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冬末春初的天氣還是帶着凍人涼意的,一大清早朝露和殊墨就被聞人卿請了過去,再過不久就是落霞谷少年英雄大會了,現在得準備啓程。朝露和殊墨都沒什麼好收拾的,而聞人卿作爲一派掌門出席再怎麼也得造點排場——拴着四匹白馬的豪華馬車還有隨行的十幾個衣袂飄飄的年輕弟子。
聞人卿和聞人月兄妹倆坐上馬車後朝露和殊墨兩人就混在隨行弟子的隊伍中了,就這樣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發朝着落霞谷的方向而去……
殊墨一如既往地安靜駕着馬趕路,藍白弟子服上加了一件連帽披風稍稍蓋住上半張臉隱住那雙美麗的碧瞳,雲煙般飄逸的長髮從帽檐傾瀉而下絲絲縷縷飄散在風中,就算不露臉也唯美得不像話。幾個騎馬跟在不遠處的師姐紅着臉議論着什麼,似乎想要上前搭話,卻顧及對方冷若冰霜的氣場而有些猶豫。朝露嘆了口氣,長得帥就是有優勢走哪都招人喜歡,哪像自己,想跟師姐們套個近乎都會被人鄙視~哎!
不過,殊墨那傢伙似乎不太喜歡被人盯着看,先不說他那俊美得世間罕見的容貌罷,就算只是那雙與常人相異的綠眼睛就更加沒辦法不引人注目了~又不像二十一世紀可以戴個美瞳改變眼睛的顏色只好天天蓋着半邊臉,朝露由衷地覺得可惜,畢竟邊看邊YY比憑空想象要爽得多!
“喂……”
喲呵,不理我?
一甩鞭子踢踢踏踏追了上去與殊墨並駕齊驅,轉頭看着他從帽檐下露出的半張臉,努力側轉身子大喊一聲:“喂!小龍男——”呃,還是沒反應……他這是怎麼了?似乎在發呆的樣子~好難得啊!用馬鞭末端戳了戳對方的胳膊:“喂~回魂!”
“……有何事?”清冷悅耳的聲音響起,帶着隱隱不快。
“你知道不?你的氣質特別像一個傳說中的人物——”朝露百無賴聊地趴在馬背上沒話找話地和對方搭訕,“聽說過小龍女嗎?呃,算了你肯定不知道~小龍女是終南山古墓派掌門,一個鼎鼎有名的大美人~據說她長相清麗絕俗舉世無雙,且武功高強身懷極上乘的輕功身法,白衣素雅好比九天仙子下凡塵,古墓派掌門需要立誓終身不得出墓門,所以這小龍女常年居於古墓中與世隔絕而性格冷傲不通人間之事,然在她十八歲那年卻因意外而收下一個名爲楊過的男弟子,隨着師徒二人在古墓中的相處日久,怎料清冷孤絕的小龍女動了凡心與這個男弟子楊過互生情愫,漸漸由師徒之情轉化爲男女之情,之後小龍女放下一切破了戒追隨楊過下山,兩人的感情不容於世俗因而一路上劫難重重、幾度生死,分分合合,再後來……兩人終於突破世俗成見走到一起拜堂成親了,只是這時楊過已經身中劇毒,而小龍女被惡人重傷,在療傷時又被人誤射毒針導致無藥可醫,而楊過雖得到了解藥可解除自身所中的劇毒,可見小龍女命不久矣他也不願獨活不肯吃下解藥,小龍女見此不欲拖累夫君,在山壁上刻下
「十六年後,在此重會,夫妻情深,勿失信約。」十六個字後跳入懸崖自盡,楊過看見山崖上的字悲痛不已,卻爲了守約而服下解藥後絕跡於江湖……”
“……然後呢?”沒有生氣對方將自己比作女性,也從未聽聞過世間有個終南山古墓派,更加不知道小龍女其人,他未曾經歷過這樣生死相依的感情,卻還是不知不覺被這個故事所吸引……
“楊過離開懸崖後的十六年中隱姓埋名行走江湖、遊歷四海,隨着時光流逝,心中對小龍女的思念越來越深刻,由此思念他創出一套‘黯然銷魂掌’,其心法口訣便是「相思無用,爲別而已,別期若有定,千般煎熬又何如;莫道黯然銷魂,何處柳暗花明。」……就這樣過了十六年,楊過得知實情明白小龍女再也不會回來了,便來到當日那處懸崖毅然跳了下去,”說道這裡,雖然《神鵰俠侶》的故事早已經爛熟於心可朝露還是忍不住聲音哽咽了,“然而楊過跳崖後墜入一個深潭之中並未死去,從水中走出之後卻發現谷底有間小屋和人生活過的痕跡,沒想到隨後出現的人竟是自己心心念念刻骨愛戀的那人——原來小龍女跳崖後也是落入那潭水之中活了下來,受困於谷底的十六年來小龍女通過修煉治癒了自身的傷痛和毒性守得這十六年的約定和楊過相見,兩人歷經波折終於修成正果有情人終成眷屬……”故事說完了,朝露擠出一絲灑脫的笑容衝殊墨眨眨眼睛——“第一次看到你就覺得和小龍女很像啊,都是白衣飄飄隱居世外,清冷孤傲得不食人間煙火……對了,還有你們都養蜜蜂!是不是很巧~”只是小龍女肯爲楊過動了凡心生死相隨,而你呢,你可會被我感動?
“……”
哎,又沉默了,好歹人家也說了這麼久給點表示行不行?朝露無語地扶着額頭,稍沒注意就被對方的馬兒甩下一段距離了,連忙一夾馬腹追了上去。誰知剛走出幾步就被從馬車窗口裡伸出的一隻手擋了擋,聞人卿掀開簾子輕聲道:“陸兄此故事中那兩人情比金堅,令人唏噓。”
呃,怎麼連你也聽到了?朝露大吃一驚,再透過窗口看去,卻見坐在聞人卿身邊的聞人月已是淚流滿面……
好吧,原本只想講給殊墨聽好讓他開開竅,沒想到被你們兄妹兩個順便聽了去~看着那小龍男衣袂翩躚漸行漸遠的背影,朝露心底有些憂鬱。也不知道他到底聽懂了多少,一看就是個和最初的小龍女差不多沒有七情六慾的人,哎!
“殊墨!等等我~喂!小龍男!給我站住——”
……
須彌後山禁地。
幽深的山洞內石壁如千年寒鐵般堅硬森冷,陰影可見一個盤膝而坐的修長身影——四肢被鐐銬限制分別牽引着一條鐵索牢牢釘在洞壁上,散亂的長髮沒過腰間垂落到冰冷的地面,昔日少年稚嫩的面容變得尖削凌厲,五官卻出落得更加精緻卻帶上幾分成熟後的邪氣,儘管形容狼狽、衣不蔽體,卻仍掩不住這少年一身孤傲之氣。
少年盤膝打坐,雙手分別覆於膝蓋,因長久不見陽光而變得蒼白的肌膚上竟似有微弱的白光流動,擡掌收功,兩眼緩緩睜開。
從石臺上起身朝着洞口所在的方向走去,卻受鐵鏈長度限制只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
“只差一點了,”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墨色雙瞳中寒意消散化作無限柔情,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略帶潮溼的石壁,“突破這最後一層,我就可以離開這裡去找你了……”
此時此刻你在何處?
你……會等我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