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鑼鼓聲,彷彿帶着一種魔力,牽引着鹿今朝的肢體,以及工作臺上的皮影。
她的眼神中帶着些許詫異,卻又沒有太過驚訝,因爲她從傅雪聲的描述中多多少少有預料到鬼可能會有“控制”她們的手段。
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突然。
“今晚.可能要出事了。”
鬼的陣仗,越來越大,今晚顯然不會隨便了事。
第一晚,只是在門外敲門,第二晚,開始製造動靜引人出門,第三晚.是用伴奏控制着她們不得不踏出房門嗎?!
“還沒完成,就對我們有了如此強大的控制力,如果真的製作完成皮影,那.”
鹿今朝不用想,都能知道後果。
隨着伴奏的聲音逐漸增大,一出皮影戲伴奏清晰的呈現在鹿今朝耳邊。
她開始感覺到身體在被拉扯。
或許是有了準備,她沒有再像剛剛那樣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但情況也不見得有多好。
鹿今朝只覺得彷彿有無數根看不見的絲線捆住了自己的骨頭,讓她做出一些完全不想的動作,隨着外面皮影戲伴奏的節奏,她的腳也控制不住的一步步往房門走去。
但,鹿今朝已經有了還算豐富的在失控中控制身體的經驗了。
現在的情況讓她回想起了上個站臺中,她瀕死醒來後身體那種彷彿不是自己的,虛弱又慢半拍的反應,雖然現在的情況比那個時候還要困難一些,但她不覺得自己就完全無法抗衡了。
畢竟,她還沒有徹底完成皮影的製作,就算鬼已經通過人皮侵蝕了她,這份侵蝕,也絕對不到百分之百的程度。
被鑼鼓聲控制着走了短短几步路後,鹿今朝便已經摸索着開始與控制自己的力度抗衡。
幸好,這隻鬼控制她的身體的方式,像極了“蠻力”,彷彿是用繩子捆綁着她的四肢,用力推着她往前。
剛剛她站起來的動作,也像是空中豎起來的線猛地將她提了起來。
“幸好不是更麻煩的方式。”
如果是類似精神控制一般讓她想使勁抵抗都沒處使的方式,她恐怕就不得不動用靈異物品了。
而現在,她在極短的時間內迅速摸清楚了她的身體不受控的規律。
伴奏的鼓點落下時,她的身體便會像被控制的皮影一般動一下,但鼓點落下的力度並不會太大,像是有人在背後推着她,她自己可以抗衡,只是需要費些力氣。
麻煩的是鈸的聲音,也就是最開始讓她站起來的那一下,出現的並不算多,但每次出現,她都會無法抵抗的往前走一步!
“這樣下去不行。”
即使用盡全力,她也只能延緩自己走向門口的腳步,這樣下去,再有不到五分鐘,她就會抵達門口。
她必須在不動用靈異物品的情況下做點什麼。
這樣想着,下一秒,鹿今朝的腦海中便浮現出許多想法。
她嘗試過後退,但做不到,僅僅是控制自己在其他時間不往前走,便已經讓她感覺到力竭,不過腳最難控制,但雙手,甚至是整個上半身被控制的力度都要低一些。
尤其是她開始有意識的反抗之後,她能感受到自己的雙腿更像是灌了鉛,沉重的厲害,但雙手卻更輕鬆了一些。
她想過要不要試試趁着手沒有被控制的那麼嚴重拿刀挑斷自己的腳筋,但又馬上否決了。
她覺得鬼的力量足以讓她哪怕骨頭和筋都斷了的情況下繼續前進。
房間裡沒有太多能用的東西,她現在也不可能有空把自己綁起來。
鹿今朝的目光一遍遍在房間內掃過,最後,落在了工作臺上。
那個製作幾乎已經完成,只是沒有被組裝起來的皮影上。
此刻,皮影已經在伴奏的震動中自行組合成了成品的模樣,當然,只是四肢輕飄飄的貼在了軀幹上,並未真的組裝起來,但,至少看上去,是一個完整的人形了。
此刻,伴奏每每傳來,當鹿今朝控制不住的往前邁一步時,工作臺上的皮影,也隨着晃動的腿腳,在桌面上“行走”。
顯然,那個皮影,映射着她。
鹿今朝的心中,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到現在真正往前走的,還不到十步,而且因爲要繞過工作臺內側,此刻,並未遠離工作臺。
“這個距離.足夠了。”
時間緊迫,有了想法鹿今朝便立刻開始實施。
她在伴奏一聲起一聲落中,抓住了片刻的安靜,而後立刻放鬆了對腿部的鉗制,幾乎把所有力氣用在了上半身,而後快速扭身手朝着桌面抓去。
幾乎是只用了一秒,她便將桌面上那隻散發着陰森氣息的皮影與旁邊的剪刀一起抓在了手中。
下一秒,另一道鼓聲響起,因爲放鬆了對腿部的控制,鹿今朝不受控的往前走了一步。
但沒關係——
她看着手中的皮影,沒有任何猶豫,立刻用另一隻手拿起剪刀,對着這隻皮影,就要剪下去!
這是一個帶着六分確定,三分懷疑,以及一分賭博興致的決定。
既然種種線索都表明,這個做出來的皮影關聯着她們自己,那麼,如果毀去這個皮影呢?
其他乘客即使有所猜測,也絕對不敢這樣做,她們沒得選,只能在今夜用靈異物品或者依靠自己的能力來對抗鬼。
但鹿今朝不一樣,她還有備選。
手指下壓剪刀的瞬間,彷彿知道了鹿今朝想要做什麼,她的指骨猛地變得不受控,彷彿帶着千斤重,又好似已經石化,不由得主人命令。
可鹿今朝遭遇這樣的意外只是冷笑一聲。
“這隻能說明我的想法是對的。”
毀掉皮影,鬼對她的控制,也會遭到極大的削減。
既然現在鬼對她的掌控轉移到了手部那麼鹿今朝當機立斷,控制着自己猛地往後退了一步!
“成了。”
她臉上帶了幾分驚喜。
這鬼果然不能在此刻控制她的全身。
下一秒,如她所想的一般,鬼又把控制的力度重點放在了她的腿上。
這羣蠢物的思維方式完全是單線程。
按理說,她完全可以依靠這個方法,來反向操控鬼對她的控制,從而讓自己一直待在屋內,但.
鬼的力氣是用不完的,而她僅僅只是與鬼僵持了一分鐘,額頭就已經開始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的力氣是有限的。
只有鬼知道,這音樂什麼時候纔會停,如果,一整夜都不停呢?
她堅持不那麼久。
她必須找準機會,剪碎皮影,破除鬼當下對她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