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不棄被幾位掌門圍困在擂臺中央,但他面色如常並無懼意,反而仰頭冷笑幾聲迎戰上去……只見他衣袖一振,爆發出的龐大內力威壓將離得最近的兩個人震了開來,然後趁勢襲往站在反方向的凌霄子掌門。
“不…別打了……”
眼看着衝突越來越激烈,朝露好不容易將熊非打退到一旁正欲上前,下一秒就被更多的人攔住,而赫連不棄那邊也已經毫不留情地了結了幾個人的性命,從屍體下方蜿蜒流出的血泊大有將整個擂臺覆蓋的趨勢……
看到這一幕,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本來還想着赫連不棄壓根沒有參與二十年前的事情,同時也與這些中原門派之人沒有很多的深仇大恨,但如果不能阻止今天的殺戮,那麼這場仇恨只會一直延續下去,永遠無法終結…
然而很快就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只見赫連不棄突然身形一怔,隨即猛地擡手捂住胸口吐出一大口鮮血,搖搖晃晃地背靠在擂臺立柱上才稍稍穩住重心,看樣子情況不妙。
朝露愣住了,以赫連不棄十層內力的武功根本不可能這麼快就受傷啊…難道……她心裡咯噔了一下,這纔想起尹引說過服用靈魄丹強化內力的弊端,再次擡頭看向赫連不棄,發現他臉色十分蒼白,剛纔那幾下也只是勉強拖延時間罷了,再這樣下去過不了多久就會命喪在那幾個掌門手下……
“滾開…都給我滾開…”她一聲怒吼,將全部真氣從丹田中提出,集中在握住劍柄的右手上,此時此刻她整個人的氣勢已經完全改變了。
察覺到朝露身上暴漲的真氣,熊非等人大驚失色地退開幾步……“你、你這是什麼邪門功夫?…”
“……邪門功夫?”
朝露一甩劍刃在虛空中劃出一道白芒,身上的衣袍也因那急速涌動的真氣獵獵翻飛,甚至連束髮的髮帶都被真氣衝了開來,三千青絲如一面旗幟般在風中飄揚,彷彿浴血歸來的女戰神,令人不寒而慄。
“都給我聽着……”朝露站在擂臺最高處大喊道,笑容裡帶着肆意和囂張,“你們不就是想要寒玉訣嗎?來啊,姑奶奶我纔是寒玉訣唯一的傳人…”
此言一出,刀劍打殺聲戛然而止。
經過剛纔那一場廝殺,現在觀武臺中只餘下不到半數的人,都因爲朝露那一句話不約而同地停下打鬥仰起頭來。
朝露傲然俯視着腳下的人羣,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張狂地大笑:“你們這麼打來打去到底有什麼意思?打贏了有獎嗎,啊?實話告訴你們……寒玉訣上面的武功我都練全了,來啊,打敗我就可以得到這絕世武功了,有種的就上吧…”
話音剛落,還真有一部分人蠢蠢欲動,可更多的還是持觀望態度,御風弦壓着嗓子衝她低吼道:“你這個瘋子…”
而朝露則不動聲色地向君無夜使了個眼色,讓他先趁亂帶走赫連不棄,剛好那幾個掌門都放鬆了警惕,而因爲赫連不棄的身體出了狀況,那些蠱人的動作也漸漸遲緩下來。
和御風弦的憤怒不同,君無夜很快就明白了朝露的意思,一個瞬步移過去架起搖搖欲墜的赫連不棄,然後目光深沉地看了朝露一眼提醒她小心,在衆人後知後覺的驚呼聲中帶着人翻牆離去……
朝露鬆了口氣,正所謂站得高看得遠,她現在的位置剛好在整個觀武臺最高的地方,這時已有許多人怒氣難平地反應了過來,可她早就在衣袖中準備好了脫身的道具……特質的機關吊索如離弦之箭發射出去,直接命中觀武臺圍牆外的一處山石,長長的鋼絲繩橫跨幾十米連接在朝露所站的立柱與外面的山石之間,形成了一道猶如觀光纜車一般的空中通道。
“姑奶奶要走了,有本事的就來追啊…”
扔下這一句,朝露迅速撐開手中鐵製滑索,往那鋼絲繩上一扣,然後整個人猛地俯衝下去,兩腳懸空一路滑過衆人頭頂的高空,在一片愕然的驚叫聲中離開了觀武臺……
遠遠聽到後方的動靜朝露就知道肯定有人追過來,但必須依靠着力點才能施展的輕功速度又怎能比得上她這一通到底的機關滑索呢?
幾乎是一瞬間她就安全着陸到觀武臺外圍的山石壁上,然後片刻也不停留地運起輕功離開此處,不多時就來到約定的地點……交叉路口的樹樁上早就拴着一匹腳程極快的好馬,朝露揚脣一笑,飛身躍上馬背,頭也不回地疾馳而去……
騎在馬背上顛簸了一路,她也想通了,其實把所有的矛盾都引到自己身上反而更好,她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而且再過不久就要離開這裡回去原來的時空了,哪怕以後有再多的人想要追殺她得到寒玉訣,也不過是徒勞無功罷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朝露終於來到一處地理位置極其隱秘的深山竹屋外……幸虧早兩個月前就找好了這個藏身的地方,不然誰能料到今天的四方武會是這樣的結果呢?
隔着護院的竹籬笆,她朝房門扔了幾顆石子,很快就看見那房門開了一道縫,然後從裡邊伸出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晃了晃,示意她院子裡的機關已經解除,可以進來了。
“我說,你這速度也太快了吧?”
朝露嘆了口氣,推開院門走了進去,還沒走到主屋門邊就看見房間裡的油燈亮了起來,看着這一方柔和的暖黃色,她緊繃了一整天的心情才稍微放鬆了些許。
房門打開,君無夜探出半個身子笑了笑,“諾,那兩個小子我都給你綁好了,怎麼處置你來決定吧~”
“……”
聽到君無夜這很有歧義的話,朝露臉色黑了一度,但她更關心辰曜和赫連不棄現在的情況,因此第一件事情就是快步走進屋內看他們怎麼樣了。
誰知,剛進屋就亮瞎了眼……
只見那小屋竹牀上疊羅漢似的躺着兩個人,正是辰曜與赫連不棄…
或許是因爲這張實在牀太小了根本沒法並排躺下兩個男人,所以這會他們正以一種怎麼看都有些少兒不宜的姿勢疊壓在一起……已經昏迷不醒任人擺弄的辰曜倒也罷了,嚴重的是此時的赫連不棄明擺着是清醒着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爲身體太虛弱的關係,赫連不棄鐵青着一張臉躺在牀上動也不動,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瞪大了兩隻眼睛惡狠狠地看着君無夜以及剛剛走進屋來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的朝露……
“這、這……”
朝露風中凌亂地糾結了半天,才勉強組織好語言無力地轉向君無夜,“你這樣,是想讓他們倆洞房嗎?”
話一出口她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因爲赫連不棄氣得當場吐了一口血,拼盡全身力氣低吼了一句:“混賬…快給我……鬆綁……”
經這一提醒朝露才注意到赫連不棄雙手反綁在身後,用的正是當初將辰曜和御風弦兩人困在一起的那條神奇繩索…君無夜這招也真是絕了,難怪赫連不棄除了氣得乾瞪眼之外什麼也做不了~
哪知君無夜這廝竟然一臉委屈地衝朝露聳了聳肩,道:“沒辦法啊,這裡只有一張牀,還這麼小,他們一個是身份高貴的聖尊,一個是你未過門的夫婿,我總不能厚此薄彼讓其中一個睡地板吧?”
“……”
朝露很想說其實你可以讓他們兩個都睡地板的,怎麼着都比現在這樣強。當然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顯然不是討論君無夜的處置方式,而是得先安撫一下那位氣得渾身發抖的聖尊大人~
於是朝露大步走到牀邊,看着沒了平日裡高冷沉穩的氣場,終於像一個真正的十幾歲少年般發脾氣的赫連不棄,她有些好笑地嘆了口氣,“雖然有些多管閒事吧,但再怎麼說我也算救了你的性命,咱能心平氣和地好好說話嗎?”
“……哼。”
赫連不棄陰沉着臉別開視線不想看朝露,顯然還在生悶氣。
可朝露才不管他願不願意聽,乾脆搬了張小凳子在牀邊坐下,暗下決心一定要糾正這熊孩子錯誤的觀念。
“正所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天下之大,何必理會那些中原門派幹什麼吃的呢?這江湖又不是他們家開的,你帶着一干弟子在關外吃香的喝辣的,誰也管不着你們,真沒必要跑過來跟那些傢伙打來打去,打來打去……你想啊,先輩們死了,子孫們就涌出來報仇,這樣冤冤相報,還有沒有個完了?”朝露一口氣說了一大通,別的不說,但是對於這江湖中的恩恩怨怨她是真的煩透了。
赫連不棄沉默了許久,然後聲音很輕地開口說道:“二十年前的事情,是他們先挑起的……”
“我知道。”
朝露微笑了一下,然後擡起手來在赫連不棄腦門上安撫性地拍了拍,沒成想嚇得這少年渾身一激靈,“但是呢,從今往後那些想要寒玉訣的人都會衝着我來了,其他的我不敢保證,但至少這段糾紛,將跟隨我一起消失在這個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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