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宮,天池。
鴿灰色的蒼穹籠罩着重陽雲天的主峰,自雲端飄落的蒼雪如浮絮一般點綴着天池的上空,遙見那水霧氤氳盡頭影影綽綽地映出幾尊青色的石雕,池中最高的石像頂端孑然立着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
一陣風過,鴉黑長髮隨風飄揚,白衣獵獵。
“掌門師祖,明日就是繼任大典了,您可千萬不能缺席啊…”
面如冠玉,青衣飄飄的承天殿掌殿浮生站在池邊,小心翼翼地向石像上那人請示道,只見那人背對着自己,一襲不染塵埃的白衫如月華般傾瀉垂落在地,墨黑長髮隨意披散,身影顯出幾分清冷和孤傲。
“哎,明天才是繼任掌門的大典,你這樣左一句‘掌門’又一句‘師祖’的,可不是折煞我麼……”帶着幾分慵懶的聲音迴盪在寂靜空曠的天池四周,“罷了罷了,我明天準時到場就是,你先退下吧……”
浮生心頭一喜,知道掌門這麼說便是同意了,於是行了禮匆匆離開。
天池上空漸有雪花飄落,修長的手掌攤開覆上幾片晶瑩,被那羣老頭子吵得頭疼之後才勉強答應穿上重陽宮掌門袍服的君無夜頗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目光幽怨地仰望天空,喃喃自語道:“朝露小娘子啊,看來爲夫以後的日子都要爲你守身如玉了啊……”
可笑他一直以爲自己可以什麼都不在乎,結果到頭來卻是一樣都放不下。
“這鬼地方,一年四季都這麼冷…”一邊抱怨一邊抖了抖落滿衣襟的雪花,君無夜身形一閃,從石像頂端飛落,袍袖飄逸,猶如一隻翩然掠過湖面的白鶴。
……
……
與此同時,雲天城客棧。
帶着三個男人跋山涉水好不容易纔趕在重陽宮掌門大典之前來到這山腳小城的朝露正垂頭喪氣地趴在桌子上,腦袋裡一刻不停地思考着明天要怎麼混進重陽宮山門。
沒錯,她此行前來就是要阻止君無夜成爲掌門,別人不知道,她可是心知肚明,那傢伙根本一點也不想當掌門……她知道君無夜上次回山和自己有很大的關係,是爲了減輕她的愧疚感,讓她心安理得地和殊墨他們在一起…
她真是恨死了自己的遲鈍,直到現在纔想通這其中的道理,也正是在那傢伙離去之後,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這份深藏心底、從不曾言表過的感情……
“那重陽宮和其他門派不同,歷來掌門大典都不邀請賓客,所以打着觀禮的幌子上山也是行不通的。”坐在朝露對面的御風弦端着下巴,相當冷靜客觀地分析道。
聞言辰曜不耐煩地冷哼了一聲,殺氣騰騰地說道:“怕什麼,幹掉守山門的弟子直接闖進去多幹脆…”
朝露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心想這臭小子也好久不做殺手了,怎麼還是這麼重的戾氣…
殊墨則是壓根不參與討論,此刻他正忙着往那隨身攜帶的小丹爐里加材料,冒出陣陣詭異的青煙嗆得另外三人眼淚漣漣,朝露連忙喝止住他……“咳咳咳……你、你這是在做什麼呢?”
“……易容丹。”殊墨忙得頭都沒時間擡,只是言簡意賅地說了這三個字。
“哎呀,易容沒用的啦…”愣了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的朝露哭笑不得地伸手拽住他,“那重陽宮根本不許外人上山,易容成別的樣子也進不了山門。”
誰知殊墨放下手中的材料站起身來看了看被煙嗆得說不出話來的辰曜和御風弦,然後面無表情地解釋道:“這不是普通的易容丹。”
“啊,那是什麼?”朝露更加驚訝了,突然想起殊墨曾經給她用過一種神奇的易容水,不僅能改變人的外貌和身形,甚至連聲音都能變化,於是好奇地詢問道:“上次那種易容術好像還能改變人的膚色,這種……呃~易容丹呢?”
“……會長毛。”
暈,她是不是聽到什麼奇怪的東西了?
殊墨此言一出不僅是朝露,就連辰曜和御風弦都愣住了,長毛?那又個什麼鬼?辰曜隱約想起自己去碧海那回見到過的毛人,突然有種很不妙的感覺……
“不能易容成人,那就易容成獸類好了。”殊墨繼續面無表情地往丹爐里加材料。
“……”
尼瑪,還獸類…這得有多重口啊……
朝露簡直想死了,要是她一開始就知道這小龍男有如此奇葩的愛好,搞不好根本不會對他癡迷成現在這樣……所以長毛之後會變成金剛嗎?然後帶領猴子猴孫殺入重陽宮大殿?這玩笑開得有點大了啊~
“……你們玩吧,我打死也不做這種易容。”辰曜黑着臉站了起來,說實話這段時間以來他已經見識過殊墨練出來的丹藥威力了,堪稱把各種不可能變成可能的奇蹟。
殊墨擡頭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之後把毛髮剃掉就可以了,不會有什麼影響的。”
三觀都快被玩壞了的朝露撐着額頭走到殊墨身後,情真意切地拉了拉他的手,字字泣血地勸道:“呵呵呵~這種效果逆天的丹藥你還是不要練了吧,雖然長點毛再剃了也不影響身體健康,但是弄不好還是會嚇死路人的啊……”
“那你們打算怎麼辦?”遭到衆人反對的殊墨眸光一寒,似乎有點不高興了。
朝露無語問蒼天地捶了捶牆壁,又勉強擠出一副笑臉面向對面三人,“關於這件事情你們就不要操心了,明天我自己想辦法溜進去。”
“不行,萬一你被他們發現了怎麼辦?重陽宮的劍陣威力很大。”御風弦第一個不同意。
“沒事的啦,好歹我現在也有八層內力算小半個高手了不是?要知道一個人混進去容易,四個人混進去可就難了啊~”朝露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安撫衆人,“再說了,憑君無夜在重陽宮的身份,就算真被逮住了,也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或許是因爲朝露這番話說得確實在理,一時間三個人都沉默了,也沒誰站出來反駁,最後辰曜說了句:“這樣吧,明天我們三個先在山門外等候,倘若你進去的時間長了,我們可以隨時過來救你。”
“嗯,就這麼說定了…”
朝露高興地一拍桌面,突然覺得有些困了,打了個哈欠對三人說道:“時間不早了,你們都回房休息去吧。”
壓根不管他們反應如何,已經疲倦極了的朝露直接動手趕人,直到房門“砰”地一聲關上之後,她才一路伸着懶腰走向牀邊。
誰知朝露剛掀開牀簾就嚇得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只見明明已經出去了的辰曜正直挺挺地躺在她牀上,見她嚇得魂不附體,還陰謀得逞地做了個鬼臉。
“你、你……你怎麼進來的?…”被辰曜這麼一嚇,朝露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哈,山人自有妙計~”辰曜單手撐着下顎側過身來,挺拔勁瘦的腰線顯得流暢而優美,但朝露這會只想舒舒服服地躺下了睡覺,根本沒興致欣賞帥哥,於是抓起枕頭就朝辰曜腦袋上砸了過去。
“喂喂,你謀殺親夫啊…”被朝露一枕頭砸痛了的辰曜滿臉憤恨地坐了起來,但有十層內力護體的他哪裡是一個枕頭就可以制服的,乾脆不管朝露的反抗一把撈住她的腰肢將人撲倒在身下,“先下手爲強,我可不能讓那兩個傢伙搶了頭籌…”
朝露萬分無語地扭過頭去,沒好氣道:“你以爲他們都跟你一樣嗎?”
哪知她話音一落,外邊房門就被人敲響了,赫然是御風弦的聲音……“朝露?朝露?你睡着了嗎?”
暈死,還真被這熊孩子給說中了…
“哼,就知道御風弦那傢伙一肚子壞水……”辰曜下巴抵在朝露頸窩處冷哼了一聲,溼熱的喘息拂過耳畔讓朝露忍不住敏感地縮了縮脖子,其實朝露此刻真的很想吐槽,一肚子壞水的又何止御風弦一個呢?
還好那位御公子修養良好,在門外等了許久得不到迴應之後就認定朝露已經睡着,識趣離開了。
頭痛的是現在正壓在她身上的這位,看這架勢輕易是趕不走的了……
“別鬧,明天一早還要上山呢,我今天累了,想好好休息。”朝露無比懇求地仰頭看着壓在自己身上不肯退讓的辰曜,然後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身子,苦逼地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了。
“洞房那晚我都寬容大度地讓出來了,今天你該好好補償我一下吧?”辰曜眉梢一挑,帶着幾分邪肆地輕笑起來,下手也越發不規矩了。
“喂……”
朝露才發出一個音節就被強勢而霸道的深吻打斷,手腳徒勞地掙扎着,反而被他越縛越緊,等到氣喘吁吁地分開之時,胸前的衣服已經完全敞開,只剩下一件可憐兮兮的小肚兜,此情此景她真是欲哭無淚了,只能恨鐵不成鋼地感嘆道:“其實比起君無夜來,你這傢伙纔是個真正的色胚子吧…”
“這你就說錯了~”辰曜頗有些自得地笑了笑,指尖曖昧地撫上朝露臉頰,“當殺手的定力都很好,要不然趴牆角等待刺殺機會的時候正好目標在行房事……如果定力不好,那是會會鬧出大麻煩的。”
“……”
對於這樣的說法她還能吐槽什麼呢?
眼睜睜看着這臭小子一邊壞笑一邊挑開她系肚兜的帶子,她不怕死地補充了一句:“以前看你動不動就臉紅,還以爲很純情……看來是我被騙了。”
辰曜剛想回答,就聽見牀簾外響起一個清冷淡泊的聲音……“你們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