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了。
儀式完成,根本不會送走鬼。
昏暗的樓道里,鹿今朝安靜的跟在林疏月身後。
她走路的姿勢還有些僵硬,大概是因爲身體還沒緩過來,但在鹿今朝看來,就彷彿是背上那隻鬼,壓迫的她無法正常行走。
冷汗自鹿今朝的額頭冒了出來,她不知道此刻該不該出聲提醒林疏月。
但,她想要知道的事情已經很清楚了。
“其他人呢?”
狹窄的樓道里,走在前面的林疏月問道。
“都在進行任務。”
鹿今朝低着頭,微妙的拉開了與林疏月之間的距離。
“這樣啊,除了你還有別的人完成了任務能自由行動嗎?”
自由行動...
鹿今朝眨了眨眼睛,視線還是有些失衡,她的一隻眼睛完全沒有要復明的跡象,除此之外,她也完全不敢轉頭看向自己的身後。
這樣,算是自由行動嗎?
她沒有告訴林疏月自己的困境,而是選擇性回答道:“可能是岑朵吧,但我感覺,她不是很對勁。”
鹿今朝不打算給出假信息欺騙林疏月,但她沒有說出自己的猜測。
那本來只是本能的察覺到不對,在信息堆疊後,變成了一種恐怖的可能。
如今,在林疏月這邊的信息拿到之後,鹿今朝腦海中關於這次站臺任務的猜測,已經基本完成了。
在她看來,這次任務的重點,根本不是見鬼十法的儀式。
或者說,儀式很重要,但,完成儀式不重要。
只要儀式開始,鬼,就會出現。
至於儀式成功,還是失敗,那都沒意義了。
因爲,這次站臺任務的目的,是【招鬼】。
從林疏月背後的鬼並未因爲她“完成儀式”,並且按理來說已經送走杯仙而離開時,鹿今朝就已經確定了。
鬼一旦被召出來,就不再能“驅趕”。
所以,現在她身後,肯定還跟着一隻鬼。
現在,她們是兩個活人與兩隻鬼在同行。
“列車是不是還有一個多小時就要到了。”
鹿今朝忽然開口道。
“...嗯,對,怎麼突然說這個?”
林疏月的思路被微微打斷了一下,她還在思索着鹿今朝口中的不對勁,考慮要不要去見見岑朵。
“那列車會停在我們來的地方嗎?”
“對,我們可以稍微提前一點過去,列車不會等太久,在靠站時間儘快上車就安全了。”
林疏月的語氣變得輕鬆了不少,在她的眼中,她已經支付了巨大的代價換取了安全,接下來,只需要上車就好了。
但馬上,鹿今朝又問了一個問題。
“鬼可以上車嗎?”
林疏月的腳步一頓。
她轉頭,語氣帶着疑惑和警惕看向鹿今朝:“小鹿,你怎麼這麼問?”
鹿今朝看不見她的表情,只解釋道:“我擔心會有鬼在車上,不安全。”
“哦,這個啊,不用擔心。”林疏月的語氣似乎鬆了鬆。
“只要沒有車票,無論是人還是鬼,都無法看見列車,登上列車,有時候時間結束了我們還會面臨被鬼追擊的情況,這個時候只要上了車,就一定安全了。”
“車票擁有者死去,車票也會消失,鬼也無法搶走人的車票。”
“所以,鬼,是絕對無法登上列車的。”
...是嗎?
可她怎麼覺得...這個站臺內的鬼,想跟着她們混上車?
否則,明明不被見鬼法則束縛的鬼,爲何遲遲不殺死她們?
她們這羣人身上,唯一的特殊之處,不就是列車乘客這個身份嗎?
留着她們,唯一能得到的...便是列車到來的時間與位置!
在看到林疏月背上的鬼沒有離開的那一刻,鹿今朝便已經想通了這一點。
這個副本,爲什麼不是【見鬼】而是【招鬼】,因爲危險的不是見鬼任務,而是她們通過見鬼任務招出鬼,卻對鬼的目的一無所知!
如果沒有察覺到,就會真的以爲大家都完成了任務。
在等待列車到來的那個時候,假如全員到齊,那麼...屆時,她們的身邊,至少有九隻鬼在一同等待着列車到來的時刻!
它們會安靜的等着列車開門然後放她們安全回到列車上嗎?
不可能的。
鹿今朝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這些鬼等待着列車開門的瞬間殺死她們,取而代之,試圖登上列車!
她不清楚這是不是能做到的事情,她只知道,這個副本最危險的時刻已然揭曉。
那便是列車到來,她們準備回到車上的時刻。
“你真的確定,鬼上不了車嗎?”鹿今朝反覆詢問道。
林疏月有些奇怪:“你在擔心什麼?”
“放心吧,之前有過一次,隊友被鬼附身了我們所有人都沒察覺到,但她最後被列車拒之門外了。”
“所以我們才能百分百肯定,鬼絕對上不了車。”
這樣嗎...
那難道是自己理解錯了?
鹿今朝微微皺眉,可她實在想不出,鬼此刻不殺人的理由。
“我是擔心岑朵。”
“我會去看看,如果她真的有問題,她上不了車,我們只需要躲着她一點,錯開上車時間就好了。”
林疏月倒像是有所準備的樣子,說完,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停頓了幾秒後語氣微妙的問道:
“可是小鹿,你爲什麼一直低着頭不看我?”
從她轉頭到現在,鹿今朝與她對話的時候,全部低着頭。
一想到鹿今朝現在擁有的能力,林疏月的臉色漸漸變了。
而鹿今朝也在她問出這句話後,變得安靜下來。
午夜的街道只有她們兩人,鹿今朝依舊低着頭,她看不見鹿今朝的表情,只聽到她說:
“因爲,林姐,那隻鬼,還在你的背上啊。”
...什麼?!
林疏月頓時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手腳冰冷,極端的恐懼席捲了她的腦海,甚至讓她無法第一時間對鹿今朝的話做出反應。
彷彿錯覺般,在鹿今朝挑明之後,林疏月終於感覺到了不對勁。
肩膀有些痠軟,像是負重了什麼都東西走了許久。
背後有些涼,不是因爲夜晚寒冷,而是她緊貼着某個冰冷的,如死人肌膚的東西。
脖頸處,若有似無的陰冷氣息時不時浮現,伴隨着一股腐爛的臭味,林疏月不敢去想那是什麼,她只只覺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隨着這股陰冷的氣息凝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