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時辰又過去了,尉遲茗嫣驚醒,揉了揉眼,道:“阿瑾姐姐,什麼時辰了?我竟睡着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她努力的揉着眼睛,讓視線更加清晰一些。
顧遜之望着外頭的天色,神情微動,對着姜瑾道:“天黑了。”
她應了一聲,回道:“再等等。”
尉遲茗嫣聞言,貓手貓腳的來到殿門處,悄悄打開了一點縫隙,探着腦袋觀察了一番,再合上,悄無聲息的回來。
“阿瑾姐姐,我看宮內已經沒什麼人行走啦,不如趁着這個時候出宮吧?”尉遲茗嫣有些急切。
她想着,覺得阿瑾姐姐還是早點走比較好,萬一被皇哥哥過來看她的時候發現了就不妙了。
只因皇哥哥近日都不大來看她了,今日發生了這等事情,待皇哥哥處理好政務勢必有些晚了。那時候若是他再過來瞧可就不好了。
正想着,就聽見外頭有公公尖着嗓子報道:“恭迎皇上。”
姜瑾的鳳眸凜了凜。
顧遜之的眉頭緊皺,他看了一眼她的神色,二人頷首。
尉遲茗嫣瞬時焦急不已。怎麼她剛想完,皇哥哥就來了呢。
“顧遜之,你快帶我阿瑾姐姐進去避避,千萬不要出聲,皇哥哥那裡有我應付着,知道了嗎?”她忙將二人往裡頭推。
待見他二人掩好後,便隨意的理了理髮髻,一副笑容去迎接尉遲夜。
殿門被緩緩推開,皇帝一身黃黑華袍負手,面色看上去稍許的疲憊。
他望了望裡頭,朝着面前不遠處的人兒走了過去。
尉遲茗嫣開心笑道:“嫣兒恭迎皇哥哥。”
他揚起嘴角,摸了把她的腦袋,然後徑直坐在了桌上。
在見到擺放着的三杯茶水後,他的臉色有些陰沉。
尉遲茗嫣的身形僵了僵,心下慌亂不已,但是她必須得強穩住心神,片刻,她勉強開口道:“嫣兒給皇哥哥沏茶。”
她走了過去,將幾杯茶命婢女帶下去,並換來嶄新的,灑了點茶葉,倒上水,一番流程過後,她親自遞給了他。
尉遲夜什麼也沒說,只是接過了她的茶水喝了一口。
眼眸動了動,卻遲遲不開口問。
越是這樣,尉遲茗嫣的心裡就越加的忐忑。
皇哥哥爲什麼不問她?他要是不問,她的心中便更加的不安。
末了,尉遲夜凝神注視着她道:“嫣兒啊,可是元妃與清如在你這裡停留了片刻啊。”
她的嘴扯動了一瞬,笑說:“是啊是啊,皇哥哥真是料事如神啊。皇貴妃娘娘方纔與納蘭小姐問了一些嫣兒事情,便離去了。”
尉遲夜聞言,沉默不語,眼神更加漆黑。
裡廂的顧遜之擋在姜瑾的面前。若是有什麼不測,他便可以隻身出來,庇護着她。
氣氛凝固了幾瞬。
尉遲夜望着茶水,道:“朕還記得,嫣兒六七歲那年,朕給你從那荊棘處拾來一紅果,你瞧見了很是開心,將此事告訴了父皇。可父皇卻責罰了朕,怪朕不應該帶你去那危險之地。”
尉遲茗嫣額頭上開始冒汗,她牽強的扯動脣角乾笑着。
“那時候朕便發誓,再也不能讓嫣兒身處於危險之中,哪怕是任何的事情,朕都要護你平安。而嫣兒也答應朕,我們兩兄妹,都要互相扶持,互相照顧着,永遠坦誠相待,絕不欺瞞,絕不背叛。”尉遲夜說完,眼神如墨的望着臉色有些蒼白的她。
尉遲茗嫣交握的雙手有些顫抖,身子也有些虛。
“好了,朕喝了嫣兒的茶,也該回去了。近日邊疆戰事興起,朕怕是不能經常過來走動了,嫣兒莫要怪朕。”尉遲夜起身,眼中變回了溫柔,擡手輕撫着她的腦袋。
“嫣兒,恭送皇兄。”尉遲茗嫣眼神木然,眼神低低道。
尉遲夜收回了目光,一瞬間變得冷意十分,隨同公公一道離開了。
待殿門掩好使,顧遜之帶着姜瑾出來,便見到原地發神的尉遲茗嫣。
“抱歉公主。是阿瑾拖累了你。”她上前,低眉歉疚道。
“沒,沒事啦。皇哥哥他對嫣兒可好了,不會怪罪的。即使他察覺到了什麼,也不會因此對嫣兒不好的。阿瑾姐姐,放心吧,放心。”尉遲茗嫣的面上雖笑着,可心卻冰涼冰涼的,仿若處在極寒之地。
她笑得勉強,裝作什麼事也沒有的樣子。
姜瑾於心不忍,將視線轉向窗外,天色已經是黑壓壓的。
顧遜之對着她道:“瑾兒,就是現在了。”
她點頭,望着尉遲茗嫣,嘆息着拉起她的手寬慰道:“皇上到底是公主的親人,所以定是不忍心責怪的。阿瑾想,這次多虧了有公主的面子,阿瑾纔可以出宮去的,所以,多謝公主。”
她行了個大禮。
方纔聽尉遲夜的話意,顯然他是知曉了一些,但卻沒有當着面拆穿公主,說明是顧慮到她的,是真正的替公主作想了。
只是,納蘭清如與皇貴妃是不會放過她的,所以該謹慎的還是得謹慎。
尉遲夜他,終究是帝王心,她也無法參透之,只能行一步看一步了。
尉遲茗嫣搖了搖頭,道:“沒事,只要能幫到阿瑾姐姐,嫣兒就放心了。不過姐姐此去一定要小心。還有顧遜之,你要是沒照顧好我阿瑾姐姐,你就永遠不要再踏進我公主殿半步了。”
顧遜之撓了撓耳朵。
他又何嘗想過來,只不過都是爲了瑾兒而已。誰讓她的瑾兒時常在尉遲茗嫣這裡呢。
“阿瑾會小心的。公主,我走了。”姜瑾輕輕放下她的手道。
尉遲茗嫣面色擔憂,目送着二人離開,心裡頭不安着。
“希望阿瑾姐姐能夠平安回府。”她默默祈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