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半小時格外難熬,時間彷彿被按下慢速鍵,哪怕暫時沒有發生任何意外,卻依舊讓人感覺到坐立難安。
她們在最靠近站點的位置,由於某種限制,她們並不能直接來到下車的地方,始終需要間隔一段距離。
天空像是幕布掛在上空,遮蔽了星與月,沒有灑下半點光輝,原本在夜裡也該閃耀的城市也彷彿被靜默,一切都被黑暗吞併,偌大的世界裡,唯有三束微弱的光宛如螞蟻照亮了城市邊緣。
但這三隻螞蟻,也已經遊走在死亡的邊緣。
秦晚的手機忽然發燙,但她不是新手,即使手機燙的像一塊燒紅的烙鐵,她也沒有半點要鬆開的意思。
只是,異常並不會因爲她不鬆手便不會發生了,大概是這個“意外”沒有讓鬼得到想要的結果,不過三四秒,下一個意外便出現了。
秦晚的手機電筒失效了。
手機還能打開,但電筒沒有反應了。
緊接着,是周子墨和鹿今朝的。
三束微弱的光接連消散在黑暗中,剩下的,唯有手機屏幕散發出的,那幾乎可以忽略的微光。
“來了。”
周子墨的聲音在黑暗中格外明顯,鹿今朝緊跟着開口:“儘量不要亂走動。”
她記得其他人的位置,這個黑暗的環境顯然不利於她們,一旦有人亂跑,她無法再次確定,出現在黑暗中的,是不是隊友。
如果是尋常的黑暗,即使只有手機屏幕的微光,也可以稍微照亮一點前方的環境,但現在,光源的滲透不超過一米,並且極其昏暗。
明明可以將手機屏幕的燈也完全熄滅,爲什麼鬼沒有這樣做呢?
腦海中出現這個疑問的瞬間,鹿今朝心中便浮現出了答案。
鬼需要她們並不完全陷入黑暗中,需要她們,至少能認出同伴的臉和聲音。
“鹿今朝。”她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是秦晚的聲音。
可聲音來源並不是秦晚該在的位置,於是她沒有回答。
但下一秒,又一道秦晚的聲音在呼喊她的名字,而位置,既不是剛纔那道聲音的位置,也不是秦晚本人所在的位置!
鹿今朝心中一沉,兩個假秦晚?
還是真秦晚沒有聽她的話,隨意走動了?
可她沒有聽到明顯的腳步聲,這個距離,人就在旁邊,不該聽不到.
但她也沒有聽到鬼靠近的腳步聲。
明明之前這些替身在暴露之前,都與人類沒什麼差別,腳步,影子,聲音,甚至體溫都是正常的,但,現在發生了變化。
“是因爲被識破過,還是因爲時間不多了?”
鹿今朝還在思考的時候,再一次,聽到了秦晚的聲音,而這次,是來自真正秦晚該在的位置。
“不好了,我的厄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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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運到來的時機,秦晚並不能像借走好運那般精準安排,因爲她還不夠強大。
她的感知中,厄運只會持續大概五分鐘,五分鐘不算短,但也不長,如果在一個合適的時機,說不定會安然度過,可.
明明再堅持二十分鐘,列車就來了,但偏偏是在現在,厄運爆發了。
真是最糟糕的時機了。
“別緊張,別亂動,說起來你們聽到了嗎?是不是有人在叫我們的名字?”
“我們要不要靠攏一點?”
明明三人原本的位置距離就不遠,但手機電筒燈光熄滅後,不算遠的間隔卻彷彿被蓋上了一層看不見的罩子,她們竟然完全看不見對方了。
“可以。”鹿今朝先同意,但緊接着她說道:“你們兩個不要動,我靠近你們。”
她無法信任隊友,她只能相信自己。
並且一邊說着,她一邊移動自己的位置,確保隊友能聽到她的位置變化從而確認她的確是本人。
在這樣的黑暗中,她們一旦混淆了誰是真,誰是假,那就真的再難分辨了。
所幸,三人之間的距離並不遠,也就幾步路的事情,鹿今朝走到了周子墨與秦晚的中間,三人手機屏幕微弱的光終於能互相照亮彼此。
“再靠近一點吧。”秦晚有些緊張道,確認能互相看到彼此後,她往前走了一些。
此刻,她毫無疑問是最擔憂的,厄運降臨之後,一切皆有可能,就像杜雨會平地摔,她也會,甚至,可能會更嚴重。
她緩緩走到鹿今朝和周子墨前方一點的位置,現在,她們三人呈現一個緊密的三角形,面對着面,手機屏幕那微弱的光足以照亮她們,她們也不會因此分散。
前提是,鬼一如既往的,不用物理手段進行攻擊。
距離秦晚的厄運降臨,已經過去半分鐘。
除了手機電筒忽然失效,鬼已經出現,不知爲何只是單純的呼喊她們的名字之外,還沒有發生更糟糕的事情。
“還有四分半”
秦晚的心臟咚咚直跳,要論每次進入站臺她什麼時候最緊張最恐懼,那便是厄運到來的時刻。
每次這種時候,她都必須盡全力求生,好幾次,如果不是隊友的幫助,她根本活不下來。
厄運,實在太可怕了。
“希望這次也能活下去只要維持現在,應該就沒問題.”
秦晚在內心中祈禱着。
她看着另外兩位隊友沉穩的面容,看着手機屏幕一點點跳動的時間.
“咦,你們都在這裡呀?”
一道嬉皮笑臉的聲音忽然從她肩頭傳來。
秦晚渾身一冷。
她感覺有一隻手落在了她的肩膀,像是好友一般攀住她的肩膀,而後,對方的頭伸了進來,伸進她們三人中間,脖子有些不正常的拉長着,才能讓這個人擠進來。
她笑着,笑容卻那麼怪異,無論是下彎的眼角,還是弧度大幅度往上到誇張的嘴角,都像是一副詭異的恐怖畫像。
更令秦晚感到不適的,是這個人頂着一張,與她一模一樣的臉,做出瞭如此古怪的表情。
然後,是另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她另一邊肩頭伸出來,她用着鹿今朝的聲音:“你們在做什麼呢?”
接着,是周子墨的聲音,從最後一個縫隙裡擠進來。
“是遊戲嗎?怎麼不帶我們一起玩?”
“要玩嗎?”
幾個替身開始互相對話。
“你想玩嗎?”
“我想玩啊。”
“你想玩嗎?”
“想玩,感覺很好玩。”
“那來玩遊戲吧。”
“來吧。”
說着,鬼忽然不再只是對着對方說話,而是突兀的,將目光落在了她們身上。
它問:“你呢,你想玩嗎?”