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_211:殘忍的溫柔

準爸爸讀胎教故事

上帝的刻意安排也好,耶穌的故意戲弄也罷,那本書就剛巧不巧的躺在了喬治的腳邊。

喬治低着頭,深不見底的幽眸看不出任何波瀾的只盯着地上的書,這一刻,許念一打心裡覺得,是那麼的可笑,諷刺。

半蹲着的身子,往前挪了一步,伸手想要去撿起那本書,真想不通自己,剛纔爲什麼要選這本書。

一直大手緊緊的桎梏住她即將落下的胳膊,許念一的身子不由得隨着他的力度,直了起來,擡頭,清靈的水眸平靜的對視着他深不見底的幽眸……

這樣的畫面讓旁邊的艾米是氣的咬牙切齒,直跺腳卻不敢吱一聲。今天,她好不容易用了公司合同的名義約到喬治,和她出來見一面,卻這麼煞風景的又遇到了許念一,真是夠倒黴的。

許念一也不是那麼不識擡舉的女人,既然怨恨她的男人和有染的女人正在約會,有何必讓自己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裡,破壞了他們的心情。

那本原本就不應該買的書,不要了還不行嗎?不想讓自己站在這裡,心痛的看着他炫耀,沒有她,他過得也很好。

用力的從他的桎梏裡,抽出了自己的胳膊,平靜的如一潭湖水的清眸,不再多看他一眼,就這樣,擦身而過。

喬治俯身撿起地上的書,深深的凝視了數秒鐘,書面上的幾個刺眼的大字,《準爸爸睡前故事》。

轉身,回眸,看着她纖瘦的背影,心裡的那種酸度,讓他痛到幾乎失去了知覺。

大步追上許念一,手裡的書緩緩的寄到許念一的胸前,“拿着!”他的話冷淡的聽不出一點兒的溫度。

許念一輕蔑的一襲嗤笑,沒有擡頭看他,只是平平的接過他手裡的書,什麼都沒有說,直接走開了。

喬治的心,頓時涼了一大截,還是忍不住的轉身想要多看她一眼,還是想要再次追上她,對她說,“要下雪了,路會很滑,早點回家。”

還是想要站在她的面前,爲她系一下她頸上有些散落的圍脖,讓她變得更暖一些。

轉身,回眸。

腳下的步子,卻怎麼都邁不出第一步。

許念一走到路邊垃圾桶的旁邊,手裡的那本《準爸爸睡前故事》,被已經心灰意冷的她,毫不在意的扔到了垃圾桶裡……繼續像被牽着線的木偶,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

一直在旁邊沉默的女人,像是看了一場太讓她無語的電影。

想氣,想大笑,還想哭……

原本就已陰沉的天氣,似乎早就做好了準備,在喬治模糊的視線裡已經看不到許念一的背影時,鵝毛般的雪花從天而降,純白的雪花紛紛揚揚的落在了喬治的身上,他穩如泰山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他多想現在下的不是雪,而是一場大雨,至少可以把他變得清醒,落在他身上的雪花越來越多,他屹然的站在原地,似乎已被凍結。

許念一獨自走在雪花紛紛的大街上,這一刻她沒有流淚,是老天的這場雪代替了她已經乾枯的眼淚,擡手接過幾片雪花,還沒來得及看清它的形狀,雪花已在她的手心融化,這隻能證明她還是有溫度的。

在原諒與絕望之間遊蕩,唯一的感覺,只能是傷!

許念一獨自一人坐在空曠的房間裡,這樣的日子,她已經過的習慣了,家裡如果不開電視,唯一的聲音就是牆上還在滴答滴答敲着的鐘聲,或者是她和肚子裡的寶寶說話的聲音。

而他,許念一已經不知道他是深夜幾點回來的了,也不知道他是清晨幾點離開的。

只知道,他好像回來的越來越晚,走的越來越早,甚至有好幾天,是直接沒有回來的。

許念一對這樣的日子,也早已過得習以爲常,她現在最大的心思,都是放在肚子裡的寶寶身上,每天,她會按時吃飯,睡覺,去孕婦中心聽課,做做簡單的運動。

畢竟,她肚子裡的孩子,難免會讓瘦弱的她有些身心疲憊,但她還是很幸福,在心裡深處就有一股說不出的幸福感。

有時,肚子裡的寶寶像是在和她打招呼,在裡面轉個身,蹬蹬腳,那個時候,她最想要見得人,還是喬治,她很像讓他摸一下她的肚子,告訴他,“你看,我們的寶寶在做運動。”

只是,他們之間有太多的無可奈何,有太多的無形的透明的玻璃牆,讓他們誰都沒有多往前跨一步。

坐在餐桌前,呆呆的望着桌上的餐點發愣,今天在大街上遇到喬治時的場景,讓她一時半會兒還無法釋懷,因爲沒有心情,所以胃口就不是很好,今晚她只簡單的煮了一碗雞蛋麪。

“你就吃這麼一點兒,而且裡面都沒有放肉也沒有青菜,你敢保證我的孩子,在你的肚子可以健康成長嗎?如果我的孩子,在你的肚子裡營養不良,你要負責的。”餐廳裡,耀眼的燈光下,一張熟悉但卻傲然的俊臉映入許念一的眸子裡,醇厚低沉的音質,更是難以置信的攝入許念一的耳朵裡。

許念一不可置信的凝視着他透漏不出任何心思的面容,怔怔的坐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他的孩子!她的肚子!那她在他的心裡到底算什麼?一個替他生孩子的工具?還是,他不經意間,一個意外的收穫?

喬治若無其事的走到冰箱旁,打開冰箱,把裡面的食物掃了一遍,“看來,面是唯一的食物了,家裡還有米嗎?”

他像是下班後剛回到家的丈夫,還是那種對家裡的老婆很疼愛的那種,回到家裡洗衣做飯,照顧老婆,就像是千篇一律的節奏。這樣許念一一時間還真有些難以接受。

許念一凝視着他,他也回眸凝視着她,兩人的目光靜止對視五秒鐘,“問你話呢?”喬治平平的再問。

許念一沒有波瀾的表情下,冷冷的回答,“有”低頭不再看他,拿起眼下的筷子和勺子,吃起碗裡的清湯雞蛋麪。

面,實在有些讓她難以下嚥,她把這一原因,都歸籠到喬治的身上,如果不是他突然莫名其妙的回來了,還莫名其妙的不冷也不熱的樣貌,她一定可以把整碗麪都香噴噴的吃光光的。

扭頭斜視了一眼,正在廚房忙的不亦樂乎的喬治,心裡更是莫名的賭氣,放下碗筷,直接上樓。

喬治看着穿着寬鬆大號睡衣,身體也有些笨拙的許念一上樓的背影,心裡那種不言而喻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他心裡是很明白的,幾個月裡,他一直都很晚回來,很早就離開,只是爲了躲着,不見到她,他害怕自己的意志力在她的面前太容易被攻破,他更害怕她一見到他,就會問他,離婚的事,孩子的事。

因爲,他無言以對,他害怕任何一個決定,但最後的那個殘忍的決定,他必須那麼做!

今天,他已是忍無可忍,看到那本書的時候,他終於可以確定,她還是會需要他的,至少,她是希望,他可以爲他們的孩子,講個睡前故事的。

今夜,窗外白雪皚皚的景象,格外的迷人……

許念一坐在牀邊,看着窗外幽暗燈光下的雪景,嘴角帶着淡然的淺笑,雙手愛溺的輕撫在隆起的小腹上,“寶貝,窗外的雪景好美啊,這是今天的第一場雪,寶貝,你知道雪是什麼顏色的嗎?是白色的。等寶寶出生了,冬天下雪的時候,我們一起堆雪人好不好?”她自問自答的,樂而不疲的和肚子裡的小寶貝聊着天,說着心事。

緩緩的站起身來,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已是白雪皚皚的奇美景象,低頭看了一眼雙手下的小腹,嘴角的淡笑,多了一絲說不出的憂傷,“寶貝,剛纔的那個人是你的爸爸,現在確定媽媽一直以來都沒有騙你了吧,爸爸真的很帥,很優秀,很完美,對嗎?”

嘴角噙着幸福的淡笑,淚水卻毫無預兆的滑落到嘴邊,仰起頭,盡最大的努力讓眼眶裡充盈的淚水收回去。在努力的剋制,淚水還是打溼了她些許憔悴的小臉。

“媽媽沒有哭,所以寶寶在裡面也要開開心心的奧,媽媽只是好久沒有見到爸爸,是太高興了。媽媽是不是很自私,都沒有讓你多看爸爸一會兒,對不起,是媽媽不好,媽媽真的沒有勇氣多看爸爸一會兒。”

輕撫在小腹上的手,隨着滴落的豆大的淚珠,緊緊的揪着衣角,緊蹙着眉頭,她不想這樣的,她不想哭的,她不想讓肚子裡的寶寶感覺到,她心裡的憂傷,她想笑的。

可是,淚水還是猶如斷了線的珍珠,大顆大顆的滑落着,每一滴都滴在她緊攥的手背上。

......

“對不起,媽媽害怕一直看着爸爸,會忍不住的衝到他的身邊,緊緊的抱着他;媽媽害怕一直看着爸爸,會忍不住的衝到他的身邊,攥起拳頭有力的捶打他的胸口,媽媽害怕一直看着爸爸,會忍不住的衝到他的身邊,對着他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大聲的告訴他,我有多想他,媽媽有多想見到爸爸……”

淚水還在不停的流着,今夜,她好像忍無可忍了,她的淚水好像要哭訴出她多久以來,心裡所有的委屈。

雙手捂住半邊臉,不想讓自己的哭聲傳出房外,使勁的剋制着,就算着這樣的哭着,心裡的痛還是沒有少一絲一毫。

她的身子隨着冰冷的牆面滑下,無力的癱坐在窗下的一角,淚水還在不停的滑落着,閃爍着淚光的雙眸已被茫然哀傷的情緒,遮攔了往日的光芒。

這一幕,清晰的畫在了站在門口處的喬治的幽眸裡,她的每字每句都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耳朵裡,重重的印在了他痛到麻木的心裡。

他到底做了什麼?讓一個女人這般的哭泣!

他對她有多壞?她纔會哭的如此讓人心碎!

他們到底做錯了什麼?爲什麼上一代的恩恩怨怨要他們來承受?是上天註定的懲罰?還是,他們自己的造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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