學現炒嗎？
不知道他中午會炒什麼菜，又不知道他炒的菜味道如何，她很希望凌浩川能跟她一起討論，問問她想吃什麼，或者向她請教某道菜應該怎麼做。
但她也明白，凌浩川這個大男子主義思想嚴重的人，是不可能向她請教什麼的。
他之所以躲在一樓悄悄看書，就是不想讓她知道，她悄悄退了回去。
不久，凌浩川上來了，給她削了一個蘋果，又接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然後又往出走。
秦小溪忍不住問：“你中午弄什麼菜？”
“你別管。”他說完就出去了。
秦小溪嘟嘟嘴，她心癢癢地想跟他一起進廚房弄菜，他卻拒她於千里之外。
好吧，不要她幫忙算了，她樂得吃現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