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穩落的停下。
車伕瞧見那上頭的金牌匾後,下了馬。
上前有禮的對着門口的小廝說,他們將軍府的主子已經到了。並出示了象徵其身份的佩玉。
小廝匆匆掃了一眼,便示意他們進去。恭敬的站在了一旁迎接。
車伕報備完以後,來到了馬車邊上,輕聲提醒了一句。
主母姜氏和顏悅色的執起姜瑾的玉手,讓她同自己一塊下去。
見勢,納蘭王府的人敦子忙過來,跪在地上,供貴人踩踏。
姜瑾的秀眉蹙了一蹙,繞過了他,輕輕躍下。
“阿瑾啊,這些下人都是應該如此的。你呀,就是心太善了。”主母姜氏嗔怪道。
她並未言話,只沉默着點了點頭。
隨後而下的是姜樂,她睥睨的望着馬下的人墩子,心中沾沾自喜着。
也只有每每這種時候,她的內心才能徹底的高傲起來。知曉自己無論再怎麼卑微,也終究是個主子的。
於是她便挺直了胸脯,刻意重重的踏了上去。阿俏擔心她會摔,就順勢搭了把手。
如此,姜樂便更加底氣了,由她攙着下去了。
她沒有什麼貼身婢女,就連平日裡最普通的丫鬟都不願意爲她做事,萬事都得自己來,活的一點小姐的風範都沒有。
人墩子起來,揉了揉背,心想着同這女子是有什麼深仇大恨。他一面嘀咕着便站到了一旁,等待其他的貴人過來。
“阿妹,過來吧,同姐一起。”姜瑾端莊禮至的喚道。
主母姜氏雖然心有不悅,但當着納蘭王府的下人面前,也不想有失了分寸,讓人笑話了去。
姜樂喜悅不已,忙過去,拉起阿姐的手,一同踏進了府。
她此刻就是高高在上的小姐,沒人敢將她踐踏。
進了納蘭王府後,一片喜色與祥和繚繞而來。
四處打點的異常精心且精緻。兩排貫連着掛有五彩的燈籠,看起來美麗不已。
中間有長長的類似宮中大殿鋪至的紅布綢,想必是爲了恭迎貴客用的。
踏着那紅布綢,只覺腳上輕盈萬分,絲滑不已,連心情都變得更加好了起來。
這廂,有個低眉順眼的婢女過來道,她是王爺特意吩咐過來招待貴客的,若由她帶領便能早些到那酒會之中了。
三人頷首,道謝。
婢女面帶微笑在前頭領路,穿過了一道道的長廊,幾人一邊欣賞着美景,一邊輕嗅着撲鼻的芳香。
在那前頭,恍然站着一個男子,他的身形比挺。
婢女看見了,匆匆疾步上前,行了個禮。
待走了過去,才瞧清了人臉。
姜瑾等人知曉,此人便是今日酒會的主人。元小公子,元堇德。
只見他緩緩轉過身來,一身鮮豔的深硃色禮衫,頭戴着及冠禮帽,襯得他整個人愈發的俊逸動人。
頗有那及冠之勢。
主母姜氏與姜瑾等人微禮了禮。
從他身旁經過時,他開口叫住了她。
其餘的人身形顫了顫。
她對上他的眼,對着母親與阿妹道:“母親,阿妹。你們先去,阿瑾過會兒再來。”
二人未言話,點了點頭。
見她們走遠後,她順着他的視線瞧着那外景。沒由來的,她恍然覺得他穩重了十分。
“今日是元小公子的及冠禮,阿瑾在此祝願小公子福祿雙至,萬壽無疆。”
雖以這詞形容一少年不太恰當。
但按照及冠禮的禮數來說,這句話是必須要說的。
元堇德的眉眼溫了溫,看不出那日宮廷的跋扈。
末了,他道:“多謝。在這之前,叔伯同我說過,讓我放棄童年志超,成長爲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所以即日起,我便要捨棄那般幼稚與輕狂,不得再任性了。”
他似個老成的小大人一般。
姜瑾心中讚許。貴爲養子,這其中的辛苦想必要比一般孩子多擔一些的。
猶記那日宮廷裡,他那般狂傲的對待自己,不禁掩嘴笑了笑。
“有,有什麼好笑的。”元堇德有些赧然。
她回道:“我這笑,實乃讚許。爲小公子感到高興罷了。”
他愣了愣,望着她清麗秀氣的臉,微扭過頭去,低咳了幾聲,面頰泛着點紅,道:“對,對不起。”
姜瑾驚訝。木然了一瞬。
聽不到迴音,他再次輕咳了幾聲,擡起手臂掩着自己的俊臉,道:“那日宮廷,我不該那樣待你。實然,實然是你太過聒噪。我那時恰好情緒不佳,說來也是,也是你自己自找的。”
姜瑾方期盼的臉,瞬間黑了一分。
他瞧不見她的表情,連連放下手臂,偷偷望她。
恰好,四目相對,眼神灼灼。
他錯開,望向外頭的景色道:“反正,反正本公子已經同你道歉了。就再也兩不相欠了。無事便莫要再來打攪本公子了。”
姜瑾不語。不曉得要說些什麼話回他。
元堇德感覺都是自己在說話,甚是無趣,便有些不滿道:“我都同你道歉了。你怎的不領情。”
說完,便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看。
瞧着瞧着,他竟有些深陷了,半晌移不開眼。
“元小公子。”姜瑾淡淡提醒他道。
有風而來,她的一襲靈動的紫衫與墨長的青絲隨風而溫柔細膩的拂動着。
元堇德收回了留戀不捨的目光。
面頰泛着點點的緋意。
少年初嘗情滋味,肯爲伊人獨憔悴。
他有意無意的在她姣好的面容上流轉。
“咳咳,那本公子帶你進去吧。”元堇德迅速轉身,星目閃閃。
姜瑾低低道:“是,多謝小公子引路。”
言罷,二人一前一後的走在寂靜的迴廊裡,默不作聲。
她擡眼望向前頭負手的他,輕輕嘆息。
卻不知,是因何而嘆。
他身着一身紅禮衣,周邊都因他而失了彩。
身形纖長,三千青絲由玉冠而束,翩翩俏佳郎。
音容俊美,洗脫了沉重的戾氣後,多了幾分孤傲與沉穩。
這般出塵的兒郎,今日及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