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那軍機處,與阿遠對立的一名將領。
緊接着,身後陸陸續續的跟着幾個部署之人也紛紛道:“是啊,這裡頭不有我們這幾個將領麼。難道在這邊疆,只認阿遠,不認我等?”
探子有些勉強道:“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領隊是大王親自命令,在軍中掌管看守之人。若換做了他人,豈不是違抗了大王之命。屬下唯恐擔當不起。”
姜瑾不動聲色的端莊瞧着來的幾人,看他們面相便曉得不是什麼正經之人。
若讓他們留下來管理,自也是對她有好處的,這樣邊疆軍營裡便鬆懈了許多。
只是,唯一讓她顧慮不下的,便是含煙。
仲容恪不在營中,好歹有她作爲王妃留此鎮壓,但她走了,領隊阿遠勢必也能維護其周全,保護軍營安危。
但若阿遠也跟着她一起去了涼國,那便沒有人能夠鎮壓這羣之徒,她擔心含煙會有危險。
“這等小事,要學會變通嘛是不是。王妃何等尊貴的身份,怎能讓你一個小小的手下帶去涼國呢,萬一有什麼個好歹,誰擔當的起?本將看着,領隊就很不錯啊。早就聽聞阿遠對王妃有着不一樣的情愫,那他定然是會盡心盡力一路護王妃周全的。由他隨行,最好不過了。”那領頭的將領疏懶的說着。
姜瑾冷哼了一聲,厲斥道:“大膽!”
那將領立即收斂了笑容,平淡的正色,似沒有什麼語氣道:“是,末將冒犯王妃了,末將罪該萬死。”
她心底擔憂着,若是將含煙單獨留在這裡,她實在不放心。
這幾個人這般的不正經,實在讓她無法不去憂心。
今日他們能夠光明正大的談論這避諱,定然也不會將含煙放在眼裡的。
“你要是敢再亂說,我就讓大王斬了你!”阿遠一把揪住其衣領,咬牙切齒警告道。
那將領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寬了寬衣領。
他走進了幾步,對着姜瑾道:“王妃啊,您就放心吧。我們等人一定會看守好邊疆與這軍營的,靜心等待您與大王平安歸來。”
她不置可否的一笑,道:“若是沒看好,本王妃回來,定然要同大王撤了你這職位的。”
她鳳眸裡帶着威脅。
那將領心底呵了一聲,面上低頭稟了句是。
姜瑾面上冰冷,她擡起頭來,吩咐道:“本王妃此行,不僅要帶着領隊阿遠前去。還要帶兩個侍女一路服侍照應。剩下的,這軍中事務,便暫且交予將領處理了。”
“是,王妃。末將們定當好好看守,做好分內之事。絕不會讓大王與王妃憂心的。”將領心底得意的諂笑着。
阿遠有些後悔自己口直心快,如果將軍營大小職務交給這幾人,也不知他們能否真心完成所託。
見他面上帶着憂慮,姜瑾鳳眸波瀾了一瞬,她想了想,側身道:“阿遠,此次涼國之行,就有勞你了。”
他回過神來,立刻回道:“保護王妃的安危,是末將的職責。”
一旁的探子趁此說道:“事不宜遲,還望王妃現在就動身。”
“什麼?你讓本王妃現在就走?”姜瑾走近兩步道。
“這……因爲涼國都城距離我邊疆路程甚遠,想要趕上那涼皇的宮宴,也只能委屈王妃了。”探子小心翼翼的回道。
她內心不悅,道:“好,本王妃知道了。容我整待整待吧,你出去尋個馬車等候。”
看待其離開後,姜瑾好笑道:“將領們杵在這裡是做什麼?難不成要窺視本王妃更衣麼?本王妃現在人還沒走呢,就這麼想要肩負職責了?”
“……是,是,末將們這就退下。”幾人面上附和着,心底卻暗啐的離開了。
人走後,她側身蹙眉對着阿遠道:“抱歉,阿遠。準你隨行,也實乃我的私心。因爲在這裡,我只相信你。”
他聞言,身形怔了怔,眼中帶着驚詫與欣喜。
“但是,我,不放心含煙在這裡。我怕她一個女子,沒了照拂。會有危險。所以我要帶上她,以侍女的身份。”姜瑾方纔急中生智,想到了這點。
另外,她所說的帶着兩個侍女,還有一個便是阿佩了。
阿遠點頭,“我明白了。”
言完,便走了出去等候。
姜瑾迅速命人將阿佩與含煙喚進來,沒有時間同她們解釋了,只說要換件衣裳,低調一些,一會兒就隨她坐馬車前去涼國都城。
二人相視一眼,這突如其來的驚變讓她們也是難以一時反應過來。
“其他的路上再說,先換衣服。”她急切道。
過了好長一會兒,三人便整裝待發的走了出去。
姜瑾位於中央,她褪去了邊疆的女裳,換上了輕便的素衫,連發髻都是乾乾淨淨的以一根釵子綰起。
而阿佩與含煙則是作爲其侍女的身爲,穿着更加樸素低調。
阿遠提劍在馬車前來回等待走動。
“走吧。”她帶着二人走了上前。
那幾個將領不可傲視的瞧着不遠處的他們,其中一個道:“這下連王妃也走了。這裡就是我們的天下了哈哈哈。”
“小點聲!”另外一個提醒道。
“怕什麼。這大王與王妃一待,也不知什麼時候纔回來。眼下我們便沒了束縛,還不是想怎樣就怎樣?”其中一個壞笑着道。
“說的對!”
“哈哈哈哈哈。”
不遠處,阿遠聽見了聲音,眉頭緊蹙,實在不放心。
但他也在離開之下,給心腹手下留了話,讓他秘密的探視着這幾人,若是軍營裡有任何的事情發生,立即過來通報他。
“勞煩領隊一路護送了。我們走吧。”姜瑾在馬車前站定,對着他笑道。
阿遠見面前的人兒素淨的裝束,心中更是歡喜了幾分。
“王妃,請。”他伸手過去。
她微微一笑着輕頷首,搭過其手,便上了那馬車裡頭。
含煙與阿佩也相繼進去,坐了下來。
此時此刻的姜瑾收斂了笑容,面上凝重正色。
“起程。”阿遠淡淡開口道。
他言完,便上了前頭一馬,緩緩的與之跟着。
探子充當馬伕,穩落的行駛着。
“走了,他們走了!”
“兄弟們,我們的日子來臨了,哈哈哈。”
幾個將領高興着,就要去大肆喝酒吃肉,順便還要弄幾個女人玩玩。
而早先被吩咐的一下屬,按照領隊的話,暗暗的監視着幾人的一舉一動,到時悉數的告訴他。
馬車勻速的行駛,裡頭的含煙似有話說,又怕讓外頭的兩人聽見,便猶豫着還是沒問。
姜瑾察覺到,便悄然湊了過去,壓低聲音道:“煙娘是否想問關於此行涼國一事。”
她望了眼外頭,默默的點了點頭。
“今日晨時,探子來我帳中通報。說涼皇想要在宮中設宴,邀我一併同去。”
“可,爲何會如此突然,王上他也答應了嗎?”
“我也不知。但約莫能猜得出來。王上定然是答應了涼皇什麼,纔會使其高興大設。想必也會邀請一些涼國的王公貴侯前來。然我身爲王妃的身份,是不能缺席的。”姜瑾方纔靜想了一番,覺得這才最貼切。
“可是……”含煙嘆了口氣,心頭尚有顧慮。
“你擔心的,我都知道。”她心中輕嘆。
但礙於現在的場合,二人不便詳說,便皆瞭然的沒有再言。
這幾日,君無弦若是收到了她的信件,或許會趁着仲容恪不在軍營之時,帶人過來解救於她。
但偏偏這般巧的,才過一晚,今晨便受到了涼國的邀請。
可謂是生不逢時。
所以現下便是要想辦法,提醒君無弦暫且不要輕舉妄動,不然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她身在涼國,也是沒有法子。
侍女阿佩靜靜的坐着,看着二人的面色,就曉得她們在爲一事而憂心,但也不知該怎麼幫她們。
此刻清妃的寢殿裡。
納蘭清如手頭正把玩着一個精緻的夜明珠,她緩聲問道:“王妃的車馬可來了。”
清潭眨了眨眼,緊張回道:“回娘娘,我們安插在前頭的人還沒有收到通報。想必還沒來。”
“本宮改主意了。”她突然獰笑道。
原先是想,在涼國的邊境派人去打探打探,但她現在卻有了更好的主意。
“娘,娘娘是想要怎麼做?奴婢這就出去吩咐。”她面上帶着些冷汗。
納蘭清如緩緩放下夜明珠,說道:“本宮總不能將她安然的帶進宮裡來。”
這樣,怎麼好下手呢?
不如,直接在路上,乾脆殺了她,豈不快哉?
“本宮想着,若是在宮裡頭,她出了什麼事。那本宮的責任也大的很。所以,倒不如讓她在過來的路上,發生點兒什麼有趣的事情,這樣便與本宮毫無干繫了。”她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
清潭不是很明白,詢問道:“那娘娘,是否要留活口?”
“留活口?本宮這麼大費周折的,還要讓她活着過來?”她的眼中帶着點點的莫名其妙與笑意。
“是,是。奴婢知道了。”
“記得,事情一定要做的漂亮些。不會讓人懷疑到是本宮做的,千萬別落下什麼把柄,可清楚了?”納蘭清如傲慢的攏了攏髮髻道。
清潭應了一聲,秘密的出去,尋着一黑影人,對着他小心謹慎的吩咐了一些事情,便看着其離開了。
姜瑾啊姜瑾,你既然遠道而來,本宮當然是要好好款待款待你了。
長路漫漫,定然是枯燥的很吧。
本宮細心體貼的爲你着想,安排了些有趣的事情給你,你可要好好謝謝本宮呢。
納蘭清如心中暗道着,面上收不住的獰笑。
前往涼國的路途中,馬車緩緩行駛着。
從一林中小道穿梭過去之時,磕碰了一下。
姜瑾的鳳眸一瞬波瀾。
不知怎的,她有種熟悉的感覺。
就如曾在西謨出宮,被賊寇所擄之時的擔憂。
而她此刻,便是這般之感。
“沒事吧?”含煙見她面色不好,關切的問道。
一旁的侍女阿佩也支支吾吾的詢問。
“沒事。”她勉強的微一笑。
她現在所擔心的,只是君無弦會不會在她恰好趕去涼國之時來邊疆相救她。
其餘的,皆交給領隊阿遠吧,希望此行能夠順利,不會再有什麼土匪頭子來擋道。
姜瑾方纔想完,就聽見馬車外頭有聲響。
而馬車裡頭的三個人兒則是互視了一眼,警惕就幾分。
她拂開簾子,望着那前頭幾個穿得破破爛爛的,看起來似流民的人一直跪在地上一言不發的,手中拿着破碗乞討着。
“這些人可真是會找人的,見我們的馬車如此,想是猜到我們乃是富貴之人,便想攔路乞討。”那探子停住馬,對着一旁的阿遠道。
“不用管他們!”他蔑視了一眼,繼續將馬繞道前行。
這時候姜瑾卻從包袱裡拿出一根釵子,道:“且慢。”
她從馬車裡緩緩走下來,遞給那些流民道:“這個你們拿好,可以去城內的當鋪換些銀子使用。”
他們見了,忙感激的叩謝,“謝謝,謝謝。”
“不用謝,只是。我們現在也有要緊的事情,得趕快起程,所以麻煩你們……”她示意道。
那幾個流民對視一眼,立刻會意的讓開,道:“多謝姑娘,多謝姑娘。姑娘真的是好人啊。”
姜瑾笑了笑,望了阿遠一眼,自行上了馬車。
“王妃爲何要親自下去呢。那等流民的身份與您不符。”他在外頭叮囑了一聲。
她沒有言話。
“繼續走吧。”他吩咐探子道。
那幾個流民目送着馬車離去。
其中一個說道:“這姑娘的穿着看上去這麼有錢,定是個來頭不小的。不如咱們趁此,來換取些更多的銀兩如何?”
另一個猶豫道:“這不好吧,咱們這是恩將仇報啊。況且還有兩個男子看守着,也不知有沒有武功啊。”
“這你就不懂了,不過一根釵子而已,只能保我們一時的饑荒。如果想要長此以往的吃上飯,還得幹票大的!”
幾個流民紛紛探討着,決心要劫那馬車。
含煙在馬車裡,對於方纔姜瑾所做不是很認可,但也不知該怎麼開口問她。
“我知道煙娘你在想什麼。只是,若不給他們點恩惠,只怕他們會一直攔道不走。若是起了衝突,會生了不好的事端的。”她自行解釋道。
“但是。我們一看便是富足人家的,如果那些流民們不知恩,反過來想要索取更多,怎麼辦?”含煙正是顧慮的這個。
姜瑾尋思了她說的這番話。
確實,她當時只顧慮到了如何打發其離開,不想生事端,但卻沒有想到了這一點。
“你也別多想了,可能他們,也沒有我想的那般壞呢。”含煙見她皺着眉頭,便立馬改口道。
“但願。”
那些流民悄悄的一路跟隨在馬車的後頭,阿遠騎在馬上,眼神有意無意的瞟着身後。
他早已是察覺,只是沒有打草驚蛇。
這時,行徑到一處時,突然前頭閃現出幾個黑衣人。
那幾個人瞧見了馬車,暗道着一定就是主子所命他們殺的人了,便一窩蜂的就上前開打。
阿遠及時的反應過來,大喊一聲,“保護馬車裡的人!”
他怕敗露王妃的身份,故沒有道出來。
探子便了然於心的趁着其與黑衣人相鬥時,打算駕着馬車離開。
但黑衣人偏偏不讓其如意,目標便是那馬車裡的人。
含煙在裡頭滿目的震驚與駭然,侍女阿佩也是慌張不已。
“別怕,別怕。”姜瑾安慰着二人,眼中也帶着緊迫。
“外頭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要攔我們啊!”含煙抓着她的手,急急道。
“我也不知道。但這裡偏僻,位於涼國與邊疆的交界之地。除了強盜,我也想不到還有何人想要動殺機於我們。”她坐在馬車裡冷靜不已。
侍女阿佩擔心着忐忑不已,便將簾子拂了開來,但與一黑衣人對上了眼,見其直直的殺了進來。
探子見勢,忙伸出刀劍一斬。
阿佩嚇得忙縮了回去,整個人顫抖不已的對着姜瑾描述着。
“看來不是強盜那麼簡單了。如果是黑衣人,定是有計劃有命令的。到底是誰,到底是誰派來的。”她沉着的分析着。
但眼下外頭的局勢已不容樂觀,最緊要的就是保護自己與二人的性命。
那悄悄埋伏在一旁叢中的流民驚詫道:“你們說,那是些個都是什麼人,咱們要不要趁亂將那馬車裡的姑娘給搶走,撈點油水。”
“看看再說吧,當心別讓咱們也給他們宰了。”另一個擔心道。
“那些人蒙着面的,又渾身遮掩着看不清楚面相。肯定不是什麼劫財的,我看啊,就是有人僱他們來殺這馬車裡的姑娘的。”有一個說道。
“這樣看來,那姑娘是來頭不小了。竟還有這麼有勢力的仇家。我看咱們還是不要冒這個風險了吧。”此流民頭髮亂糟糟的,心裡頭還是有些害怕的,臨陣退縮不想再劫了。
“什麼屁話!跟都跟來了,放着白花花的銀子不要啊!這麼好的時機,趕緊都上啊。你們不搶我搶,到時候分紅可沒有,都是老子一人的!”一直默默觀察的流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