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凌浩川在家裡悶了一天。
他很想到陽城去看看秦成鬆,順便也看看秦小溪,但昨天秦小溪才撒謊說他出差去了,今天他如果突然出現在陽城,秦成鬆一定會懷疑。
他焦躁地等了一天,大年初二,他早早起來,開車回陽城了。
當他驅車來到秦成鬆的家時,門大大開着,他看見一輛車停在那裡,他一眼認出,那是萬飛虹的車!
凌浩川的心裡發緊,萬飛虹到秦小溪的父親家裡來了?他是不是來提親的?
他下了車,放慢腳步輕輕走進去。
他沒有看見女傭,可能女傭也回家過年去了吧。
凌浩川走到客廳外面,聽見裡面傳來說話聲。
“爸爸,您中午想吃什麼?我和小溪給您做。”是萬飛虹的聲音。
秦成鬆笑呵呵地說:“隨便,隨便,你們喜歡怎麼吃就怎麼煮,我沒有關係。”
秦小溪說:“我知道爸爸喜歡吃什麼,今天中午看我的。”
“你又搶風頭,”萬飛虹不滿地說:“也給我留個表現的機會吧,我這才第三次回來,還沒有向爸爸盡過孝心呢。”
“行了,行了,”秦小溪說:“我不跟你搶功了,臭飛虹,在爸爸面前都不給我留面子!”
“喂,你說清楚,是你不給我留面子,還是我不給你留面子?”萬飛虹和秦小溪爭辯道。
聽着他們快樂的笑聲和談話聲,凌浩川覺得他們是在打情罵俏,他的心裡難受至極。
他不知道萬飛虹和秦小溪是親兄妹,聽見萬飛虹把秦成鬆叫爸爸,以爲秦成鬆已經知道他和秦小溪離婚了,也認了萬飛虹這個準女婿,他再也沒有勇氣跨進門。
他轉身離開,來到車子跟前,看見一個老太太圍着他的車子不斷地看。
凌浩川的心情不好,也不想理老太太,他打開車門,發動了車子。
老太太聽見發動機的聲音,嚇了一跳,忙往邊上退開,嘴裡自言自語地說:“這個車好,康康的車也好。”
凌浩川不理會老太太說什麼,將車直接開了出去。
老太太就是秦小溪的母親李惠。
萬飛虹和秦小溪是年前回來的,他聖誕節的時候回M國陪養父母過了節,所以春節就不再回M國了,留在這邊跟生父生母和妹妹一起過年。
李惠喜歡看他的車,更喜歡坐,她每天都要在萬飛虹的車上坐着玩,像一個孩子一樣。
今天萬飛虹爲了讓母親開心,仍然打開車門,讓她坐在裡面玩。
於是她看見凌浩川的車開了進來,就好奇地過來看,卻不認識凌浩川。
秦小溪跟萬飛虹笑鬧了一會兒,忽然想起她媽媽在車裡坐很久了,怕冷着,忙出來找母親。
這時候,凌浩川的車已經開出去看不見了,所以她完全不知道他來過。
這一年的春節,是秦小溪有生以來過得最開心的一個春節,做飯的時候,兄妹倆爭着下廚房。每天午飯後,倆人一個扶着父親,一個挽着母親在街上到處轉,快樂的笑聲灑了一路。
和他們的快樂相反,凌浩川的心卻痛苦不堪,開着車回冰城,他耳邊不斷迴響着秦小溪和萬飛虹的說笑聲。
他覺
得自己確認了一件事:秦小溪把他們離婚的事情告訴了她父親,因爲只有這樣,她才能和萬飛虹結婚。
但現在他卻沒有辦法改變,用女兒逼秦小溪和他復婚?這幾乎行不通。
秦小溪只要和萬飛虹結了婚,她很快就可以再生一個孩子,到那時候,她有了精神寄託,瑤瑤對她就不重要了。
那現在他應該怎麼辦?他不知道!
回到冰城的家裡,凌浩川一頭栽倒在沙發上,再也沒有力氣起來。
他的心裡反來複去想着這件事:“秦小溪要結婚了,我失去她了,我已經徹底失去她了,小溪再也不會回到我的身邊了!”
他想喝酒,想要大醉一場,想用酒來麻醉自己的神經,忘掉一切煩惱。
他拿出手機給江雲揚打電話,這個沒有多少朋友的男人,當他想喝酒的時候,只有找江雲揚。
江雲揚和童晚欣帶着江歉歉在街上亂轉,兩家都沒有老人了,也沒有別的什麼親戚,不過這樣也好,倒省了許多麻煩,一家三口樂呵呵地在街上玩。
江歉歉走累了,江雲揚把他背在背上,問:“兒子,開不開心?”
“開心,”江歉歉回答:“我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爸爸,明年過年您和媽媽還在一起嗎?”
江雲揚和童晚欣對視一眼,他回答:“當然在一起,還有你,以後我們一家三口永遠都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那我們明年也要放煙花嗎?”
“放,明年我們買很多很多煙花放,好不好?”
“好,爸爸真好。”
“媽媽好不好?”
“媽媽也好。”
父子倆一邊走一邊說話,童晚欣笑盈盈看着他們,從潘豐茂那個惡魔留給她的陰影中走出來,她現在感覺很幸福。
街上人很多,到處都鬧哄哄的,江雲揚的手機響了很久都沒有聽見。
當他放江歉歉下來的時候,江歉歉才聽見他褲包裡的電話響,喊:“爸爸,有人給您打電話。”
江雲揚掏出手機看看,對童晚欣說:“是浩川打的,不知道他有什麼事。”
“你接吧。”童晚欣說。
江雲揚接了:“浩川,你在哪裡?”
“家裡。”凌浩川的聲音悶悶的。
“悶在家裡做什麼?出來逛一逛,街上美女如雲,你不出來大飽眼福,是你的損失。”江雲揚壞笑着說。
童晚欣用手肘拐了他一下,江雲揚哈哈一笑,說:“浩川,有什麼事?”
“陪我喝酒。”
“你想喝酒?”江雲揚說:“行啊,到我家來吧。”
“不來。”凌浩川一口回絕。
“那你想到哪裡喝?”
“隨便。”
江雲揚有點哭笑不得:“叫你到我家來,你不來,問你要到哪裡喝,你又不說。那我到你家來好不好?”
“好。”
“你那裡有什麼菜?”
“沒有。”
江雲揚很暈:“我說浩川,你也太摳門了吧,我見過摳門的,就沒見過你這麼摳的,真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大過年的,居然都不準備些菜放在家裡,萬一來個客人,你叫人家喝西北風?”
童晚欣又拐了他一胳膊肘,小聲說:“你別東拉西扯的,聽他說正事。”
江雲揚於是又大笑:“好,好,我怕了你了,我馬上回家,把我家的臘肉、香腸取些來,再買點滷菜,好不好?”
“隨便。”凌浩川的語氣總是淡淡的。
“我說,你能不能熱情點給我道聲謝啊?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童晚欣的胳膊肘又來了,江雲揚趕緊轉換語氣:“浩川,你別急,我這就回家去取肉,你先喝點水填填肚子,別忙喝酒啊,等着我一塊兒喝,我不喝你的剩酒。”
掛斷電話,童晚欣說:“你廢話真多!”
江雲揚大笑:“你不會今天才知道吧,我江雲揚的嘴除了女人的嘴能堵住,還有什麼能堵住?”
童晚欣豎起眉毛:“你瞎說什麼呢?兒子在這裡!”
江歉歉說:“爸爸媽媽,您們放心,我什麼也沒有聽見!”
童晚欣急得對着江雲揚直瞪眼,這孩子這麼說,自然是說明他什麼都聽見了,她咬牙切齒地對江雲揚低語:“有其父必有其子!”
江雲揚又哈哈大笑了。
三個人回到家裡,童晚欣忙着取臘肉和香腸下來,一邊找袋子裝,一邊說:“他是不是有什麼事,爲什麼忽然找你喝酒?”
“唉,”江雲揚嘆了口氣:“我猜啊,八成是女人讓他心情不好,這個悶葫蘆,心裡有話又不直接說,誰知道他在想什麼,就會喝悶酒。”
“別抱怨了,你去看看吧,多開導開導他。”
“知道了,還是我江雲揚命好,娶到了這麼好的老婆。”
江歉歉說:“我的命也好。”
童晚欣拍打了他一下:“你一個小屁孩,命好什麼?”
“因爲我有這麼好的爸爸媽媽啊。”
江雲揚哈哈大笑:“沒錯,我們一家三口都是好命人,兒子,你在家陪你媽媽,我看凌叔叔去了。”
“哦,爸爸再見,早點回來。”江歉歉搖着手喊。
江雲揚來到凌浩川的家裡,看見他家果然冷冷清清的,沒有一點過年的氣氛。
凌浩川的臉更是,陰得如暴風雨來臨前一樣,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裝滿了心事。
江雲揚嘆息不已,一邊在廚房裡忙着煮香腸,煮臘肉,一邊對跟在他屁股後面轉悠的凌浩川說:“公雞,過年都沒回家看看父母?”
“他們不在家。”
“不在家?到哪裡去了?怎麼連過年都不在家?”
“出國了。”
“旅遊?”
“嗯。”
“行啊,老兩口日子過得挺逍遙嘛,還出國旅遊。公雞,你看看,他們就是比你會享受,一大把年紀了,還玩出國旅遊,你一個人沒地方去,也出去旅遊啊,成天悶在家裡,怎麼就把你悶不死呢!”
凌浩川不說話,沒有了秦小溪,他對什麼都不感興趣。
“公雞,別楞着,給我洗幾個盤子出來,你看你這些廚具,不知道你有多久沒有進過廚房了。”
“別公雞公雞地叫!”凌浩川終於抗議了。
“叫了又怎麼樣?我就喜歡叫你公雞!公雞!公雞!公雞!”江雲揚成心要逗凌浩川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