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前來的黑衣女子將船泊在岸邊,眼角餘光掃視過朝露等人,那冷霜傲雪般淡漠的目光掠過身上時,每個人都感到一絲刺骨的寒意,“爾等既能到達此處,可見實力皆是不凡,且隨我來吧。”
“……你又是何人,我們憑什麼相信你?”辰曜雙手抱臂,以同樣冷冽的目光回敬過去,代表其他人提出疑問。
在經歷了前面那麼多生死劫難後誰腦子長泡纔會隨便跟個來歷不明的傢伙走,萬一又是坑怎麼辦?所以,就算對方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女也得先仔細考量一番再說。
見朝露等人猶疑不決,黑衣女子神情冷漠,嬌豔如花的俏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那種不屑一顧高高在上的姿態既讓人不爽又沒法反駁。
“既然諸位不信任,那就當我白來一趟罷。”她說完就要轉過身去,起錨返航。
朝露慌忙叫住她,不管怎麼說也只有對方能提供船渡海,絕不能讓這本就得來不易的機會無端溜走,“姑娘請息怒…我們並無惡意,只是先前遭遇了太多離奇經歷迫不得已才警惕了些,如有冒犯請多海涵……”哎,暈死~她啥時候也沾染了這些古代人的習慣,說話變得這麼縐縐起來了呢?
擡頭看看那黑衣高冷美人,再轉回目光瞥了一眼站在身後面無表情的小龍男,心想怎麼走到哪兒都是面癱臉?難道這年代比較流行冰山性格嗎……
聽到朝露道歉的話語,黑衣女子的表情才稍稍緩和了一點,“吾名將離,我家主人便是未名島主。”
啊咧,還真是那變態島主派來的?…
既然對方都自報家門了,眼下也沒有什麼別的出路,幾人只好半是警惕地上了小船,不多時已經來到畫舫跟前。
船艙伸出一道扶梯,就這樣幾人陸續上到主艙,這才發現這畫舫不僅外觀華麗,內部裝飾也是極盡奢華,搖曳垂地的五彩紗簾,雕樑畫鳳的船柱,隨着碧波盪漾而忽明忽暗的燈火宛若綴滿了一船的星光……
“這邊請。”將離走到艙前,微微欠身示意幾人跟上。
穿過燈影迷離的船艙走向甲板,只見夜幕之下一抹霜染的白色若隱若現,走近了一看才知道是個背對艙口而坐的白衣人。
看到對方竟然坐着輪椅,朝露很是詫異,她還以爲設下這麼多變態關卡的未名島主人會是個面目陰沉,孔武有力的漢子呢……爲嘛光看背影就覺得好弱雞的樣子?
將離低垂着頭恭恭敬敬地走過去,俯身湊近那人耳語了幾句,然後扶着那輪椅緩緩轉了過來。
一攏不加任何裝飾的白衣,隨着輪椅轉動而絲絲垂落的長髮帶着月光的清輝,顏如皓玉,眼若深潭,淡到無色而薄削的脣,白皙剔透的肌膚似有微光隱隱流動,過分精緻的五官漂亮得不似個真人,而是超脫了性別的風華絕代…
其他人先不論,單朝露一個就已經完全目瞪口呆了,尤其是看到那白衣青年嘴角一抹慵懶中帶着幾分撩人的笑意,簡直柔到了人心坎裡……帥哥她見得多了,可像這般又帥又美又有氣質還魅力爆棚的就真算得上極品了…
完了,她被這弱雞帥哥一個微笑就徹底征服了……
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吸溜吸溜”聲,辰曜黑着臉轉過來,果然看到意料之中的兩顆亮閃閃紅桃心~
“弱……呃,不~你、你就是島主?”意識恍惚了半天的朝露整個人都有些飄,差點就脫口而出直接喊人家“弱雞”了,還好及時反應過來改口,否則可就糗大了~
白衣青年眸光漣漪,嘴角笑意漸濃,“若你覺得是,那就是吧。”
暈,雖然是明擺着的事實,可自己再問一句也是出於禮貌嘛~他這又算是什麼回答?
猛然想起在那島上經歷的一切都是眼前這看似純良無害的傢伙搞的鬼,朝露就立刻清醒了過來,哎呀~可不能中了人家的美男計啊…當即收起花癡擡腳上前一步,“既然你是島主,那肯定知道和我們一起來的同伴去了哪裡吧?”
“我是島主,與得知你們同伴下落這兩者之間有什麼必然聯繫嗎?”白衣青年笑意褪去,一雙幽深的眼瞳微微眯起對朝露進行了一番從頭到腳的審視,那彷彿能看穿一切的目光直盯得她手足無措、後背發涼。
朝露愣了一愣,心想好像是沒什麼邏輯關係……
“這裡可是你的地盤,你豈能不知?”辰曜倒是毫不含糊地質疑道,“若非如此,你這時間又怎會算得如此準確?”
聽到辰曜的問話,白衣青年單手撐着下頷靠在輪椅扶手上,修長的指尖繞過一縷細軟如墨的髮絲懶洋洋地把玩着,“你也說了,這是我的地盤……所以,我什麼時間到了哪裡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你們該不會自作多情地以爲我是特意過來迎接的吧?”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心裡擔憂君無夜的安危,朝露不想再繞圈子拖時間,咬咬牙又走近了幾步,“就算你不是專程過來接我們,但是你卻是特地派人帶我們來見你的吧?”要說這人沒企圖,鬼都不信…
“我要是想怎麼樣……”白衣青年清淺一笑,皎潔的月光勾勒出他精緻如畫的臉廓,明眸熠熠生輝,可無論他笑容得多麼柔和,還是化不開那一抹與生俱來的淡漠和涼薄,“你們還能活着來到這裡麼?”
他這話一出,氣氛瞬間凝重,所有人都沉默了,只有一陣接一陣的海潮聲充斥耳邊。
站在辰曜身旁的朝露頃刻間就感覺到從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凜冽殺意,不禁打了個哆嗦,可是她很清楚無論如何也不能得罪了這個島主,連忙拽了拽辰曜的衣襟提醒他不要衝動,然後清了清嗓子對那白衣青年說道:“好吧,那你想我們怎麼樣?”
儘管朝露這話儘量說得婉轉了些,可白衣青年似乎還不滿意,他狹長的鳳眸眼角微微上揚帶出幾分難以言喻的妖嬈之感,“你爲什麼不問我的名字?”
“……”
怎麼也沒料到他竟然前言不搭後語地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包括朝露在內的幾人皆爲愣怔。
還是朝露先一步回過神來,趕緊追問道:“那我現在問,你叫什麼名字?”
白衣青年微笑着仰頭看向朝露,那雙冰眸只消一掃就能輕易貫穿人心,“我突然又不想說了。”
尼瑪……
朝露額角青筋一跳,和這傢伙交流可真費勁…但是又奈他不得,應對這種傢伙就只能陪着他繞圈子打太極,於是乎只好憋了口氣繼續說道:“既然你不想做自我介紹,那我先來總可以吧?嗯哼,我的名字叫做顧朝露……”然後依次指着身後的幾人分別說了一遍名字。
誰知那白衣青年頗有些無所謂地眉梢一挑,漠然道:“你們是什麼人,我並不關心。”
“那你到底關心什麼?”忍無可忍地捏了捏拳頭,朝露只能儘量保持還算平穩的語氣。
“你過來,我就告訴你。”
饒有興致地看着朝露強忍怒火的樣子,白衣青年悠然招了招手。
老早就看那傢伙不順眼,辰曜不由分說拽住正要上前的朝露,“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果然,不留絲毫餘地。
朝露回頭看了辰曜一眼,再將視線掃過從上船後就未曾說過話的尹引和迦樓羅,用眼神告訴他們不用擔心,然後頭也不回地上前走到白衣青年跟前,兩人之間只隔着幾步之遙。
沒想到這遠看就美得不真實的人湊近了觀察依然有種飄渺的虛幻感,那美得雌雄莫辯的容顏簡直找不到一絲瑕疵……由於他是坐着輪椅的,所以從朝露站的這個角度低頭看去,那覆蓋住額頭的細碎流海以及濃密而纖長的睫毛全都清晰可見……
“你想和我說什麼?”朝露不敢再靠過去,怎麼說對方也是未名島主人,她不能冒險。
見朝露不肯過來,白衣青年幽幽嘆息了一聲,深潭似的眸子光彩黯淡了幾秒,他說話時那輕柔美妙的音色實在很能迷惑人,“你又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實在沒必要如此怕我呢~”
什麼?…
這無疑石破天驚般的話語讓朝露瞬間呆愣在原地,原本就眼前這人忌憚頗多,又因爲這句話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她此刻的心情已經不能用單純的驚懼不安來形容了,不由自主絞住衣襟下襬的手掌開始滲出冷汗。
“你再過來一點,我就全部告訴你。”
朝露渾渾噩噩地擡眼看向對方彷彿能蠱惑人心的笑臉,她無比深刻地感覺到這個人身上有種讓人無法抗拒的魔力,呼吸一滯,她就不知不覺地靠了過去。
“朝露…”
“……”
身後傳來辰曜他們的呼喊聲,可是她已經聽不到了,在那一大片刺眼的白光中,意識就像被什麼吞沒了一般消散而去……
……r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